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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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东方神清气爽地推开屋门，就见到了顶着一对儿乌青眼圈坐在院子里皱着眉苦思的舒棠：“老李？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没出去过啊。”李东方抻了抻胳膊，随便活动了一下肩膀。
舒棠一脸不可置信：“我昨天去敲了你的房门，两遍！都没人应！”
“哦……在忙着，所以没应。”
——当时他和李雾确实都听到了敲门声，但两个人的四只手两张嘴都纠缠在一起，根本没工夫去管。
舒棠一张俏脸气得泛粉，指着自己的房间跺脚：“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三坛神仙醉，本来要给你当做生辰礼，结果从下午跑到了晚上，到处都找不到你和李雾……好好的计划，全被你搞砸了！然后大晚上又赶上有野猫叫春，吵得我都没睡好！”想了想又补了句罪状，“而且你昨天也没吃长寿面！”
李东方闭着眼，仰头立在阳光里，脸上的笑里带着几分餍足：“这都快到春分了嘛，猫儿叫春多正常。长寿面我后来倒是吃了，这一条我不认。”毕竟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折腾得饿了，所以李东方才去厨房煮了两碗面回来。
——本来李雾说怎么能让寿星亲自去下面条，奈何他自己腿软腰酸爬不动，只能被李东方又摁了回去。
“那三坛神仙醉，也别浪费了。既然没做成生辰礼，那就做喜酒吧。”李东方好整以暇地理理袖子。
“喜酒？谁的喜酒？”舒棠毕竟是个小姑娘，听说有人要成亲了自是兴奋得很，紧赶着追问，“事先说好，这酒可宝贝着呢，就这点儿还是冒着风险私运出来的，给旁人喝我可不舍得。”
“这么好的酒，当然不能随便送别人喝。是给我做喜酒，你舍得吗？”他一脸轻松，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舒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凑上来要用手背试李东方额头的温度：“老李你没事儿吧？怎么大早上起来就开始说胡话？”
李东方笑着拨开她的手：“怎么就是说胡话了？你是真的有嫂子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房里“吱呀”一声响。
李东方回头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室内，笑意更深：“晚点儿再见吧，你嫂子刚才翻窗户逃了。”
李雾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之前他还担心李东方会不接受一个男人的喜欢，或者是顾忌被世人嘲笑有分桃之好，万万没想到这人是个毫不在意旁人目光的，喜欢就是喜欢，连半分都不想掩饰，臊得自己几乎没脸再见舒棠。
舒棠对这事的接受程度也良好得远超李雾的想象。
在知道李东方口中的“你嫂子”就是李雾的时候，她先是看着李雾愣了半天，直瞧得李雾背后都冒汗了，才忽然一拍脑门：“我就说哪里不对！”
她比李雾矮，扬着下巴对着李雾的脸审视了半天，又冒出来一句：“我姐说了，男人没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是骗老李的，不然我要你好看。”
李雾扯了扯嘴角，真想提醒她：她口中的老李也是个男人。
舒棠放完狠话，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拍拍李雾的肩膀：“好嫂子，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遇到什么难处了尽管和妹妹我开口。”
时隔几天，这句话被舒棠原封不动地丢回来，李雾听了几乎要羞得钻到地缝里去。
他得找李东方说好，和舒棠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逢人就提。就算他不要脸，李雾还想要呢。
后来舒棠又背着李东方和李雾认真谈了一次——她虽然看上去性格直白火爆，但终归是个女孩子，又认识李东方久了，心思总是会更细腻一些。
她对李雾说：“他说我是他最接近亲人的人，接近，但仍不是亲人。在这一点上，你和我不一样。虽然我知道得不完全，但我也清楚老李的过往太沉，他一个人背负着总会累的。他既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你，就说明他已经把你划成了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你得帮帮他，不然他迟早会钻牛角尖发疯。”
李雾只淡淡笑了笑：“巧了，我也是这么看他的。”
舒棠这才放了心：“老李能遇到你真是好大的福气。”
“这你可说错了。能遇到对方，是我们两个都很有福气才对。”
那夜的被翻红浪后，李雾靠在李东方的腰窝旁，仰着头伸手玩那人鬓角卷曲的碎发。
屋子里没有点灯，李东方阖着眼靠坐着，沐浴在丝绸般的月光里。
如水的月色，笼得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柔和了起来。
——这人怎么连被仰视都可以这么好看。
“李东方……我一直有个问题。”
“问吧。”
李雾翻身趴起来，看着李东方眨眨眼：“当初在驿站，你为什么愿意放我走？”
李东方嘴角噙着笑：“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
“我怎么想都觉得……你应该更想揍我一顿才对，毕竟你那会儿看上去是真的很生我的气。”李雾撑着头，手指抠着锦被上的绣花图案。
“虽然你和我曾经有过节，但在外面，那些有关你的故事都是在称赞你惩恶扬善。我和你的事总归是私怨，发泄了就过去了。总不能因为自己，就断了别人的盼头。”
李雾坐起身，好好端详着他的脸，眼神里是倾慕和心疼：“李东方，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很侠义的人？”
李东方睁开双眼，歪着头：“从前舒棠大概算一个，你是第二个，其他人大多没胆子和我说这些。”他挑着李雾的下巴，看向那双灿若点星的眸子，“其实你也曾在不知不觉中帮过我，所以后来我才对你彻底改观。”
“我？帮过你？什么时候？”
李东方望着窗外如银灯一般的月晖，轻声道：“山神大人不是帮我教训过仗势欺人的弟弟了么？”
李雾花了点时间才消化过来李东方的言下之意，惊得瞪圆了眼睛：“原来、原来你是——”
“嘘，”李东方手指点在李雾的唇上，“你听明白了就好，不必说出来。而且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听过就忘了吧。”
顿了一下，他又淡淡地补了一句：“以后我也会忘了的。”
李雾不再言语，只俯身靠了过去，顶着他的下巴在颈窝处蹭了蹭。
像是猫在和人撒娇。
李东方顺手揽过了他的背抚了抚：“说起来，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之前在藏书楼让我猜，说我像什么来着？”
“那个啊……”李雾吃吃地闷声笑起来，“你不是说，如果依着我心意猜了我不就得意了么？”
李东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怎么，是今日还没让你得意够么？”
李雾一边笑一边躲：“还咬……看来我觉得你像狼可一点儿都没错！”
“像狼？为什么？”李东方把李雾推开一些，皱着眉质疑。
“你还记得那日在雪里的重逢吗？我在马车顶上看着你，你也隔着风雪望着我。明明是我居高临下的，却还是被你一眼摄住了：孤冷，骄傲……好像能看穿一切。”李雾伸出手指，划过那人挺括的眉弓，“后来你走了，我才后知后觉，觉得你好像一匹孤独的狼，在雪中踽踽独行。”
李雾呆了片刻，忽然正色道：“以后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那么孤独了。”
李东方无声地笑了，只把李雾搂得更紧，在他颈侧浅浅印上一个牙印，舔了几回，趁着他喘息的时候叼着那一小块皮肉：“那我可得好好烙上几个印，省得你中途变了心,，偷偷跑了……”
后来累极的李雾，在梦里依稀听到李东方在轻轻哼着歌。
他没念过书，对他吟的词句并听不太懂，只是单纯听着那人的声音便觉得安心，不由自主地往李东方身边拱了拱。
虽然已经入了春，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李东方抬手帮李雾把被盖严实了，头枕在手臂上，望着窗外已经抽了芽的树干枝条，继续浅声唱着：“秦淮巷陌，好风一夜晴暖。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把酒言欢，快哉意、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尽把浮名，换了流霞杜康……”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