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养成后过于病娇》沈千雀

8、眠不觉晓(上)

　　沈长阶觉得世界都要裂开了来。

　　他捏着手帕的手都在抖，在小孩没留意到的地方，用目光把面前一无所知，看着十分乖巧的小孩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回。

　　“薛瑶就在我面前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沈长阶内心泪流满面。

　　“你也没问。”系统理直气壮地回答。

　　另一个更严肃的问题摆在面前。

　　原书里的顾明黎确实是被薛瑶碰瓷。

　　地点就在浮云州，桂花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没什么不对劲的。

　　但是就是这唯一的不对劲成了最大的不对劲。

　　年龄。

　　原书里的顾明黎碰到的，是十二岁的薛瑶。

　　而不是现在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他的，年仅10岁的薛瑶。

　　一时间，各种混沌的想法充斥在沈长阶的脑海。

　　“这个世界只会有一个薛瑶对吗？”沈长阶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之类的对吧？”如果真的有或者搞出别的意外，那直接得上升到地狱难度。

　　系统自知理亏，老老实实说：“不会的，这是世界规则，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薛瑶。”

　　说完怕沈长阶生气，紧接着系统又迅速补充：“这应该是原世界线崩坏消散的余力导致了时间有了些许扭差，但总体上是不会改变的。”

　　这扭差直接就导致了薛瑶年轻了将近一半的年龄？

　　这个事实告诉我们，穿书需谨慎，这行有风险。

　　之前因为原世界消散的事沈长阶就已经狠狠吃了个苦头。

　　那种锥心入骨的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

　　不过既然要阻止薛瑶的黑化，那年纪更小一点的薛瑶是不是会更加顺利一点？

　　毕竟教育要从小抓起啊。

　　沈长阶摸摸下巴，认真思考着。

　　青瓷碰壁的声音响起，瞬间拉回了沈长阶的思绪。

　　还剩下一半的那盘桂花糕被两只小手推到他面前。

　　见沈长阶望过来，薛瑶弯了弯眉眼。

　　“还有一半，都给你。”薛瑶腼腆地笑了一下。

　　“啊…系统，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真的是太可爱了。”沈长阶心里再次感动到流泪。

　　“你看到了吗他对我真的很好。”沈长阶在心里疯狂比划。

　　“……”对于宿主的话001决定持保留意见，并且不发表任何评论。

　　“谢谢，你吃就好，我这还有许多。”沈长阶吃了一块桂花糕 ，又拎起乾坤袋在薛瑶面前晃了一下。

　　不过这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他敲了敲桌面，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怎的一个人在树下，家人呢？”

　　“我…我叫阿酿…”薛瑶揪着小手，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努力再回忆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叫薛瑶啊，沈长阶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却看到薛瑶急得要哭出来了。

　　没想到薛瑶小时候居然是个小哭包。

　　“阿酿不哭啊，我们吃桂花糕，对了，阿酿想不想吃桂花蜜呀？”沈长阶哄小孩很有一套。

　　薛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沈长阶失笑，于是故技重施地捏了个小术法，许多光明凤蝶浮现在空中。

　　其中一只凤蝶就轻盈地落在他指尖上。

　　“阿酿，来，我给你看小蝴蝶。”沈长阶笑眯眯地看着小薛瑶。

　　薛瑶微微睁大了双眼，他记得的，这些闪着碎光的蝴蝶昨晚就出现过。

　　出现的，还有很温柔很温柔，会带着蝴蝶出现的，像现在这样哄他的仙尊。

　　现在这位温柔的仙尊将蝴蝶送到了他的面前。

　　薛瑶破涕为笑。

　　........

