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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铁喵】养猫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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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叫什么?
“喂!你们在干嘛?滚开。”铁男停车到路边,一只脚踩到地面上,向一群不知为什么聚集在一起嬉笑的不良吼过去。
那群不良吓了一跳,见是个身形壮实、面目凶恶的成年男人,一哄而散。
地上留下了一只刚才被不良们欺负的栗色毛茸茸,团成一小团儿跟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球似的,微微哆嗦,绿色杏仁状的大眼睛,泛着天真无邪,一下下眨巴。
铁男忽然觉得眼前的毛茸茸挠了挠他的心脏,他心头微痒,伸手抓着猫咪脖颈提起毛茸茸。唔,没有铭牌。漂亮的小东西,被遗弃的宠物猫?
毛栗子乖乖在他的大手里卖萌,小舌头粉嫩,吐出来一点点在唇边。但很奇怪,他知道自己手边有浓重的烟草味,这小家伙竟然不觉得讨厌吗?
“喵呜~”毛茸茸舔了舔鼻子,又晃尾巴,讨好他的样子。
被需要便有了责任感,铁男恨自己心软,把毛茸茸贴身放进夹克里,拿指头点住毛茸茸偷偷伸出来的栗色脑袋,无奈道:“既然是猫,叫咪酱吧。”
一个相当不负责任的名字,是吧。
2.吃什么?
“唔,咪酱,米饭不行吗?”一间小小的廉价出租屋里,光线偏暗的25瓦灯泡下面,铁男盘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按着膝盖,对着一脸嫌弃、嗅嗅米饭就退开的栗子色咪酱,满腔郁闷。
毛茸茸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伸出粉红的舌头尖舔了舔黑漆漆的鼻尖:“咪~咪呜~”
绿眼睛吃什么?铁男不知道。不是人吃什么猫吃什么吗?他小时候养狗就那么养。
“牛奶?”他盯着咪酱问。
咪酱扭头坐下,尾巴扫过榻榻米,收在腿边,懒得搭理他:“ 咪~咪呜~”
铁男十分困惑地跟小猫咪努力进行跨服交流,想想看猫爱吃腥的话:“猪肝?”
咪酱趴下,小爪子收起来,留给这个人类一条凸起的脊梁骨:“咪~咪呜~”
被面前这只一尺来长的猫咪连续鄙视,铁男开始生气了,心说这条猫是不是被揍傻了啊?有没有点儿做宠物的自觉!
他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喂!你要我去捉老鼠吗?”好难伺候的猫!丢掉吧,养宠物真麻烦。
咪酱也许被人类吓着了,跟着声音站起来,竖起他的栗色毛尾巴左右晃。
忽然,它转到烟草味的腿边蹭了好几下,收起尾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叫声带着满意:“喵~喵呜~”
铁男很气,麻蛋的这是什么猫,这么会撒娇。他抓起咪酱毛茸茸的后脖颈丢开,“你想得美!吃鸡肉,不许再挑食!”
咪酱轻巧落在榻榻米上,一个扭身跳上了他盘坐的腿,隔着布料他都感觉到了超出人类体温的暖意。
“喵~喵呜~”小猫咪懒洋洋叫了两声,小爪子死死抓着他的裤子。
铁男心疼自己的直筒仔裤,所以没再丢开咪酱,就那么带着栗色毛茸茸去灶台前煮鸡胸肉。
“我为什么要和一只猫说话。”他看着锅里渐渐变白飘出香味的肉,鄙视他自己。
3.睡哪里?
铁男驾着他的纯黑亮漆重机向前奔驰。身体跟着路面颠簸,轰鸣震颤他的耳膜。他和他的爱车极速前行在一条笔直公路上,四周具是荒芜,一望无际的戈壁接着天边。
他突然飞了起来。悬崖!眼前只剩纯粹的蓝天,他和他的重机一起坠落!“啊……”铁男突然坐起身,冒了满身汗,心砰砰地跳,大口喘气。
栗色的毛茸茸噌地蹬着他的胸口窜开,落在一旁炸毛,龇着牙用喉咙深处低吼:“嗷~嗷呜~”
养咪酱的某个早晨,铁男因为咪酱睡在他胸口上做了噩梦。
他抓起龇牙咧嘴的咪酱想揍它一下,可那双闪烁的绿色眸子让他下不去手,最后只好训道:“不许趴我身上睡!”
