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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迟恩感觉自己身上麻劲没过,腿怎么放都不舒服,仿佛用一个铁棒从腿根一直擀到脚指,从神经里透露出的疼、痒,更多的是麻。
      半个身体被压的感觉都不属于自己了,迟恩缓缓地睁开眼,想不到自己还活着。

      他转头看向一旁,视野被套了一层滤镜似的,怎么都看不真切。
      直到坐椅子上的一个大色块动了,给迟恩垫高腰部,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大脑像是刚开机,迟恩慢半拍的接了。

      双手捧着这杯水,没来由的想到了曾经有一个人,也这样细致体贴,似乎还有更亲密的事,具体长什么样,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躺了许久,喉咙都干涩地泌出唾液,迟恩小口地抿着,突然发愣地看着自己挂针的手,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看。

      “怎么呢?”同事好心地询问。
      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事。”只是,他总觉得这手上应该有一颗痣才对。

      “迟妈妈马上就来了,你好好休息。”同事的电话响起来,一边出去接一边和迟恩道。
      迟恩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医院。抬头看向装着葡萄糖的吊瓶,反着室内的光,这样一个熟悉的事物,让他联想到了路灯。

      一点点地凑齐记忆碎片,他下播后,去便利店买了第二天的速食食品,然后回家。
      回家路上经过一个路灯,好像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是谁……
      然后,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不不不,一定是最近耽美广播剧配多了,导致做梦梦到男的就想凑上去关心。迟恩频频摇头,对于自己钢铁直男的定位不容动摇。
      迟恩又低头看向白色的床单,好像梦里那个人给了自己很大的安全感,他摸了摸自己颈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窜起一阵恐慌。

      是因为没吃早饭吗……
      他到处瞄了一下,没有看到自己手机,按理说,他作为二十一世纪年轻人,应该手机不离手才对,醒来第一件事也应该找手机。

      可是他莫名升起一种感觉,手机太落伍了,要是能够和身体直接绑定就好了。
      比如,缩减成一个简易的手环,佩戴在手腕上。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迟恩摸了摸空空如也,已经发出肠鸣的肚子,饿了,果然干饭是人生第一要务!
      他看向门口,等了几分钟,不见陆川回来。

      迟恩只好自己推着输液杆,起身出去觅食。

      恰巧等电梯的时候,门一开,迟母和陆川提着保温桶来了。
      迟母一看到迟恩这个虚弱样,忙上去扶住,“说让你好好吃饭你给说忙的没时间吃,阑尾割了满意了吧。”

      迟恩虚虚地护着刚缝线的伤口,“反正阑尾也是人类进化不需要的部分。”
      陆川送两母子回病房,从自己包里拿出迟恩的东西,有手机,还有一串佛珠。
      迟恩接过,肌肉记忆盘着佛串,听陆川嘻嘻告别:“竟然阿姨你来了,那我先回去啦,棚里还有好多词没录完呢。”

      “好,谢谢小陆啊,辛苦照顾了一夜。”
      “没事没事,有事打电话,迟哥你好好休息。”
      目送陆川离开,整个病房里除了躺着的有迟恩一家,还有其他人。
      迟母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出来,迟恩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辛辣重口,刺激的食物,所以迟母炒了两个青菜,熬了一碗鱼汤,煮了点淡粥。

      迟恩细嚼慢咽,填饱肚子的过程中,迟母和邻床的家长聊起天,各自说起自家不省心的孩子。
      病房就那么大,迟母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这些来自妈妈爱的迫切,迟恩听的很清楚。
      “唉,我家小迟啊,据他同事说,是半夜的时候,路边阑尾炎犯了,直接倒地上了。要不是好心人送来医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确实很危险啊,孩子年轻努力,容易不顾自己身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啊,后悔都来不及。”邻床母亲交流经验。
      两个年龄相仿的妇女由共同点切入,之后聊的就很偏了,迟恩就着各种八卦下菜,一口气干掉了剩下的白粥。

      到了下午的时候,迟恩玩着手机,有一关始终通不过,游戏里又是飞的,又是跑的嘎嘎快的怪,自己的炮塔动不动就会被果冻冻住,满屏的攻击特效,萝卜还是被打不死的小怪啃了一口又一口。
      迟恩清掉了全部的障碍物,金币大幅增加,眼看着最后一波了,打死了许多的怪,可以靠残血撑到胜利,结果,一只绿色的怪钻空子咬掉了最后一滴血。

      萝卜瘫在地上,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失败界面弹出,迟恩干脆不玩了。
      这关太搞心态了。

      迟恩出去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透透气。
      无聊地扒着手机。
      突然余光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拿着一张明显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她抬头睁着亮亮的眼睛问:“大哥哥,你会折爱心吗?”

