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哥哥知道你喊他妈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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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小林哲也比作一只猫，那么他是一只死宅猫。
除非是为了购买日常用品和食物，不然小林哲也拒绝出门。江户川乱步很少看到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喜欢到处乱跑的。小林哲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孩，除了家务时间和锻炼时间，他成天就只知道在家里宅着看书，尤其喜欢看那一本《纯粹数学与应用数学概要》，边看还边掏出一张又一张的白纸对上面的公式进行证明，这让江户川乱步想要找机会报复他都很困难。
“啊啊你为什么不出门啊，成天都待在家里，你都要和墙壁上的霉菌融为一体了吧。”小林宅，江户川乱步吃完了一份小林哲也购入的布丁后，没有骨头地趴在了桌子上，用勺子指着坐在不动如山的小林哲也。
“因为外面很危险，会给妈妈添麻烦。”小林哲也头也没有抬，今天他看的倒不是《纯粹数学与应用数学概要》，而是一本《彼得·潘》。
江户川乱步用勺子在盘子上敲敲，鼓着腮说道：“你哥哥知道你喊他妈妈吗？”
如果不知道的话江户川乱步就决定去告状。
“知道，他还揍了我一顿，所以我没有当面喊。”
小林哲也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书中的达林太太是个好妈妈，每天晚上都会了解孩子的心思。他的监护人也一样，每天回来后都会检查家里面有没有多东西少东西，一些东西有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最后再将他抓起来，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在想什么。
监护人生性多疑，但是在小林哲也看来，这是“妈妈”的爱。
不过他会比书中的小女孩温迪做得更好的，他可不会告知监护人“彼得·潘”的存在，那会让妈妈生气的。
“啊啊，你这个家伙，真的真的太无聊啦！和我出门去探案吧！会很开心的！”江户川乱步先颓丧捶桌，随后又精神一振，跑到小林哲也旁边，睁着漂亮的绿眼睛发出请求。
他知道，小林哲也拒绝不了这个，他喜欢绿色的眼睛，刚刚那个布丁就是江户川乱步用绿眼睛骗过来的。
小林哲也果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面上也露出犹豫之色。
“不会被你的监护人发现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江户川乱步再接再厉，继续诱惑道。
如果不出去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让小林哲也见识一下名侦探的厉害之处，那不就糟糕了吗？
“但外面很危险……”小林哲也明显更加动摇了。
“嗨呀，这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可是异能力者！”这次江户川乱步非常轻易地将小林哲也拽出了家门。
没有孩子能够拒绝快活的彼得·潘，小林哲也也不能拒绝江户川乱步。
——
虽然说是要探案，但是两个个子矮矮的小豆丁走到哪里都是被嫌弃的。
“这里不是小孩子探险的地方！滚出去！！！”
再次被轰出命案现场的两位黑发男孩坐在河边扔石头。
“呜哇，普通人真的就像是宝宝一样，完全对危险毫无所觉，凶手可是就在旁边哈哈大笑呢！真是一群笨蛋！”摘下眼镜后的江户川乱步大声嘀咕，抄起一块石头就朝着河里扔去。
“不懂。”小林哲也也拿起一块石头攥在手中，学着江户川乱步的样子往河里扔石头。“但是我很震撼。”
“哈？”江户川乱步疑惑地看向小林哲也。
“生和死在这个时代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生命再短暂不过，然而就算是这样，人类却依旧维持着冥顽不化的阶级，有钱的人就算穿着皇帝的新衣也会有人拦着不让小孩子去戳穿。”
小林哲也文绉绉地说完，就被江户川乱步揪住了脸。
“你直接说你也非常不爽那个杀了人还被警方帮忙掩饰的有钱老头不就行了，装什么大人啊！”
江户川乱步表示自己不想听大道理。
被揪住脸的小林哲沉默，然后不客气地拍开江户川乱步作乱的手。
“那我现在很不爽。”
小林哲也揉着被揪红的脸说道，就是不知道他在说不爽杀人凶手逃之夭夭还是在不爽江户川乱步的行为。
“小林你也太孩子气了！居然遇到这样一点小事就觉得不爽了，哼哼哼，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让我，未来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来帮你看看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那个坏蛋吃吃苦头！”江户川乱步支棱着站了起来，戴上了眼镜，叉着腰大声宣布道。他说得理直气壮，气势磅礴，一时间仿佛被超级英雄附体。
然而一旁的小林哲也则是没眼看地别过了头，小声抱怨道：“都说了别叫我小林，喊我哲也，我以后要改名的。”
“哲也，别傻坐着了，我已经找到办法啦！快走快走快走！不然就错过了！”
江户川乱步快活地揪住小林哲也的衣领就跑了起来，小林哲也不满的声音随后响起。“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你走的这是回家的路！——”
风吹乱少年的头发，却没能吹走少年的意气风发。
——
“警部，我要举报这个人他接受了贿赂，他不配当警察！”
“哈？你还说我，你又干净得到哪去，那个死老头杀了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警部，你听我解释。”
“警部你别听他的，他收的钱都放在柜子里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查。”
……
警局里，一场狗咬狗的戏码正在上演；警局外，两个黑发少年像猫猫一样悄悄碰了头。
“成功了？”
“成功了!”
