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安眠 ...
-
房间里渐渐暗了下来。两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银色脚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地牢爬了进来。颜色疲惫地从事物上褪去。塞西尔·伊万斯侧卧在那座废弃的大摆钟面前,右肘支起身体,另一只手抚摸着汤姆·里德尔的衣袖。
“梅特尔·沃伦死了。”汤姆闭着眼睛喃喃道。
“谁?”
“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他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放出了密室的蛇怪,她被蛇怪杀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场谋杀,”说话的声音冷漠而残忍,汤姆坐起来,看了看他说,“而且我还要感谢她,她的死让我实现了灵魂分裂。”
“灵魂分裂?汤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塞西尔皱着眉头咕哝道。
然而汤姆·里德尔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这只是第一步,”他激动得容光焕发,完全沉浸在力量的渴念里,“我计划将我的灵魂分成七份,一份保留在本体,剩下六份做成魂器。”
“魂器是什么?”
“一种黑魔法法器,”他眼里亮着美妙的火光,“能够存储灵魂碎片,我的日记本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有足够的魂器在,哪怕身体受到致命损伤,灵魂也能在其保护下存活。换句话说——魂器,等同于永生。”
塞西尔眼里流露出疲倦的神情。
“一定要分裂成七份吗?如果是我,我会将我全部的灵魂都献给你,”他将下巴担在同伴的肩膀上,“这样你就成了我唯一的魂器,所以我必须竭尽全力保护你不受伤害——因为你的生死,关乎我的覆灭。”说着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看你已经中毒太深,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汤姆喊,脸上烧起两片红云,将熟睡的塞西尔抱进怀里,“因为沃伦这件事,董事会打算暂时关闭学校。但你知道的,我不想回去。更何况你现在需要治疗。”
他吻了吻他的脸颊,抬头望向天花板,跟阿拉戈克的八只眼睛对上目光后,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在塞西尔唇边轻声呢喃。
土墙里的小蛇被惊醒,只听一个古老又美妙的声音在歌颂精明与野心,在那之后是对爱人的怜悯,以及向蜘蛛和巨兽立下的恶毒诅咒。
第二天早上,昏迷不醒的塞西尔被送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这家医院不仅给魔法界的巫师治疗,还会在特定的情况下治疗麻瓜。他在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救治。
在这期间,汤姆将鲁伯·海格在地牢饲养高危神奇动物八眼巨蛛的事情报告给学校,并顺势将梅特尔·沃伦之死嫁祸给他们。阿拉戈克无奈逃到禁林,海格则被学校开除,最终在邓布利多的强烈要求下被派去看守猎场。
塞西尔出院后,汤姆带他回到储物室。屋内整洁卫生,地板就像擦过的镜子一样干净明亮;占据墙角的不再是蜘蛛网,而是书柜和衣橱。
“你说过不会赶他们走的!”久病初愈的年轻人抱怨说,“鲁伯呢?他被关禁闭了吗?”
“他被开除了,”汤姆背对着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奇怪的伤感,“不过可惜,邓布利多在霍格沃茨又给他安排了门差事——”
“那孩子比你小两级!”塞西尔大声说,双手合拢放在胸前,“汤姆,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过分吗?”
汤姆·里德尔转过身,走近他,直直地盯着他气愤的眼睛:“那你说我怎么办?向学校承认是我打开密室放出蛇怪害死了沃伦吗?然后我被学校扫地出门。我们回伦敦,我待在孤儿院直到成年,你继续做你的演员。之后某个深夜德军突然空袭,而当我们的灵魂还在梦里徜徉,身体却早已奔向死亡。”
犀利的措辞一瞬间攫走了塞西尔脸上的血色。
“告诉我,塞西尔。”汤姆握住他的肩膀,“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为了一个愚蠢的学生和一头不懂感恩的怪物,你置我们的命运于不顾。或许你死后还能获得个‘圣人’的名号,可我呢?等待审判我的词就只有‘卑鄙’和‘残暴’,甚至是‘无能’。海格先生被派去猎场看守不好吗?反正他也不是块念书的料。至于阿拉戈克,你以为它是玩具型宠物吗?——那玩意儿是高危野生动物!我让它回归大自然有错吗?保不齐它哪天会像对待亨特那样去伤害别的学生,到时候学校查出来,我们四个都得完蛋!更何况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因为外人生我的气。果然,人的心只会被自己所在乎的事物伤害。”
塞西尔惊讶地看着他,一股狂热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毕竟,要是他能保护自己,汤姆就不会带他到这里;但凡他有海格一半强悍,也不至于被阿拉戈克欺负得住进了医院。为求明哲保身而断送校友的前程,汤姆一定也很痛苦吧!
“我知道我这种做法的确有些不厚道,”汤姆颤抖着说,“可每当我想到你身上的那些瘀斑,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恨他们。我还是太年轻了,塞西尔,我想保护你,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失望。对不起。”
说完他身体慢慢下滑,扬起头看着塞西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两人相视无言,麻瓜的心在一点点地融化,巫师也在不知不觉间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
三天后的晚上,汤姆·里德尔一如既往坐在霍格沃茨的地牢储物室里,和塞西尔·伊万斯聊着天。“你有想过寻找自己的身世吗?”年长的那位突然问。
巫师想了一会儿:“我只知道我的祖先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至于父母——我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信息。你觉得我应该去找他们吗?当年我妈妈把我扔到孤儿院,这十六年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探过我的消息。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我的存在,当然也有可能是死绝了。我更希望是后者。”
“不管是哪种情况,事情也该有个答案了,”塞西尔温柔地看着他的脸说,“等放暑假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心里都还没数呢!好了,说说你吧,塞西尔。”汤姆迅速切换话题,“当年你又是怎么进的孤儿院?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但以我那时的身份,打听这些事情总觉得有些冒昧。不过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我觉得我有权知道,你也该告诉我了。”
塞西尔没做声,手里摆弄着一块带花边的破手帕。那是他母亲的遗物。他深深地、解脱般地叹了口气。这个可怕的时刻,他多少个星期、多少年来,日日夜夜都在担忧的时刻终于来了。
但此刻他并没有感到害怕。相反,他还有点儿兴奋。他想起汤姆曾向他提出的一个请求。
“母亲在我六岁那年死于梅毒,父亲常年服用精神类药物。那年他用葡萄柚果汁代替水送药,药效被放大了一千倍,容许量突然增加导致死亡。”他回答说,对语气的淡漠生硬感到惆怅。
原来这就是塞西尔·伊万斯的身世。虽然故事讲得粗枝大叶,但汤姆很喜欢这份答案——那里面藏着某个他无法接受的秘密,塞西尔果真做到了当初的承诺。
果汁亦能促成毒药。可怜身世的背后,又隐藏着一种怎样的阴谋?汤姆心想,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除掉一个碍眼的麻瓜,可以让记忆球帮他回想起塞西尔·伊万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