铁男当天去买了一个漂亮的猫窝,绵绵软软,半开放,薄荷色。他觉得咪酱还很小,会喜欢鲜艳的颜色。
将崭新的跟毛茸茸的绿眼睛同色系的猫窝摆在榻榻米上,铁男对自己的审美很满意。
显然他不知道,猫是红绿色盲。
睡下前,铁男把咪酱放进猫窝,看咪酱团成个栗色毛球,眯着眼睛打哈气,觉得它和他都能睡个好觉了。
铁男在被人追着砍,七八个人,也许更多,他看不清。他受了伤,血在拼命地流,他在拼命跑。这不是逞能的时候,一个单挑一群是脑子坏掉了。
眼前突然冒出一柄刀向他胸口刺过来!“啊……”铁男满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心砰砰跳,大口喘气。
栗色的毛茸茸蹬着他的胸口噌地窜开,落在一旁炸毛,龇牙咧嘴,“嗷~嗷呜~”
这一切充满熟悉感,因为咪酱睡在他胸口上,他又一次做了噩梦。他气愤地抓过咪酱提到面前,咬着牙瞪手里的毛茸茸,“今天非揍你不可!”
绿眼睛在栗子色的脸上眨巴、眨巴、眨巴……整条猫自然下垂,像被他吓到了,脑袋往后躲。
那委屈的样子立刻让铁男败下阵来,他实在下不去手欺负小猫咪。他猜是上一个猫窝不如咪酱的意,趁着午休时间去买了一个新的,藤蔓编织的,状如脸盆。
他刚把新猫窝放到旧兮兮的榻榻米上,咪酱就摇着栗色尾巴跑过来,从善如流地跳进去,刚刚好充满整个窝。
猫是液体的,形状请参考容器。
咪酱打着哈气,拿爪子把脸藏住。铁男听宠物店的人说猫怕强光,捧着窝放到了橱柜里,开着半扇门,怕全关上会太闷。
晚上睡前,铁男喂了咪酱水煮的鸡胸肉,放好猫砂盆——买窝的时候宠物店推荐的——把咪酱抱进怀里摸了两把,又热又软,那么小,他觉得他空手就能把这个小东西捏扁。
小家伙,毛茸茸,又挑食,又挑住,没一点儿生存能力。丢到外面去会被野狗叼走吧?或者被无聊的不良欺负,像他捡到它的时候那样。如此想来,它挺可怜。
此刻,铁男确信自己是个好人。
“咪酱,不许再睡我身上,听懂没有?”他把猫咪放进新窝里,染着烟味的手指头点点咪酱的头,疑惑道:“我到底为什么和猫说话?我去约个妹子不好吗?”
咪酱小心地舔一下烟草味的手指,跟着咬上去玩了一会儿。它毛毛的小爪子挠挠脸蛋,圆圆的小尾巴尖摇啊摇的,有一下没一下拍它身下的棉垫子:“喵~喵呜~”
铁男第三次被噩梦惊醒之后,把炸毛生气嗷呜叫的咪酱抱进了被窝。侧过身躺下,打算眯个回笼觉,“想挨着我,睡被子里吧,别压我身上,会做噩梦。”
贴在胸口的温暖的毛茸茸,用比他的心跳稍慢些的呼吸,软软地蹭他。很轻的呼噜声带出均匀的节奏,传到他耳边,他渐渐困了。
4.玩什么?
铁男下班回家的时候,满屋子狼藉。柜门上、榻榻米上都有抓痕,台灯倒了、衣架倒了,衣服凌乱丢着。
咪酱正在咬着一件牛仔夹克的领子,使劲儿甩来甩去,喉咙里呜呜地叫,爪子抓着衣服乱蹬。
开门的瞬间,一人一猫同时停住。咪酱还保持着发狠的姿势,瞪大绿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铁男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人生的新高度!养猫真的烦!丢掉吧!!他一手抓起咪酱,手掐住栗色的肋骨,一手抽打无处着力的小爪子,恶狠狠地训道:“不打不行是吧!小猫崽子淘的没边。”
咪酱一下下眨巴绿色杏核眼睛,那样子就像它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它是无辜的,家具先动的手。“呜~呜~”它哼叫了两声,要哭不哭,凭空蹬了两下后腿。
那副不打算搭理掐着它的人类的模样,要把铁男气炸了!可他能怎么办呢?真丢掉这小东西非饿死在外面。可就这样算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使了点儿劲,发泄般把咪酱丢进了橱柜,嘭地关严实柜门,隔着木质拉门喊:“关你禁闭!再淘气揍你!”