“哼哼哼，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刚刚那两个警察就是收了贿赂且关系不和，只要告诉其中一方另外一人收取了更多的钱就能让他们吵起来了。这个时间还要把握一下，刚好今天下午是一月一次的例行检查，会有警部过来，所以只要抓准这个时机就没有问题。”
看见江户川乱步笑得得意，小林哲也因为演戏而一直紧绷的背也渐渐松弛下来。
刚刚他和江户川乱步分工合作，他负责给目标A送信，而江户川乱步负责让目标B看到这一切并误会，也不知道江户川乱步具体做了什么，目标B居然真的被贪欲冲昏了头脑，在例会上举报目标A，随后便是两者互相举报的戏码。
这下虽然没能直接将那个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但是相信在警部的监督下，连他都能看出来真凶的一场凶案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怎么样，出来玩还是很有意思吧！我厉害吧！”
小林哲也面无表情地为江户川乱步鼓掌，“厉害，厉害。”
“哲也你也不错啦，不仅顺利完成了任务，还私下里去给警部先生扔了一封举报信，虽然后者完全是多此一举！哼哼，我就勉强承认你也是有点聪明在的吧，现在就封你为我的侦探助理。”江户川乱步笑得开怀，毫无介怀地说出了小林哲也准备的后手。
小林哲也微愣，随后非常直接地说：“不要。”
“诶，为什么？”江户川乱步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开心吗？”
小林哲也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看书。”
“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纯粹数学与应用数学概要》啊！你重新选！”江户川乱步摇晃小林哲也，试图让他撤回重新发言。
然而小林哲也非常坚定地别过了脸去，“是时候回家了。”
“哲也你个笨蛋！重新选啊！选择我啊！”
——
虽然小林哲也坚定地拒绝了江户川乱步，但江户川乱步对着小林哲也异常穷追不舍，这种穷追不舍甚至一度让福泽谕吉觉得小林哲也是不是给江户川乱步下了蛊。
每天拼命将人往家里带就算了，怎么去工作场合也要带着，还是手牵手。
“福泽先生，哲也是我的助手！”江户川乱步高高举起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给福泽谕吉看，像是猫咪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你好，福泽先生，今天我是乱步君的助手。”然而战利品小朋友表情冷冷，身上萦绕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江户川乱步倒是非常得意，“谁让哲也输给我了呢，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啦。”
好在小林哲也是一个聪明程度不输给江户川乱步的小孩，武力值也让人可以安心，并不会给工作带来太多麻烦，甚至还能帮忙减轻一点麻烦。唯一让福泽谕吉感到头痛地就是小林哲也似乎太宠江户川乱步了一点。
看着小林哲也熟练地投喂江户川乱步，陪江户川乱步一起对着委托人大声输出，甚至最后在江户川乱步累的时候直接背着对方……福泽谕吉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江户川乱步应该要比小林哲也大4岁吧，为什么反而是小林哲也在照顾江户川乱步啊？
乱步他真的没有给小林哲也下蛊吗？
——
然而时间是不会因为快乐而暂停的，少年少女也不会因为彼得·潘而放弃成长。
半年后，还是初见的围墙上，江户川乱步和小林哲也肩并肩坐着，贴得很近。
“喂，哲也，你真的要走吗？”
“嗯，应该就是明天了。”
小林哲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看向空中，像是追随着某人的身影。
“你其实可以留下来的，我可以和福泽先生说，我来养你，我们可以一起赚钱的！”江户川乱步少见地焦急了起来，甚至说出了小林哲也最不愿意被碰触的话题。“你应该知道你那个哥哥选择了一条怎么样的路吧，他根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林哲也点了点头，语气非常平静且自然，“可是他需要我啊。”
“我也需要你！我比他更需要你！”江户川乱步揪住小林哲也的袖子不肯放开。
像是没有想到江户川乱步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小林哲也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将衣袖从乱步手里扯出来，用自己的手替换了进去。
他的手非常暖和，虽然有一层薄茧，但是江户川乱步平时很喜欢捏。
今日的江户川乱步却没有心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被握住的感觉。
“乱步还有福泽先生，可是他只有我了。”
在这个时候，江户川乱步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小林哲也是一个固执、死脑筋的混蛋。
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一起生活？
明明在这大半年里我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不是吗？
明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
“乱步，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
“是你教会了我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教会了我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谢你，乱步。”
小林哲也对着江户川乱步露出微笑。
他很少笑，所以江户川乱步有的时候会故意逗他笑，但是此刻江户川乱步觉得对方不应该笑。
于是江户川乱步别过头去，他不想看，也不想听到小林哲也接下来的告别。
但小林哲也依旧说了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么道别呢？说不定不声不响就离开了。”
“但是现在的我只想把所有甜甜的糖果送给我最好的朋友，让他不要觉得离别是苦涩的。”
小林哲也笑着将他整整一口袋的糖果都一一塞到江户川乱步手心，然后轻轻、轻轻地抱住了江户川乱步，比以往都要更温柔。
“乱步，我先走啦。”
温热的怀抱被晚风吹散，少年的背影被夜幕侵蚀。
在那一天，江户川乱步失去了童年最要好的伙伴，得到了世界上最难吃的糖果。
“福泽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哲也一定要走。”江户川乱步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愿意抬起来。
“因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福泽谕吉回答他。
“但有什么事情是比快乐还要重要的呢？既然可以选择快乐，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痛苦的分别呢？这也太傻了不是吗？”
“乱步，你应该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也没有谁和谁是永远不会分别的，这是成长的一环。”
“……那为什么分别的时候哲也没有哭，他不难过吗？”江户川乱步想不明白。
福泽谕吉的手摸了摸江户川乱步的头。“他也一定很难过，但是乱步，哲也君他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会哭了吗？长大了就能笑着道别了吗？
江户川乱步突然想起了两人一看完《彼得·潘》之后一起发出的感慨。
——真不想长大啊，长大以后，就看不到彼得·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你哥哥知道你喊他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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