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琴酒》疾风过岭

9、9

　　黑泽阵关上房门，把身后的手.枪放在桌子上。
　　端详片刻，黑泽阵开始依照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方法把手.枪拆成一个个小零件。
　　没一会，桌子上的零件整齐地排列在眼前，黑泽阵重新把它们一个个安装回去，如此几次，他拆卸安装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仿佛手里的枪不是枪，只是他新得来的拼图玩具，他正在乐此不疲地熟悉它的每个部分。

　　从看到这把枪到把它占为己有，黑泽阵几乎没有犹豫。
　　虽然当时他只是为了在结界中防身，但是看到林沐完全能解决这次的魔兽后，他也并没有再把这把手.枪还回去。

　　林沐现在还不知道他找到她是因为那根发簪，即使林沐一再强调下次不能再跟着她进入结界，可是黑泽阵可并不这么想。
　　从第一次见到林沐到如今，林沐一直都很忙，忙到几天不见人影是常事。不光是结界魔兽的事情，还有一些别的。
　　比如，钱。

　　黑泽阵很清楚他那一对爸妈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而林沐，更是没听说过有什么血亲。那么，她这些年到底是在用什么手段在挣钱。
　　他又不是没打过零工，林沐嘴里那些骗小孩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凭她说的那些工作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在几年内就住上这样的房子。
　　在林沐宣布成年之后，她挣脱了一些“枷锁”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保护”，黑泽阵想知道更多的事情，这种探知秘密的欲.望与日俱增，终于在遇见生濑松之后达到顶峰。

　　看着桌面上被重新拆成零件的枪械，黑泽阵拉开抽屉，想了想，他拿出了之前被收进去的那本漫画。
　　虽然林沐不会偷偷翻他的东西，但是这次不同以往，需要更谨慎。
　　黑泽阵翻了几页，直到看到那几张“激烈动作戏”的分镜，然后又往后翻了几页，拿起小刀开始在之后的纸面凿孔——用来放置枪械零件。
　　今后，这本书他会随身带着。

　　至于那个叫“毛利小五郎”的倒霉警察，黑泽阵大概也想了几秒。
　　日本是一个半禁枪的国家，一般情况警察是不必配枪的，黑泽阵认为毛利小五郎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丢枪是一个很严重的过失，一旦被发现，毛利小五郎那身警服应该是穿不下去了。
　　所以这把枪要在用完之后还回去吗？
　　毛利小五郎在他这里，优先级很低。
　　看情况吧。黑泽阵想。

　　门外响起敲门声。
　　“黑泽阵，你在干嘛？搬个床铺需要这么久吗？”林沐的声音。
　　吉永、鱼冢和安藤三人今晚不回去了，他们准备在客厅打地铺，就像野营那样。
　　黑泽阵把东西收进抽屉，然后从柜子里抱出两床被褥打开门。

　　林沐站在门口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红疹已经退下去了。”

　　黑泽阵把被褥铺在客厅中央另外三床被褥旁边。
　　“呜呼！”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直接跳到柔软的被子上，“关灯关灯，鬼故事时间到。”

　　市原阿姨很应景地点了根蜡烛放在旁边，林沐悄悄凑到市原阿姨耳边道：“阿姨，你要是困了的话，先去二楼睡吧，我们大概会玩到很晚。”
　　市原阿姨一笑：“小沐，别小看我，我当年可是我们班的鬼故事大王呢，今天正好可以大展身手了！”

　　“好好好，阿姨先来！”吉永良介拍手道。

　　市原阿姨确实很会讲鬼故事，那娓娓道来还略带沙哑的嗓音一下子就把人带入了故事中。
　　坐在林沐旁边的安藤莉子听着听着，先是慢慢靠近了林沐，然后抓了林沐的衣角，当市原阿姨口中的“墙中之眼”被忽然道出，安藤莉子倒是没喊出来，但是却一下子抱住了身边的林沐。
　　感觉到浑身冰凉，仿佛从冷水中刚捞出来的尸体般的林沐，安藤莉子一下子退出几步远：“你……你……”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看到安藤莉子被吓坏的样子，“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但是这笑声却并没有缓和安藤莉子的情绪，她仍旧惊魂未定地看着林沐，结结巴巴道：“林沐…姐姐，你……生病了吗？你身上好冷……”

　　见安藤莉子真吓到了，市原阿姨恢复原本的声线，拉过林沐的手探了探体温，向安藤解释道：“小沐从小就体温偏低，不是生病。”
　　安藤莉子拍了拍胸口，却听斜对面的黑泽阵突然对她道：“你过来坐这里，离那具‘尸体’远一点。”
　　说着，黑泽阵往市原旁边靠了靠，他和吉永良介中间空出一个位置。

　　听到黑泽阵的调侃，林沐笑了一声。
　　他是怕安藤莉子察觉出林沐的异常。

　　安藤莉子有些犹豫，因为这似乎对林沐有些不礼貌，但是摇曳的烛火下，黑泽阵看向她的眸子泛着点点微光，昏黄的火光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暖意。安藤只与黑泽阵对视一秒就低下了头，然后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他的身旁。

