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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芍药更开心了:“那就好,一会儿啊婢子要派人往公主府上一趟,告诉公主驸马这个好消息!”她语气很是欣喜,眼里明亮。

      吴雅进府已有三日,可还从未见过她这样,不过她也开心,郡主府事情少,正经主子只有郡主一人,驸马不常来。

      郡主身体不好,见不得风,受不了凉,听说与驸马还未圆房,她很支持,毕竟郡主小小的,才十六岁,成婚不圆房才是长寿之像。

      她每日跟着芍药学规矩,虽累了些,可她心知在古代只有学好这些才能存活。

      郡主事情也少,一日三顿先喝药再吃饭,偶尔带着猎犬黑子和狸奴玄雪在府里逛逛,再去公主府转转,宫城转转,一天的活动量就够了。

      晚上听府里的乐人们表演歌舞,演奏乐曲,就睡下了。

      府里丫鬟仆人也多,府卫都住在这一片儿,每时每刻都在巡逻,训练,郡主府还设有公主府有的长史、参议等属官,可郡主刚入府就赶走了,只留下职位等待填补。

      “今儿怎么样了?”长安一身月白寝衣从被子里出来,在芍药的服侍下披上有些厚度浆洗过的葡萄蝙蝠纹木槿色大袖衫。

      芍药让房里的人都退下,一旁的丁香端上温水。

      吴雅将面巾递给长安,长安仔细地清洗着面庞,将面巾放回盆中。

      吴雅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长安端起杯盏小口缀饮。

      “宫里的仇太监早上来一趟,送了些新鲜绢花和宝石,说圣人前一晚将五公主禁足了。”芍药两人掖好被角,给炭盆添上新鲜炭火。

      长安不关心五公主这小屁孩儿:“嗯,还有吗?”

      芍药就知道自己主子不想听,但她还是要告知主子这个消息,以免日后出了差错。

      她说起了长安感兴趣的话题:“红阁和陆家当日被太子殿下围了,圣人下令彻查红阁拐卖一事、陆府不敬内乱无德谋官三罪并罚,”

      不敬与大不敬是两种罪,不敬乃不尊敬官职高、爵位在身之人。

      内乱:一家之中爬墙扒灰。

      无德谋官:没有品德、才能用不正当的方式谋取官位。

      长安对此不太满意,却知道,陆府狡猾,都是买的妓子,锦朝砍杀妓子是正当的,不好当成罪责。

      “啧,红阁东西送来了吗?”她觉得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了。

      芍药见她皱眉,怕影响身体忙说:“送来,虽拖延了两日,但不久前那老鸨大张旗鼓地送来了价值两万两金子的金子、珠宝、玉石。”

      “哦?怎么个大张旗鼓法?”长安扬眉,饶有兴致。

      芍药轻笑,也觉得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她雇人抬过来还大开箱子让人沿途百姓都见到了。”

      “里面东西都怎么样?”

      “都是好东西,尤其是珠宝玉石,一看就是好品质。”芍药也算得上眼光高,她都赞不绝口,长安也来了兴致。

      “让人抬到前厅,一会儿用完膳我欣赏欣赏,里面的金子你都拿出来,分给府里那日辛苦了的府卫,再凑一些送到宫里,给阿耶说谢谢阿兄为我出头了,送些金子给阿兄的禁卫吃酒。”

      “晚点儿我挑些喜欢的留下,剩下的你送到宫里让阿耶和阿兄先选,剩下的送去阿娘府里。”长安早就想好这些东西的去处。

      芍药点头,正要出门吩咐就被叫住。

      “你们也选一样,再吴雅也送五两金子和一样首饰、,她被拐成贱籍,如今多攒些银钱傍身也是不错的。”长安起身换上衣裳。

      芍药几人脸上都是愉快的笑意,她们跟了郡主多年,自是不贪这些东西,她们喜欢的就是郡主将她们时刻放在眼里。

      “嗳,您就放心吧,芍药保管给您办的妥妥的,您就安心洗漱吧,晚点儿那些新来的乐人有新曲目表演给您,您就擎好儿吧!”她声音洪亮,面上红光满面地出门带着吴雅走出去安排。

      长安笑了,屋内热烘烘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意。

      长安郡主习惯一日三餐,少食多餐,朝食总是一碗药、一碗粥配着几碟子小菜,几块好克化的糕点与奶饮。

      她用膳很仔细,一口饮尽黄褐色药汁,吃上几块切好的温热果子压压反胃,不紧不慢地在粥凉透前就着清炒时蔬。

      今日的糕点是粉色荷花样式,绿荷叶糕做点缀。

      长安伸手捏起荷花糕点细嚼慢咽,她吃东西总是很有条理,不疾不徐。

      等她用完膳,六抬红色的大木箱子也已放到厅堂。

      长安带着用过膳的丁香、松柏走到箱子前。

      六个两人抬的木箱一打开就珠光宝气,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成套的首饰、玉石、珍珠和香料。

      各色香料夹在一起,有些冲鼻,但宝物发出的光让整个厅堂都亮了三分。

      “看来郑氏还挺有钱的啊,不愧是千年世家。”长安盯着木箱瞧了半晌,吐出一句吴雅听不太懂的话。

      她低着头,如今是府里普通侍人的她学到的第一个规矩就是:什么也没听到,听不懂就不要说、不要问、不要想。

      长安的话没有人接,她并不在意,随意选了一套红宝首饰和几块玉石籽料,就让人抬下去了。

      “去乐阁。”偌大的郡主府里有专门蓄样乐人的地方。

      *

      宫城,两仪殿。

      “臣认为应按律处置以示正听!”殿内气氛热烈,德高望重的大臣们激烈讨论着朝事,时不时睁圆眼怒视意见不合的同僚。

      “不可!”

