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海浪与睡莲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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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梦幻是所有宝可梦的始祖，能自由变换身姿。
玛瑙拿出一根新的糖苹果，她竭力稳住声音，“欧泊？”
在街边涂鸦的涂标客歪头看向她。它理所当然地对这两个字有反应，因为这是少女为它定下的名字，而名字意味着它从那一刻起与其他同族不再相同。
玛瑙脚边这一只“涂标客”毫无反应，埋头欢喜地开始品尝新的糖苹果。
已知涂标客是目前只栖息于帕底亚地区的宝可梦，关都地区不存在野生的涂标客。
是梦幻吗？是梦幻吧。
原以为要找寻许久的存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玛瑙的思绪乱成一团，她小心地斟酌着字句，控制表情，毕竟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有下一次再遇梦幻的运气。
——你很喜欢吃糖果。
不行，随意下结论会引来不快。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不行，太单刀直入了。
机会明明就在眼前......
梦幻把脆甜饱满的果肉咬成一个缺口，啃食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它快吃饱了，吃饱了就该离开了。
玛瑙蹲下，换成让梦幻更方便进食的姿势。时间不多了，那些亟待宣泄的情绪如同饱胀的海绵，悄无声息地渗透出来。
没时间给她迟疑了。
玛瑙没头没尾地开口：“欧鲁德朗城的糖果很好吃，我买了很多。”
梦幻歪头，它还套着涂标客的外壳，动作带着几分错位感，“Gra？”
“大部分都是买给我的宝可梦搭档们的，我想让它们尝尝我在旅途中遇到的味道。”少女说话时把眼神错开，她怕她太过热切的眼神吓到梦幻，“它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但碍于栖息环境和体型种种限制，很多时候，我只能把它们装在狭窄的精灵球里。”
她取下属于大岩蛇的精灵球握在手心。金属外壳的红白球还带着她的体温，仿佛回应般轻轻摇晃。
玛瑙失笑，她从这接连不断的抖动里读出安抚的意味，乱了拍子的心跳奇异地安定下来。
“这里面是我最初的搭档，大岩蛇黑曜。”
她移动视线，见梦幻没有厌烦的意思，反倒凑过来仔细盯着精灵球，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它......”
咔嚓。
一声脆响，玛瑙的声音戛然而止。
梦幻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再次张嘴跃跃欲试。
“你□□灵球？”玛瑙都惊呆了，她一个回缩抽出手，连带精灵球一起藏到身后，快速摸过表面。还好，没留下牙印。
如果玛瑙是一名宝可梦博士，那她的脑子在梦幻啃精灵球的那一刻肯定要沸腾了。精灵球使用球果制成，所以梦幻的食谱里存在球果。由此可以反推出梦幻大概率栖息在球果树附近，结合梦幻拥有所有宝可梦的基因这件事可以提出轰动学术界的假说了。
如果玛瑙是一名中二病少年，那她也要沸腾了。主动撞击精灵球代表梦幻自愿被收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初出茅庐的少年依靠糖苹果收服了一只幻之宝可梦，从此好运成为联盟冠军！
还好玛瑙都不是。
她对宝可梦研究和战斗一窍不通，只是个手底下养着好几只问题宝可梦的铲屎官，每天最操心的就是宝可梦下顿饭该吃什么和宝可梦又在外面乱吃了什么。
特别是眼前的梦幻还顶着和她家涂标客一模一样的壳子。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什么东西啊你就乱吃！这里不是有糖吗？”
她愤怒地把还举着的糖苹果塞进梦幻怀里，“一不小心被收服了怎么办？以后你就是一个只能吃别人家糖果的小孩了！”
旁观了全程的涂标客欧泊：......