橱柜里安安静静。
屋子里安安静静。
突然安安静静的,他居然不习惯,总觉得应该有个栗子色的影子窜来窜去才对。
那个小精灵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入侵了他的心。
铁男简单归置屋里凌乱的东西,然后就坐着发呆。灵动的影子不见了,他的眼睛找不到落点。
一小时之后,他蹑手蹑脚拉开橱柜的门,尽量不发出声音。打开一拳宽的缝隙,一双天真的、圆睁的绿眼睛在幽暗的柜子里闪光。
那条凭借缝隙照进柜子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咪酱的身形。整条猫缩起来,团成个小小的毛栗子,露出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
人类坚硬的胸口被软软的毛茸茸揉了一下,只好先认输。铁男把夹克外套最下面的三颗扣子扣好,伸手把栗色的小家伙从橱柜里抓出来,揣进夹克里,带着咪酱一起去厨房煮肉。
小毛团一动不动。
煮熟的鸡胸肉被吹凉,被粗糙的大手撕成小块喂给小毛栗子。咪酱有一口没有口吃得不专心,一副还在生气不想原谅的模样。
真会记仇,这小东西。铁男再次鄙视自己,生气生得都不如一只猫坚定,自己居然如此缺乏意志力。
溺爱是不对的,他想,但对方只是猫好吧?跟猫咪生气很了不起吗?宠爱一只猫难道还要牵扯上教育方式不成?
一直到很深的夜里,铁男忽然感觉到胸口被熟悉的柔软温暖了。他打了个哈气,很快进入梦乡。
5.看医生?
铁男觉得咪酱也许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才乱抓乱咬地不安稳。不如领咪酱去看看医生?休息日,他打算带咪酱去宠物医院。他没有笼子,直接把咪酱揣在怀里。
咪酱被捡回来就没再出去,他被欺负过,有点胆小。他心跳得很快,肋骨肉眼可见地起伏着。
T恤被弹出来的指甲弹勾住,毛茸茸在他怀里焦躁地喵喵叫。
铁男挠挠毛球的脖颈,“你抓疼我了”。算了也不是很疼。他扣好夹克扣子,于是咪酱整条贴住他,热到发烫。
人类的心脏比猫的跳得慢,体温也比猫低,所以,觉得暖的那个,是他吧,铁男想。
他两手空空走进宠物医院,被一个漂亮的小护士疑惑地打量。说真的,铁男不像养宠物的人,他看起来太粗糙了。
他解开夹克扣子,让咪酱钻出来。小护士看见漂亮的咪酱,笑得像一汪水,这么漂亮的毛茸茸真少见,她伸手抱出栗色毛团。
咪酱乖巧地顺从了小姐姐的拥抱。可是,当护士小姐姐突然抱紧他跑起来的时候,他使劲儿想从小美女的手里钻出来,叫到声音都变了调。
“喂!”铁男不明所以,要去追。被另一个小护士阻止了。
“没事、没事,先生,我来向您解释。”
铁男一直看到抱走咪酱的护士过了转角,才搭理向他解释的小美女,“为什么要突然抱走?”
