《离离》眠逢

3、同桌

　　视线相交汇的第一眼，林予桉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对方也是很明显的一愣，但没愣太久，就拉开椅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予桉看自己身边坐下了人，才反应过来：“好巧。”
　　秦芸没回话，林予桉便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前桌还保持着回头看向林予桉的动作，转头看向秦芸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善。
　　“你还有事儿吗？”
　　前桌正死死地盯着秦芸，没分出目光关注到林予桉，不过没关系，她自会出手。

　　可能是因为有了林予桉的存在，平时不会在意后面有什么的同学几乎都在往后看。在看到了秦芸的时候，纷纷一愣，然后迅速的招呼身边人，奔走相告。
　　后半节课整间教室里的同学基本上都在往后看。

　　所以自然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前桌嘴唇微动，但最后没说的出话，只是转了回去。

　　老师知道可能是林予桉的转学到来，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心，所以就没有管太多，反正总有事情能吸引走这帮人的注意力，干什么都一样。

　　但是秦芸没心思在意这些事情，因为在看见林予桉的时候，秦芸人是懵的。
　　记忆里，她从来就没有过同桌，一直守在自己这一片流放区。
　　别说是同桌了，秦芸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林予桉这个人物，毕竟按理来说像她这种长相应该挺受欢迎的。可之前从来没有过，那这人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忘了很多东西，说不定林予桉就应该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呢。
　　不过没等她思考出来什么结果，就听见旁边轻微的“咚”的一声。

　　转头一看，上一秒看上去是在认真听讲的好好学生林予桉，下一秒就把自己的脑袋磕到了桌子上。
　　看上去睡的挺香甜的。
　　“……”是怎么做到催眠效果这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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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林予桉也没有真的睡着就是了，她刚刚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关乎她在这里的将来那种重要。

　　就是说，这到底是一个怎么发展向的救赎文学啊？

　　“没有男主就没有男主吧，这个强求不来。但同桌好像是一个分量很重要的角色，一般来说不管什么类型的青春校园文学，前后左右尤其是左右的占比都是很重要的。”
　　“而且我又被安装了帮助主角，提升主角幸福值的这样一个任务，那我就不应该是路人甲啊！”
　　“但救赎文学里，被救赎的对象难道不会为救赎的人赋予特殊情节吗？”
　　“那这个走向就很重要吧！”

　　要琢磨的问题实在是不少，她就没感觉自己的脑壳子这么疼过。
　　最主要的还是，如果帮助了秦芸，提升了那劳什子的幸福值，她真的能回去吗？

　　林予桉左思考思考，右思考思考，最后成功给自己忽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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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芸刚刚收拾好桌子上的那一摊书本，下课铃就响了。

　　她本想站起身去后面接水，就被肩旁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直接按在了椅子上。
　　那只手用了力，除了按的她起不来，还收紧了五指，像是要从她肩上扣下一块肉一般。

　　一般这么主动来找茬的也没有谁，不过频率没那么紧张。这节下了课来得这么快，看来是计划好的。

　　“呦，这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那恶毒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很容易就勾起了脑海中一些不好的画面，秦芸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紧绷起来。

　　面对这样几乎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秦芸和之前无数次那样选择了无视作为抵抗，任由李珊作为。
　　但她这次并不像往常那样见秦芸不反抗就感到无聊而放手，反而是继续趴在她的耳边低语。
　　对方只不过是松了手，摸了摸她剪短的头发：“白天鹅，你的内里，还是那只丑小鸭。”

　　说罢她掐着秦芸的脸，强硬的掰过秦芸的头，让她对着自己，看着那双一贯无波无澜令自己生厌的眼睛说个不停。

　　念了三四分钟，秦芸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听不进去。
　　只是感叹不知道对方从哪儿来的那么多词汇量。

　　这时，她看见一只白皙的手从一旁伸出，抓住了李珊的手腕。
　　那只手的手指骨节分明，又白又长，衬的李珊黑了不止一个度。两相对比，怎么比都是那只手更瘦弱一些，但是却强硬的让李珊无法挣脱。
　　李珊顺着那只手看去，秦芸也同样看向了对方。

　　只见林予桉半睁着睡意朦胧的双眼，脸上满是被打搅了的不快和不耐烦。盯着李珊的目光怎么说怎么都感觉不出来友善：“我说，你念哪门子经呢？这么烦人。”
　　“下课是用来休息的时间，不是让你来显摆你有张嘴的。这么会说，怎么不去播音部啊，给自己找点事儿干，给平淡的生活填填彩。”

　　明里暗里就是在骂人家闲的没事干。

　　李珊被林予桉劈头盖脸的这么说气红了脸：“关你什么事，啊——”
　　林予桉按着她的麻筋，一用力，就使得李珊松开了钳着秦芸的手。
　　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林予桉顺着方向一按再一甩，将李珊翻了个面，然后往前一推。
　　直接将人家推到了她身后的人的怀里。

　　李珊何时被人这么屈辱欺负过，气的不行，怒目圆瞪的回头看着林予桉：“你不知道我哥是谁？”
　　林予桉愣了愣，一副因为李珊的话而犹豫了一秒的样子，然后缓缓地开口，似乎是被吓到了的样子，犹犹豫豫的：“校长？”