它怀疑玛瑙在趁机指桑骂槐，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涂标客的视线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玛瑙：救命，她刚才对梦幻说了什么。
搞砸了吗？搞砸了吧。
好想让时光倒流两分钟。
玛瑙放弃了思考。这肯定不是她的问题，要怪也只能怪家里这几只乱吃东西屡教不改。
她与梦幻相遇后心情大起大落，现在甚至可以乐观地自我调节。有一就有二，梦幻被她吓跑了也没事，她可以在罗塔街多待几天，总能再遇到的。
玛瑙破罐子破摔地看向梦幻。
梦幻没走。
它抱着糖苹果，呆愣地站在原处。璀璨的白光渐渐覆盖住它整个身躯，随后化为流动的彩色，柔和地转变成真正的姿态。
一只粉色的、有点像猫，又有点像鼠的生物。
它发出软软的叫声，围着玛瑙欢快地盘旋。在她与它四目相对之时，一种奇妙的联系被建立，稚嫩的童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它说：“糖苹果。”
“糖苹果。”它还在重复，它啃下怀中苹果的果肉，“脆脆的，好吃。”
“糖苹果。”它用尾巴尖点了点玛瑙的精灵球，“难吃。玛瑙生气。”
是心电感应。
梦幻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总是说些含糊不清的吞音软调、断断续续不成句的词语。心电感应将这部分内容忠实地转述，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传送到玛瑙的脑海中。
“这不是糖苹果。”玛瑙无奈地摊开掌心展示，“这是精灵球。”
她顿了顿，“你知道我的名字？”
这也是心电感应的力量吗？
梦幻没有说话，凑近了看，又用尾巴丈量。水蓝的眼睛映着精灵球的倒影，等玛瑙察觉到手上重量渐轻，收拢五指却扑空，梦幻已经卷着精灵球飞起来了。
“黑曜。”它操纵细长的尾巴摇晃精灵球，抛起又接住，令玛瑙心惊肉跳的动作却让梦幻愉悦不已，它捂嘴笑了两下，快乐地盘旋，“黑曜、黑曜！”
它自顾自地胡闹，卷着精灵球翻越围栏，停在中心湖的水面之上。
“等等！”玛瑙追了上去，她攥紧石墙上雕刻的浮雕，一个借力将半个身子翻出护栏，“你要带黑曜去哪？”
梦幻回头看了一眼玛瑙，转身向欧鲁德朗城的方向飞去。
“真是糟透了。”
玛瑙视野中的梦幻越来越小，她收回还在搞街头艺术的涂标客，抛出另外一枚精灵球，“月光，拜托了。”
暮色四合，在湖面洒下绯红的金光。
六米长的水蛇背光舒展身躯，鱼鳍与鳞片翁张又收缩。
玛瑙自护栏一跃而下，在落入水面前被美纳斯叼住衣物轻轻放在后颈，她伸手环住后者纤长的脖颈，盯着远处快速移动的一点，“快追！”
美纳斯下潜，将大半身躯沉入水中。流线型的身姿破开水流，眨眼间游出几米。
梦幻并不是一直在飞，在这场持续十几分钟的追逐中，偶尔它也会回过头来确认玛瑙的位置。
大岩蛇的精灵球被梦幻牢牢卷在尾巴上，没有落入湖中，这让玛瑙提到嗓子眼的心安稳不少。
心态一平，她终于有空思考额外的事。
梦幻会飞到高空确认方向，也会在美纳斯贴近时使用瞬间移动拉开距离......既然能够使用瞬间移动，为何不直接移动到玛瑙看不见的地方？
与其说梦幻是在逃跑或者玩捉迷藏，它更像是在引路。
玛瑙拍了拍美纳斯的后颈，在它温顺地低头时和它说了她的猜想。
果然，在美纳斯放缓速度后，梦幻停在了欧鲁德朗城背面的城墙上。
美纳斯额头抵住城墙，玛瑙顺势攀爬，眼看就要拿回大岩蛇的精灵球——
梦幻尾巴一扬，躲开了玛瑙从背后探过来的手。它再次飞远了点，钻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回眸。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它的声音清晰地在玛瑙脑海中响起：“跟我来。”
玛瑙抓着护栏上的锁链，“你要带我去哪？”
回答她的是梦幻拐弯时一闪而过的影子。
好吧。
其实她想和梦幻说，带路太辛苦了，万一她中途跟丢了怎么办，用瞬间移动直接把她带过去岂不是更好？
玛瑙苦哈哈地继续翻护栏，她的引体向上成绩一直很稳定地保持零分，掌心都搓红了还吊在城墙边。
最后是小陨星从精灵球里跳了出来，用念力把玛瑙提到安全的地方。
接下来一路追逐，进入小巷，到达广场。
“到哪去了？”玛瑙扶着膝盖喘气，四处张望，“彗星，你在高处能看到吗？”
小陨星降落，缓缓旋转身体，它一无所获。