“是这样的,”护士小姐姐有点怕,陪着笑细声细语地讲:“先生,猫咪比较记仇,”
铁男点点头,确实,他家咪酱尤其记仇,他有经验。
“所以让猫咪好像被抢走一样,等做完检查,先生您再去接猫咪,好像把猫咪从医生手里解救回来,猫咪就不会记恨您啦。”
“管用吗?”铁男一脸懵,这理由听起来不太靠谱啊。
小护士笑得有些调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大家都这么做。先生请来登记一下您的猫咪病历吧,不管怎样,先生现在也帮不上医生别的忙。”
铁男跟着护士过去,用麦克风和医生通话,说了咪酱的情况,漂亮护士在旁做记录。
医生告诉铁男,咪酱是一只小男猫,7个月左右,还未成年。身体还算健康,体重偏低需要增加营养,有跳蚤需要驱除。又问小猫咪有没有打过疫苗,要不要做绝育,现在这么大正好。
铁男哪儿知道这个小东西有没有打过疫苗,他捡咪酱回来也没多久,完全不得要领。
至于绝育……不知道,没概念,怎么办……他是不是该征求一下当事猫的意见?毕竟关系到咪酱的猫生幸福,他私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
医生把咪酱交给了护士去处理跳蚤,出来跟铁男说,还是别做绝育了,这只猫很名贵,是一只纯正的英式哈瓦那猫,难得毛色纯到偏金色。再大一点就到了交女朋友的年纪,英式哈瓦那猫少有人养,但他可以帮忙留意。
当医生听说咪酱是铁男捡来的,便有了新的提议:“既然没养多久,先生要不要考虑卖掉它,我可以帮您找个靠谱的买家。”
卖掉吗?一只打扰他生活的捡来的猫咪,而且很值钱,铁男有些动心:“唔,能卖多少?”
“八十万打底,只多不少。”
八十万真不少,够他两年的房租。他举棋不定。直觉告诉他卖掉咪酱不是好主意。他皱着眉头对医生发问:“唔,我现在能带它走了吗?”
“可以,请您结一下账,”医生也没再劝,宠物主人他见得多了,知道什么样的都有,总有人越劝越起反效果,“医疗费用一共七万三千。”
抢钱吗?这个报价让铁男肉疼。二十分钟七万多,就做个简单的检查,驱了个跳蚤。
见这位脸色不太好看,医生又说道:“先生,这种猫精力旺盛喜欢粘人,您要多陪它玩,玩累了它就不会乱抓乱咬。”
“玩什么?比如?”铁男耐着性子听医生把话讲完。
“逗猫棒,球,猫爬架,各种玩具我这里都有。不过先生,我还是推荐您卖掉它,养猫是很贵也很麻烦的。”
医生停了停,见铁男没接茬,又说:“我再加点,一百万现金,您肯割爱,现在成交。”
去诊室接咪酱的时候,小猫咪一步窜进他怀里,抓着他的T恤喵喵叫着不肯撒爪子,往他怀抱深处钻。
铁男被毛茸茸蹭来蹭去弄得痒到想笑。猫咪剪掉了尖锐的指甲,小爪子上黑漆漆的肉垫抓不牢衣服。咪酱费劲地爬到他肩膀上,软软的小舌头揉着他的脖子。
他没办法卖掉咪酱。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糟糕的犹疑感消失了,钱什么的,滚蛋吧,铁男现在只觉得,带咪酱回家是满足的事情。
6.饿了吧?
铁男的生活变得规律,规律得像要去陪粘人的同居情人。
他每天早上被栗色毛茸茸蹭醒,换猫砂,煮肉,倒清水,伺候好咪酱再收拾自己。
中午抽空回家一趟再喂一遍,咪酱每餐吃得都很少,需要增加次数。
晚上推掉应酬,回家喂猫。梳毛,陪绿眼睛玩,玩到咪酱张大嘴巴打哈气,一起睡。
养咪酱比上班还累。铁男这么觉得的时候,就用他粗糙的手,使劲儿揉栗色毛茸茸,毛茸茸会咬住他的手,挠他胳膊。
咬得不用力,没咬破过。用肉垫挠,铁男没耐心给咪酱剪指甲,幸好这个小东西已经学会了不用指甲跟他打闹。
他们这样生活了许久。也许也不是太久,铁男没什么时间概念,他对人生没啥执着追求,每天都过得差不多。咪酱更没时间概念,他只是一只猫。
铁男豢养了咪酱,可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才是被豢养的那个。随便吧,反正只有他们俩,谁更依赖谁这件事,不用太计较。
直到有那么一天,铁男碰上了麻烦,在外面躲了两天才回家。他受了伤,带着血腥气。
他看见两天没东西吃,安静趴在榻榻米上,盯着他看的绿色杏核眼睛,觉得咪酱瘦了。
他弯下腰伸手去揉毛茸茸,见咪酱缩肩膀有要躲开的意思。他猜测是血腥味吓着了小东西,讪讪地收回手。
“饿了吧,等我一下,十来分钟。”铁男强打精神,从冰箱里取出一块鸡胸肉,丢到锅里添入清水,开火。
他盯着锅里渐渐发白的肉块,水中浮出些血沫。身后一直安安静静,那个栗子色的灵巧身影并没如他期待的那样,跳到他脚边。
一只猫是如何等一个人的?猫咪会知道它等了多久吗?会不会数着白天和晚上,惦念和它一起生活的人类?或者猫咪的心并不会装进哪个特殊的人,相对于饲主来说,食物更值得被在意吧?