      “会啊。”迟恩接过纸就开始沿斜线对折起来。
      “爱心需要正方形的纸,可是我没有尺子。”小姑娘瘪着嘴道。
      “不用。”说着,迟恩就用指甲划了一下需要裁的部分,随后,就在小姑娘惊叹的视线下,徒手撕开了。
      边缘毛燥但是格外整齐,哪怕用剪刀剪都不一定有这么直。

      “大哥哥,你好厉害,你读几年级啊?”小姑娘挨着坐椅子上,看着他翻折每一个小步骤,最后一个爱心显于眼前。
      迟恩觉着她很可爱,起了逗一逗她的意思,“你几年级了?”
      “三年级了!”小姑娘用手比划着,觉着自己长大了不少。

      三年级,刚满十岁,就在医院里做手术了,迟恩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格外温柔道:“我一年级。”大学一年级,简称一年级。
      “怎么可能,你看起来比我大好多,怎么可能上的比我还小。”在小女孩的世界里,仿佛小学六年就已经很漫长了,完全没想到还有更高的学习程度。

      迟恩笑而不语,看着她在那里纠结,“我走啦。”
      过了两天,伤口稳定下来了,迟恩出院了。
      迟母一边唠叨父亲年轻时候不愿上学,在地上装肚子痛的事,一边提着用蛇皮袋装着的行李。
      迟恩帮忙出力,问道:“那爷爷就把爸爸的阑尾割了吗?”

      “是啊,你爸那时候好小,只知道爷爷摸哪里就喊痛,谁知道那里是阑尾啊哈哈哈哈。”迟母难得笑的这么开心。
      家里好多天没人回来了,随便打扫一下,迟恩收拾出自己的房间,这间准备给妈妈晚上休息。
      还有一个房间装着隔音材料,是他平时直播的地方。

      摸到久违的装备,迟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着自己好久没播过了,怕粉丝担心,浅浅地在微博上预告了一下,表示自己无大碍。
      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迟恩开了直播。
      粉丝顶着铭牌问有没有什么大事,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迟恩连连答好,也嘱咐了几句粉丝们要平常多爱护自己,讲了一下自己住院经历,来了个急转弯,总结道:“我们全家都没阑尾了。”
      屏幕唰唰地冒出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纷纷表示迟恩还是那个迟恩。
      只有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这样如常评价的迟恩,感觉自己变了。

      这个变化因那场模糊不清的梦而起,这个梦足够真实,足够刻骨铭心。
      但如果让他说,具体变化在哪,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很微小很微小地钻进了二十几年的价值观里。
      原本定好的人生轨迹恐怕也会因此而改变,他说不清也道不明。

      迟恩如常地变化声线,讲着暧昧又不过分亲密的情话,突然,迟母敲门,迟恩瞬间闭口。
      这可不兴给长辈听见!
      弹幕飘出许多幸灾乐祸的话。
      迟恩将音乐调小,岔开门缝交谈几句后回到麦前。
      想要给迟穿上粉红小裙:【刚刚是谁敲门?室友吗?】

      不良快线:【明显感觉迟紧张了哈哈哈哈】
      “没有,是我妈,我妈问我锡纸能不能放微波炉,我说可以。”迟恩解释道。
      弹幕关注点都聚焦在这个生活问题,开始像哲学家一样讨论起来。

      迟恩看着如此统一的答案,心脏都要漏跳一拍。
      还没起身,就扯着嗓子道:“妈!锡纸不能放微波炉!”
      奶茶不加珍珠:【诶!这一声妈我先受住了,秒变妈粉~】