　　下一位讲述人是吉永良介。
　　吉永良介讲鬼故事，靠得不是故事情节有多么扣人心弦，多么惊悚，而是靠他那一惊一乍、忽高忽低的声音。
　　安藤莉子深知他的秉性，之前有好几次她都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得半死，所以这次，安藤莉子特意离他远了些。

　　“咳咳！”吉永良介清清嗓子，“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们学校，今年正式挤掉曾经排名第一的“钢琴室无头女尸”传闻，成为学校诡异传闻之首。”

　　安藤莉子瞬间坐直了身体。
　　有什么鬼故事能比“自真实案例改编”更恐怖。

　　***诡异传闻之天台呜咽

　　“学园祭期间，很多社团成员都会为了准备活动而在学校通宵。那天正是学园祭开始的前一天，凌晨一点，夜黑风高……一位漫研的社员——你们应该知道吧？漫研在社团活动楼的最顶层——她穿过天台去往另一侧的卫生间……”

　　“突然！”吉永良介突然提高声音，旁边的蜡烛被他的气息吹得荡漾几下，原本灰暗的房间更显诡异。
　　“啪！”
　　安藤莉子被尖利的嗓音吓了一跳，直接一巴掌拍到了吉永良介脸上。

　　吉永良介捂着脸：“喂，安藤！”
　　“干嘛！”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讲故事就讲故事，不要一惊一乍的！”

　　林沐挽着市原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他们两人笑了几声，然后对吉永道：“好了好了，继续讲吧，穿过天台，然后呢？”

　　吉永良介还在和安藤斤斤计较，鱼冢三郎接过话头，继续道：“这件事我也知道。其实就是那人穿过天台的时候，听到了天台上有一个低哑的女声，好像是在哭。那人一个人不敢自己去天台上看，然后就回到漫研又拉了一个人过来，两人把天台的那扇门打开一条缝……”

　　“突然！”吉永良介突然截过来，安藤莉子又被吓了一跳，“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安藤莉子举着巴掌冲吉永挥舞。

　　鱼冢三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两人看到一个穿着制服裙，散着长发的女生漂浮在半空中，他们被吓得呆立在原地，然后那个女生慢慢……慢慢地转过身，他们发现她的上衣扣子散开着，半裙也被拉下一半，但是衣服里却是空荡荡一片……”
　　“那个女生根本就没有身体，然后她的脑袋慢慢……慢慢抬起头……”

　　吉永良介突然抬起头，脸上全是红色不明液体，然后瞬间凑到安藤莉子面前：“啊！”

　　“啊——”安藤莉子条件反射喊出一声，身体后撤，撞到了黑泽阵的肩膀，她回过头，看到黑泽阵被烛光照亮的下半张脸和被刘海盖住的眼睛，又是一声“啊——”。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又“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林沐把下巴搁在市原的肩膀上，半掀眼皮瞥向黑泽阵，她觉得他好像融入地蛮自然的。林沐把眼前青涩的黑泽阵自动在脑中换成银色长发一身黑衣的琴酒。
　　嗯，这样的话，吓人效果应该会加倍。
　　林沐弯了弯唇，黑泽阵的眼神忽然投向林沐。
　　林沐收起笑，别开视线。

　　黑泽阵将林沐脸上的表情全然看在眼里，他忽然拧了拧眉，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林沐不像是在看他，反倒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

　　安藤莉子赏了吉永和鱼冢一人一巴掌，然后嫌弃地把吉永良介推去洗掉脸上的番茄酱。
　　黑泽阵一直盯着林沐，林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看向他道：“你要讲一个吗？”
　　黑泽阵摇摇头，却问一旁的鱼冢三郎道：“你们讲的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去年吗？”

　　鱼冢三郎想了想：“应该是去年吧，毕竟之前也没听说过。”

　　“学园祭和黑木真理子退学谁先谁后？”黑泽阵又问。

　　听到黑泽阵突然提起黑木真理子，安藤和鱼冢都是一愣，安藤沉吟片刻，才道：“真理子退学应该是在学园祭之后，我记得学园祭的时候，她还帮我布置了教室。哦对，是的，我想起来了真理子是学园祭之后就请假了，过了一个月，就退学了。”
　　黑泽阵提起这件事之前，谁也没有把两件事往一起想过，现在仔细捋一捋，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真的相隔很近。

　　“莉子，你们说的这个黑木同学，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呢？”林沐也突然插话。
　　安藤莉子托着下巴，仔细斟酌道：“胆小，内向，但是很善良，经常帮别人的帮。我其实也没和她接触很多，她平时很少和同学说话，比较熟的也就是坐在她前后的几个人。”

　　一只橘猫突然从窗外窜了进来，看到林沐之后就直接爬上了她的脑袋，林沐把橘猫从头顶上抱下来，看到它红色的眼珠，她低沉着声音对它道：“丘比，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喵呜～”丘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