      讨论声渐渐变成怒骂,一声声‘田舍奴’、‘汝乃我走狗’脱口而出。

      主位的天家父子气定神闲地吃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时不时交流一下对茶叶的意见。

      “禀圣人,长安郡主送来六抬箱子。”机敏的宦官走上前打断即将上演全武行的大臣们。

      “哼!尔下朝可敢与吾做过一场?”膀大腰圆的臣子指着对面洋洋得意,稍占上风的同僚。

      那人用鼻子呼出一口气,下巴抬得更高:“有何不敢?”他可不怕,膘肥体厚可不是制胜关键,他靠得可是脑子,这个莽夫!

      殿里很快安静了下来,他们借此机会吃茶润润嗓子,等着一会儿再战,理一理有些凌乱的衣袖,互相正正衣冠,保证自己依旧是风度翩翩、威武霸气的朝廷栋梁。

      听着宦官尖利的嗓音说出长安郡主那个霸王送圣人六抬珠宝,太子一抬金子,他们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上加苦。

      整日害怕惹到京城一霸就算了,还要看着圣人和太子笑成菊花的脸,接受他们日复一日的炫耀,回家再看看家里除了要钱就是要钱的子孙。

      大臣们苦巴巴地对视一眼,心中咕噜咕噜冒着酸气,有脾气不好已经盘算着回家打孩子了,拿着老子的钱还整日没个正型,闲着也是闲着,打孩子也是锻炼。

      眼神一对,得,都是一样的主意,下半晌聚一聚,讨论讨论打孩子的技巧,一天也就过去了。

      圣人年近中年保养得宜的面庞上出现了一道道皱纹,狭长算不上大眼的丹凤眼彻底挤成一条缝,咧嘴一口白牙露出:“哈哈哈哈,好,我儿就是孝顺啊!”

      他胸腔里传出响亮的大笑,一听就是身体倍儿棒,他笑着:“哎呀,爱卿们呀,你们也都来帮朕和太子挑一挑,不久后清明宴饮我们父子带着赴宴岂不快哉!”

      ‘快个屁!’诸位大臣不禁在心底大不敬,他们可不想一整个宴饮都听见圣人的大嗓门念叨长安郡主多么孝顺,他们的子孙多么不孝,一点儿也不想!

      “嗯?怎么不乐意吗?”圣人一见他们不动就清楚这些老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晃着身子,脸上满是笑意,大声说:“哎呀,朕清楚,尔等定是想起家中子弟了,不过你们也要明白,这天下不是谁都如朕一般有福气,太子稳重聪颖可承大统,长寿孝顺可人可谓天下女子表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卿可莫要有那攀比之心啊!”圣人张扬的笑声肆意钻进臣工们耳中,他们不想听圣人这厚颜无耻之言,手痒痒想回家打孩子了!

      这下几乎所有大臣都有了一致的想法,回家打孩子!

      “咳咳,阿耶,您觉得这块玉珏如何?”温文如玉的太子殿下手握拳抵着唇,止住笑意,随手拿起一块雕凤青玉。

      ‘还是太子靠谱!’这一刻太子彷如散发着金光,天籁般的声音解救了他们备受圣人嚣张笑声洗脑的魂魄。

      圣人果然停下了笑声:“让阿耶看看!”他拿着玉珏,眉头皱成了‘川’字,再望望好大儿俊秀的脸庞,几次开口都不忍说出什么。

      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阿耶,儿又觉得这玉珏料子不是很出众,您帮儿挑一个?”他试探问。

      “是啊,这玉一点儿也配不上你,雕工也不好,不好看!”圣人忙扔下手中的垃圾,走到木箱前认真挑选着。

      时不时来上一句:“啧,这块也不行,雕得没有神韵,啧,这块儿更不好,这块儿配不上我儿俊朗外表!”

      ‘唉,圣人又来了。’他们早就该想到,一旦碰上太子与长安郡主,圣人就停不下来。

      “嗳,治平、安青、远昌、舜之、齐光你们几个也来,帮我选一选,朕怎么觉得这些都配不上太子无双之气?你们也来。”圣人又叫了他们几个。

      其他没被喊到的都红眼了,只觉自己一颗丹心被泡在酸水里。

      唯有一人,神情自若地走上前去,拱手:“圣人,臣虽不才,但对玉石也有些研究,不知可否允臣先替陛下一观郡主之孝心?”他瘦长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身姿如青松,面带笑意,说着讨好之言却毫不谄媚。

      圣人停了一瞬,他转身看向面前之人,下一刻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将人拍得一个踉跄,又笑了起来:“飞白啊,你这身子骨不行啊,好好养一养,以后有你忙。来,看看这块如何?”

      群臣心中咯噔一下,这贼子,心机深沉,讨好圣人,如今又主持变法,圣人又说出此言,看来陛下变法之心坚定啊!

      一些保守派面色难看,他们心下都决定暗中下些绊子,定不让变法成功,这赵飞白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好。

      他们并未看到,一旁安静的太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抬首看向高兴挑选玉饰的阿耶,充满凉意的双眼温和起来,唇角的笑意也更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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