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慕雪安

15、十二、还似旧时游上苑（下）

　　酒杯端到唇边，小玉失神的看着杨戬。
　　“快喝了吧，沉香还在等你呢！”
　　液体流进嘴里，寡然无味，清清淡淡的，却又醇烈无比，还有一种淡淡的草香味儿……我要和沉香走了，爹，您多保重……
　　突然间她睁大了眼睛，将酒吐了出来。酒杯摔在地上，小玉站起来转身冲上去。
　　“回来！沉香回来！”

　　……就算你不信……就算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沉香！舅舅是为你好！你快回来！”……我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沉香，就算你不领情……我也要替你……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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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走了，哪吒。”杨戬的元神从身体里出来，蹲下向哪吒笑笑。“你也离开这儿吧。”我不会再回来了。
　　哪吒伸手拉住他。
　　“再不走，元神支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杨戬大哥……你别去……行不行……”
　　“……哪吒……我希望你了解我……我会赢的……”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我应该完全的支持你……是吗……

　　他放开手。

　　“好兄弟！”杨戬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向外面走去。
　　他看着，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大哥！你记得回来！不管怎样我都在这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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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爹和大哥回来了，正等着您呢。”母女并肩慢慢的走着，三圣母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快乐。
　　瑶姬站住了。“莲儿，你二哥呢？”
　　“您能不能别提他……我都后悔把他留在家里！这人来人往的，老有人看他的笑话！可不是连咱们一家都捎上了！”
　　瑶姬惊得倒退一步，看着女儿自顾自的说话，脑中嗡嗡作响。
　　——“大哥，您能不能不说他！当初若不是我生下他来，天佑、震儿怎么会死？莲儿也不会从小吃苦，又险些被他害了！现在众仙见着妹子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提他，您以为好受？”——
　　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听不清女儿在说什么。瑶姬捂住嘴。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口啊，是她说过的话，从女儿嘴里说出来……
　　“娘……您怎么了？咱们快走，别让爹和大哥等急了。”
　　她低下头去，强忍着心中一阵一阵的绞痛，颤抖着说：“莲儿……你先去吧……和你爹说……娘有事……不回去了……”
　　“娘？您不是天天盼着爹和大哥回来吗？怎么……”
　　“去吧……娘不去了……”
　　看着三圣母消失在回廊那边，瑶姬猛地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向那座柴房。
　　戬儿……戬儿！
　　“咣当”，破旧的木门被她一把推开，床上躺着的人睁开眼。慢慢的，从吃惊，到狂喜，那双眼睛里潮湿的是刀割在她心上一样的晶莹。她看见他哆嗦着张开了惨白的干裂出了血的唇，沉淀在脸上的，却是不能置信的模样。全身抽搐着，勉力从那微微开启的唇齿间，硬生生挤出一个含混的低音。

　　“戬儿……”瑶姬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微笑着，浑身颤抖的一步一步走近儿子。她在床沿坐下，俯身，把杨戬揽在怀里，紧紧的抱着那消瘦的身体，像抱紧了无上的珍宝。“戬儿……娘来了……娘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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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光华落下去，锦帐被强大的力量吹起来，露出里面五个人影。
　　“爹！是成功了么？！”外阵的人跑过来，泪流满面。
　　沉香上前搭一下杨戬的腕脉，跳动还有些虚弱，不过已经完全的……身子是温热的，心跳、呼吸都完全的……没问题了……都回来了……
　　“……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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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沉香看着两步之遥的杨戬，他的背后是玉帝，而玉帝的背后，是封神台。
　　“沉香，你能不能答应舅舅一件事？”杨戬微笑着问。
　　“……您说……”
　　“我走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些事，你能答应我吗？”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沉香恋恋地看着面前的人，好像要把他印在脑子里，他笑着说：“……好……”这是您本来计划好的结果吧，就是没有人知道真相，没有人知道过往的结果……
　　杨戬笑了，缓缓从袖中取出金锁，伸手为他戴到颈上。“我在玉虚洞里留了半坛酒，是我自己酿的，名字叫弹指流年……”
　　“……我知道……”
　　“你喝的时候，在里面再加一点忘忧草，然后用一下忘情咒。我在书阵里放那本书了，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
　　“真是好孩子。沉香，我能……抱抱你么……”
　　他走上前去，埋头在舅舅怀里。那是您唯一的愿望吧，让我们……从此……再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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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晴……扶你太姥姥去休息……丁香，小玉……八太子，哪吒大哥……”沉香望了一眼天边，两个时辰之后，那里，将会迎来数以百计的神仙。
　　“……都去休息……准备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