　　“师兄，你回来了吗？”

　　顾明黎敲了敲门。

　　沈长阶打了个激灵，一心扑在薛瑶身上，他差点忘了顾明黎。

　　“明黎你进来吧。”他冲门外的顾明黎说。

　　顾明黎进来，却看见还有一个小孩在房里，顿时有点错愕。

　　“师兄，这是？哪来的小孩？”

　　她自然也留意到到了小孩面前的桂花糕，还有薛瑶掌心里的蝴蝶。

　　沈长阶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你未来徒弟啊师妹。”他内心喊道。

　　表面上却装作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解释到：“不知，我昨晚见着这小孩病倒在路边，也没个人照顾，于是就把人带回来了。”

　　顾明黎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师兄身为药修，有医者仁心。

　　她点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顾明黎又想起自己这师兄历来脑子一根筋，终究还是不放心，多嘱咐了几句：“师兄还是尽快查清楚送回去，不然这孩子的父母亲长总归是担心的。”

　　她虽修仙，却也能理解为人父母丢失孩子的急切心情。

　　若是他没有记错，薛瑶的双亲，早已双双殒落。

　　但此时这话也不好说出口，沈长阶只能转移话题。

　　他摸了摸薛瑶的脑袋，教他喊人：“这是明黎仙尊。”

　　可能是有些怕生，薛瑶垂着头，只是抱着自己怀里的蝴蝶。

　　沈长阶暗暗叹了口气。

　　顾明黎倒是不怎么在意。

　　但下一刻薛瑶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下沈长阶的袖子，像是得到了勇气。

　　他说的很慢，但是声音很清晰：“明黎仙尊好。”

　　顾明黎不由得一笑，原本她就长的极好，只是气质较冷，这一笑笑出了冰雪消融，寒梅绽放的味道。

　　很快，夏雁思她们也回来了，这个年轻的弟子们都朝气蓬勃，喜欢热热闹闹。

　　当这群弟子们发现了沈长阶房里的薛瑶，又见他长得粉雕玉琢，跟个小仙童一样，呼啦一下就围着薛瑶。

　　连向来都有些看不起人的连翘月都跟着过去看热闹。

　　夏雁思她们还在带着小孩玩，而安长风不愧是大弟子，很快就过来跟他们汇报得到的线索。

　　除了沈长阶打听到的屠府的异常外，还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桂花镇许多人家家中都会种上桂花树，每到桂花季节就能打下许多桂花，沾了蜜让家中小孩吃，是一种传统了，也是一种祝福。而这段时间里，谁家的桂花树突然枯死，那户人家的小孩也会紧接着在几天内失踪。

　　镇民都认为这是桂花树显灵了，是在提醒他们防止灾厄。

　　可就算家人有所防范，也于事无补。

　　“桂花树。”说到树，沈长阶莫名回忆起羊角辫姑娘说的，山里的屠夫人常去祭拜的观音庙。

　　以及系统神神叨叨的提醒。

　　他把这事跟顾明黎说了，果不其然，顾明黎一听就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为了避免更多的孩子惨遭毒手，此事确实刻不容缓。

　　趁着天色未晚，他们决定再去屠府一次，向那位屠夫人仔细问个话。

　　原本是将薛瑶放在客栈由夏雁思照顾，但快要出门的时候，一听见他们要去屠府，薛瑶却突然死死地抓着沈长阶的袖子不肯放手。

　　“阿酿乖，仙尊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先在客栈等他们好不好？”夏雁思拿着糕点哄着他。

　　薛瑶很固执，面对夏雁思的诱哄，他躲到沈长阶的身后。

　　“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好吗？”沈长阶捏了捏他的小脸，对着他也凶不起来。

　　薛瑶的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烁，好像他知道只要哭沈长阶就会顺着他一样。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薛瑶真的有拿捏到了沈长阶。

　　“带他一起去吧。“沈长阶默了半响，突然道：”他的安全我来负责。“

　　他好歹也是个仙尊啊。

　　顾明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如此，她还是有点不赞同：”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有什么危险。”

　　沈长阶默默扭过头去，我也不想祸害这么小一个孩子啊。

　　但是系统已经发话了，它无比冷漠地指使着沈长阶：“带着薛瑶去。”

　　如此，沈长阶只能祈祷一下希望薛瑶能有点主角光环什么的了。

　　事已成定局，这次再踏入屠府，于是就这么多了一只薛瑶。

　　........