白天罗塔街的商贩与客人都汇聚于此，熙攘的人群填满空旷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当天空彻底暗下，星子闪烁其中时，一发带着火光的礼炮如同直指月亮的箭矢，迅速而绚烂地划开夜幕，在最高处砰然炸开。
四散的火光最开始还是燃烧的火团，落下来时却变作各色包装的糖果，洋洋洒洒落在人们头顶。
有小孩解开身上的披风当布兜，接了满满一兜的糖果。他剥开糖纸，磕磕绊绊念出上面的字：“红、珊瑚......？”
“红珊瑚马戏团！”
怪异滑稽的语调接过男孩的话头。
广场四周的灯光骤然亮起，聚光灯在人群中游移，最终停在了正中心的舞台上。
穿着奇异的小丑脸上是裂开嘴角的笑容，他再一次高声重复，这次广场的喇叭将他的声音忠诚地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红珊瑚马戏团！”
几名游客跟着起哄，“红珊瑚！红珊瑚！”
小丑脸上的笑意因有人回应而加深，“糖果只是一点小小的礼物。”
“今夜，红珊瑚马戏团将为您带来至高无上的喜悦与奇妙。”小丑一扬手，三只夜巡灵从小丑的影子里钻出，带着他如陷入沼泽般缓慢潜入影子，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消散在空中。
“——敬请期待。”
马戏团的预热活动反响剧烈，人群沸腾起来，如潮水般向马戏团的帐篷涌去。
玛瑙被人潮裹挟，不得已顺势前进。
一对情侣站在她的左手边，女生低着头和男生交流，“我刚才看见一只粉色宝可梦往马戏团后台飞了。”
“真的？”男生说，“说不定是气得飞起来的胖丁。”
女生：“不对吧，我看见的宝可梦不太圆。”
玛瑙在手机上调出梦幻的照片，歪头递过去，“会不会有点像这个？”
“对对对，就长这样。”女生肯定，她顺着手机看见一颗缀着的小碎钻手机链，“诶？这不是那家闪亮闪亮小碎钻服装店的......”
“谢啦。”玛瑙没听清后面的话，她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快速挤入人群，一眨眼间就不见了。
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什么服装店？”
女生看了下周围，贴近男生耳边，小声回答：“你听说过几年前新闻报道过的水伊布自杀案吗？当时闹得挺大的。”
两年前，电影《海浪与睡莲花》的导演心血来潮，公开招募主角的演出服。
拿下这个项目的是位小有名气的新人设计师，她的成稿有着如同海浪般层层展开的裙摆，上身简单勾画的布料彰显淳朴自然的民风。
最出色的是用于编发的丝带，深邃的、浅淡的、又或是夹杂在深与浅之间的蓝点缀其上，如同太阳照射下的海面，摇摆间仿佛能看见海天交接的一线。
这条丝带被用作象征故事中的主角与水伊布友谊的象征。扮演主角的女演员和水伊布戏里戏外都是一对好搭档，在一次采访中女演员表示，每每看见这条丝带，她都会想起她与水伊布的点点滴滴，或许这部作品将是她和水伊布演艺生涯的代表作。
男生不明所以，“这和服装店有什么关系？”
女生：“在电影上映后的那个月，水伊布去世了。”
情况是突然恶化的，前一周还没事的宝可梦，下周就只能在宝可梦救治中心隔着玻璃探望。
“紧接着，和水伊布搭档的演员也自杀了。”
尸体在拍戏的海岛被发现，人捞上来时已经死去多日。她不知为何穿着演出服，那根代表着友谊的丝带不在发间，而是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我平时爱看时尚杂志，也喜欢这位设计师，所以特地查了下后续消息。”
女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负责演出服的设计师自己也开着一家服装店，就是刚才说的闪亮闪亮小碎钻......这之后大概停业了半年，恢复营业后基本上也不参加服装比赛了。”
“刚才那个女生的手机链就是闪亮闪亮小碎钻的招牌标志。”
男生：“难得碰见同好，想多聊几句？”
“下次一起去逛逛你说的服装店吧。”他自顾自地用肩膀挨着刚讲完恐怖新闻有点害怕的女友，扯开话题，“所以你刚才看见的宝可梦是什么？”
“从图片上看是梦幻。”
“梦幻？没听过啊，是很稀有的宝可梦吗？我们再去摊位上逛一会吧？”
“感觉是很普通的宝可梦。”女生随手指了指周围，“他们招牌上都写着‘梦幻爱吃’、‘梦幻爱玩’，有点大路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海浪与睡莲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