      一个星期后,迟恩拆线了,迟母也放下了心。迟恩送迟母到火车站,拥抱着别离。
      回去途中,接到制作方消息,今天一点录完结FT。
      一路赶回去,迟恩是主役,和陆川对手戏很多,两个人坐在一起,开始对流程。

      第一个环节是自我介绍,回答剧粉提出的问题。
      “昵称叫原味酸奶泡迟的提问:真的是很巧呢,剧本主角名和迟一样,想问一下迟,对于这个人物是怎么理解的?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分享一下,迟是怎么演绎爆发戏的,感觉真的很贴角色啊!”配导读出粉丝的问题,看向他们,相视一笑。

      整个剧本讲的是跌入泥潭的受,也就是迟恩,在遭到好友的背叛后,一点点挖出间谍秘辛,就在一举拿下反派,重归和平的时候,受不幸身亡。
      是一个充满了遗憾,悲惨的be结局。
      迟恩翻着剧本,似在思索,他总感觉这个故事很熟悉。

      就像平时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就是有见过的感觉。
      他忽地想到了那个被搁置在角落的梦,如同亲身经历。

      “赫尔曼?”迟恩在心里念叨,若有所思,“你会是谁呢?我……又是谁呢?”
      这个名字,像针扎进脑子里的疼痛,有什么忽视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迟恩?怎么了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配导小姐姐看他很久没说话,关切地询问。

      现实的潮水拖他上岸,迟恩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随即开口回答:“我对于这个人物没有理解。”

      “我觉得在现实生活中,对于其他人是不会有去想说我要理解你是一个什么性格,通常都是感受,直观的感受。在与对方的相处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展现出来的某一方面,你明白了他是什么性格,觉得好与不好,温柔或者急性子,但这并代表你就完全理解了他。人是个很复杂的生物,每一个情绪点爆发的原因绝对是日积月累。
      “这个人物对于我来说,不光是同名这么简单,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的爱好,他的家庭,他的喜怒。我总是会有一种错觉,我和他真的是知心朋友。他远去了,见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写成自传,交给我,允许我半刻的介入,以百分之两百的信任,允许我演绎他璀璨传奇的一生。”

      讲的太深刻,编导和陆川听入迷了,一起鼓掌:“讲的太好了,感谢迟老师对于人物做的功课,下了很大功夫,让我们剧变得更加完美。”
      迟恩笑笑,接着过之后的游戏环节。

      他记起来了那个梦的全程,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旅行,也是一首未竟的诗。
      如此刻骨铭心正是因为有缺憾,哪怕他想填满整个故事梗概,让它变得圆满,符合大众的美好,也无法做到了。
      穿越一次是偶然,灵魂寄托在身体里,可以勉强动一动。假如,当这个容器毁坏,他又要怎么再次去改写这个该死的结局。
      当阿飘吗?
      岂不是成了灵异事件。

      眼下除了好好过自己生活,将这场经历刻在心底,别无他法。
      下班后,迟恩回家,照例晚上十点直播。
      播到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迟恩早就困得不行了。
      他仰倒在床上,明明身体告诉自己要休息了,大脑却是异常活跃,没来由地,他想到了医院里遇上的女孩,年纪很小。

      而雪团才两岁,如果成功活着的话,会更加可爱吧。

      迟恩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一股脑地坐起来,到窗边低头看了一下,随后拿起手机就冲下楼。
      赶到便利店,买了一份速食早餐,慢悠悠地沿着小路走,一直走到第三根路灯下面,调整了一下脚朝向的角度,反复确认后,觉得细节无懈可击,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便是等待手机电话的来临。
      冒着荧光的手机屏幕,第三位数不停地增加,紧张感也被拉长。
      直到它准确地跳到0点30,手机突然弹出一则信息,迟恩期待地点进去,失望地退出来。

      这个时候提醒什么话费欠费啊!

      果然,还是太异想天开了,迟恩都要开始怀疑,他到底穿没穿过,如果只是梦的话,如何合理解释那么真实的感觉。
      迟恩叹了口气,往回走,到家门口后,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手机突然震动,迟恩一看,是一个未知号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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