当屋子里飘满肉香的时候,咪酱终于跑到他的脚边嗅着,几下跳上他的肩膀,喵呜~喵呜~地叫。
他终究还是听不懂,铁男想。他吹着气把肉撕成小块,放进咪酱的碗里,放下小猫咪,独个去浴室洗澡。
身上有些干涸的血渍他花了些力气才搓掉,沾血的衣服丢到门口,腹部一道横切的口子,幸好只是外伤。
等上好药、缠上绷带,他猛想起什么,又去翻丢掉的衣服。
衣服口袋里有一枚小小的铭牌,用金刚结红线绳栓住,铭牌上刻着“咪酱”。
铁男提着红绳晃铭牌给咪酱看,柔声问:“给你戴好不好?”
咪酱坐在榻榻米上,伸着爪子够铭牌,像个游戏。他猜咪酱当这东西是个新玩具,他想给咪酱戴,突然发现铭牌上沾了血。
他把铭牌塞进裤子口袋,摇摇头,有些心灰意冷,“还是算了,钢的,配不上你。”
他抱着咪酱仰倒在榻榻米上,把咪酱放到胸口,伸手指逗着漂亮的栗色毛球——他无意中捡到的名贵猫咪,拥有一双无邪的绿色眸子,绿得像春天萌出的第一片新叶。
“给你找个新主人吧,能按时喂你高级猫粮,给你装一间屋子的猫爬架,帮你找个同样名贵的女朋友。那种主人,好吗?”
咪酱在他胸口上来回舔着他,拿肉垫挠他,拿脸颊蹭他。老半天,铭牌带着红线飞到了血腥味的衣服堆里。
小猫咪跳过去咬住红绳把铭牌拖回来,窝在他的大手里,舔掉铭牌上的血腥味,喵呜~喵呜~低声地叫。
手边的热度,不知能暖他到几时。
白钢铭牌到底没戴在咪酱的脖子上,也没被丢掉,铁男把铭牌挂在了窗子前,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照顾不好他,还是送他走更好。可他不该忘了他,他的心被他温柔地包裹过,即使猫咪不会知道。
7.回家吧。
铁男去联系了那个宠物医生,托他给咪酱找个好主人。医生刚好也想联系他,说有人在找那只漂亮的英式哈瓦那猫,按照寻找者的说法,那只猫咪是不小心走丢的。
铁男带着咪酱去见了寻找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个十来岁的男孩。男人显然很有钱,男孩显然喜欢他的咪酱。
所以他的咪酱果然出身名门。如今他要回到他该在的地方了。
他们会对咪酱好的。铁男谢绝了谢礼,目送着咪酱被男孩抱进昂贵的车里。车开动了,他没舍得走,定在当地。
车走不远又停下,车窗打开,咪酱蹿出来往回跑。一条栗色的影子几下蹿进铁男怀里,使劲往夹克深处钻,藏在衣服里不肯出来。
他眨巴着大眼睛瞪着铁男,委屈到眼泪都掉下来,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那位抱走咪酱的先生从车上下来,有些遗憾地说:“既然它这么喜欢您,就送给您吧。以后拜托了。”
铁男笑着点头,不知为什么眼睛发酸。他将夹克扣紧,比他更热的那条毛茸茸安稳待在他怀里,不动了。
“好。你放心。”他说。
男人不能哭的。
铁男隔着夹克点了点怀里的温度,笑道:“唔,你是男生,不要淌眼泪啊。先说好,跟着我只能吃水煮肉,没有女朋友。”
——完—20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