　　这回倒是李珊被哽住了，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校长，我哥哥是这一街的一哥！你惹不起！”
　　提起她哥，李珊就满脸骄傲，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呵，”林予桉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勾唇一笑，语气中带着戏谑，“你刚刚态度那么强硬，我还以为你哥是校长呢。原来不是啊。”

　　“……”她这阴阳怪气的话，一时将李珊架在了那里不上不下。对方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当众被人下面子，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气哽在脖子肿也是不上不下的。
　　想跟对方直接动手吧，最主要她手腕子还疼着呢。

　　看着李珊迟迟没说什么，林予桉眨了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看上去还挺礼貌的样子：“请问你还有事情吗？”
　　看那无辜的样子，好像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正巧打了上课铃，李珊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让你们逃过一劫，剩下的，我们中午再说。”
　　但这个台阶，林予桉选择不接：“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完不就行了？我把你嘴堵上了？”

　　李珊被她气的深吸一口气，刚想放狠话，才发现自己连林予桉的名字都不知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要类比的话，那大概就是李珊蓄力开大结果按错了按键，大招一个峰回路转，冲着防御力顶级的BOSS，给对方刮到了一根毛。
　　猛的停顿了之后：“……我警告你，少说两句才能活的更久。”

　　“哦，”林予桉却不为所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的稳稳的，将头转了回去看黑板，“这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打扰人家清梦，小心天打雷劈。”
　　她说完都没给李珊反应的机会，回头一看，眼神里似乎是很惊讶的样子：“你不是要上课吗？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李珊被气的不行，她从来就没被人这么说过，想上前给林予桉一个教训，结果手都还没搭在她肩膀上，班主任就进来了，皱着眉头：“你们干什么呢？”
　　最后李珊一边跺脚一边离开，留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秦芸一桌。

　　这波操作看的秦芸目瞪口呆的，忍不住在心里给林予桉这溜的不行的嘴皮子点赞。
　　不过看着无所事事到摆弄自己手指的林予桉，一番挣扎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提醒：“李珊这人很麻烦，你小心点。”

　　林予桉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麻烦点挺好的，找点乐子。”
　　她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地方，攒了一肚子的郁闷，有个发泄口也是好的。

　　毕竟李珊的怒气值看起来还集中在自己身上，估计和林予桉没什么关系。所以这么听着，秦芸也没再说什么。
　　可能是上节课睡的多了吧，秦芸看着林予桉这节课还是清醒的，就是抱着个笔记本趴在桌上勾勾画画，还挺安静的。

　　而她上节课收拾好了书本，桌子上那些被黑色红色的记号笔写上去的杂乱文字就显露了出来。曾经一次又一次看见这些文字的愤怒感和无力感也一并涌了上来。
　　不过可能是经过了社会上的摸爬滚打，又经过了一次死亡，这些曾经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东西看的她挺淡然的，还有点想笑。
　　心境不同，就会觉得，她们真的，好幼稚。

　　秦芸看得入神，没注意到旁边的林予桉也看向了她的桌面。
　　“好看吗？”

　　她突然出声，秦芸被吓的猛地回神。向她那边看去，就撞进了一双如无风湖面般平静的眼睛。
　　这双眼睛看的秦芸愣了愣，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林予桉直起身子，点了点秦芸的桌子：“我说这些东西很丑。”
　　“我有学画画的朋友，对方告诉我，画是人类的情绪反应。我就是觉得，能画出这么丑的东西的人，一定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对方看上去格外的平静，似乎没有在意上面具体写的是什么，只是从整体上表达了自己对这个东西这个行为的不屑。

　　秦芸不知怎么，被她这种说法逗笑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回答她：“就你刚才看见的那个。我觉得还好吧，据说还是校花呢。”
　　“据说？是据她自己所说的吧。”林予桉刻薄起来是一点不收敛，表情、言语、肢体动作之中都能感觉到的刻薄。

　　“好好好，你说的在理。”秦芸点头无奈赞同，“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别惹她们了。”
　　看着林予桉满脸认真的点头，秦芸就是莫名觉得，这丫头绝对没听进去。
　　不过算了，肯对林予桉再说一遍这些都不是她的风格。对方上不上心，她也不会说的更多了，毕竟秦芸也没有这个上赶着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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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的时候，秦芸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
　　说实话，她其实不是很想回去。
　　但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再怎么不情愿，也是一步步靠近，直到清晰的看到那片筒子楼。

　　走到楼下，那些老大妈似乎是看见了她，刚刚本来还挺正常的音量一下子就拔高了。
　　“她妈妈那个战力真的是可以啊！刚刚那边是不是说又打起来了？”
　　那些人很明显就是说给秦芸听的，听的秦芸一个头两个大。

　　说说说，说闲话能长命百岁吗？
　　就你会说，谁能说的过你啊。

　　“就是啊，骂的还挺狠呐。你说以前那么文静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这句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秦芸叹了口气，在心里附和她。明明以前挺好一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转，往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