　　屠府前厅

　　屠老爷一见着他们就迎上来，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沈长阶直接开门见山：“屠老爷，听说你家夫人经常到小镇南面去祭拜观音？”

　　提到这事，屠老爷想也知道他们是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又唉声叹气了起来：“卓君嫁给我快二十年了，一直无所出，她一直想要个儿子，也是苦了她了。”

　　夏雁思摸了摸鼻子，偷偷凑到安长风耳边说：“屠老爷自己不也取了十八房小妾，就想要个儿子。”

　　安长风额角跳了跳，眼神示意她安静点。

　　夏雁思也不怕他，笑嘻嘻的。

　　顾明黎单刀直入地说：“屠夫人现在在哪？”

　　沈长阶才瞬间惊醒，是啊，从他们进来这么久，居然完全没见到屠夫人。

　　作为一个府的正夫人，客人来了却不来见面，是否有点不合理。

　　而且他们来之前也未曾听闻屠夫人生病的消息。

　　屠老爷脸上的笑顿时有点挂不住了，他招来管家问夫人去哪了。

　　管家唯唯诺诺地表示不知道。

　　就连一向心大的夏雁思也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正当他们僵持在这里的时候，门外的丫鬟突然匆匆来报说十八姨娘过来了。

　　不过一日不见，这位十八姨娘脸色的气色像是更差了些，即使脸上抹了胭脂水粉也难以让人忽视她眼底的倦色。

　　她尚未说些什么，搀扶着她的丫鬟余光看到什么，惊呼了一声。

　　“阿酿你怎的跟在仙长身后，你跑哪去了，夫人担心了你许多天呢。”

　　？沈长阶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怎么这事又跟薛瑶扯上关系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沈长阶却看不到这丫鬟眼里没有一丝关怀。

　　那丫鬟见薛瑶还躲在沈长阶身后，一时着急就伸出手想把他拉出来。

　　“放肆！”屠老爷怒喝了一声：“仙长还在这里，你这丫鬟在干什么？！”

　　屠老爷虽然上了年纪，但好歹是作为一家之主，一声怒喝就吓得丫鬟跪了下来。

　　谢令欢也知道自己丫鬟逾矩了，虽然说不出话，但抬手就要冲着丫鬟打下去。

　　沈长阶拦着了那只手。

　　他轻轻笑了下：“夫人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他转过头刚想问屠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屠老爷脸色发青，显然什么也不知道。

　　在座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都看出来了这屠府背后是有多么的暗潮涌动，而这一家之主的屠老爷却全然被蒙在鼓里。

　　屠老爷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厉声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丫鬟跪在地上，脸上闪过几分不甘，嘴上颤声道：“这孩子本就是流浪儿，我家夫人心软就把人带回了府里让人好生看待，谁知道这小孩竟然一声不吭自己跑了！”

　　谢令欢十分伤心又失望地看了薛瑶一眼。

　　沈长阶都快要信了这对主仆的话。

　　在沈长阶的身后，借着衣袖的阻挡，薛瑶冷漠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

　　他会相信她们的话吗？

　　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终究只是一面之词。

　　沈长阶垂头望向身后的小孩，就见薛瑶委屈地撅起嘴，也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的。

　　这在别人眼里似乎就成了小孩子犯错被大人训斥委屈的样子。

　　但沈长阶会觉得那是薛瑶先犯的错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是穿书者，但却始终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导致一步步黑化。

　　虽然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孩子快要哭了得先哄哄。

　　于是沈长阶的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薛瑶的脑袋，语气很温和：“我都知道。”

　　原本薛瑶是没想哭的，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

　　他的脑袋依旧有些混沌，有点疼，又有点难受，什么都记不起来。

　　但这温柔得不像话的一句话，带着全然的信任。

　　他努力地睁大双眼，在这一刻，想要透过朦胧的水雾看清沈长阶的脸。

　　眼角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模糊的视野骤然清晰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心里好像有着压抑了好多好多年的委屈。

　　却从来没有人问他一句你疼不疼。

　　薛瑶骤然死死抱着沈长阶，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