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想当皇帝了》柠家煊

5、第 5 章

　　众人看长公主和大理寺卿都这样说了，舒了一口气。

　　“这白清恬看着弱柳扶风，为了吸引陛下和凤君殿下的注意也真是会卖惨。依奴婢看，哪里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白花，分明就是心机女。”萧茗宸的大宫女绿蕊故意嘀咕得让众人听见，看着白清恬一脸鄙夷。

　　白清恬依旧装作那副柔弱好欺的样子，听见绿蕊的话，却也忍不住表情一阵扭曲，脸颊通红。

　　黎倾之眼见众人刁难白清恬，起身向着女皇和凤君所在的方向拜了拜，开头道：“公主和百里大人说得对，此等大喜的日子就该轻松愉悦。臣听闻长公主殿下三年前上元灯节一舞倾城，不知今日借凤君殿下寿宴，臣等有没有这荣幸一睹公主当日风采？”

　　呵呵，要说三年前的上元灯节。依阳城中人山人海，王公贵族在高楼上谈笑风生；少女们素白的手撒下漫天花雨；千金台上传出悠扬的乐声。身着彩衣，带着黄金的面具的舞者赤足鼓面上灵动飘逸，千般娇姿，万般变化，妙态绝伦，似步步生莲，似深山明月，似飞龙穿梭。云阳长公主萧茗宸眼中含着深情，忘情一舞只为博得台下君慕离的一笑。那一夜萧茗宸一舞倾城，本该名震天下。

　　可是那一夜，发生了意外。在萧茗宸一曲舞罢，向着台下的君慕离飞掠而去，看着自己一脸深情的君慕离笑着向自己展开了怀抱。这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楼处看台上也人群汹涌，人们争先恐后探头，挣扎着，推搡着。

　　这时，一名白衣的女子四楼的高台上掉了下来。

　　尖叫惊恐声连天。正当人们以为这位坠楼的女子就要血溅千金台时，只见那本欲与公主殿下深情相拥的男子已经微微扬首，纵身一跃，越过向自己奔来的公主，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坠楼的姑娘。

　　被君慕离接在怀里温柔抱着的正是上京依阳的第一才女——白清恬。那一刻，万众欢呼，称赞着君慕离和白清恬如童话一般浪漫的爱情故事。而那一舞惊艳的公主，在动人的爱情童话面前，只是被众人遗忘在角落的一朵枯萎的哗众取宠的破花。

　　白清恬当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博得了盛名，书写了她和君慕离两人的爱情童话，把当初的自己衬托得如同挑梁小丑。而如今，她的义父却要帮着她在自己撕开的伤口上继续撒盐，自己怎会继续容忍？

　　萧茗宸从容镇定地站起来，向着自己的母皇和凤君拜了拜才道：“母皇、父君，儿臣那些不过是供人赏玩的奇技淫巧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听闻平西王义女白清恬，能歌善舞，乃是京中第一才女。此等妙人，才配给母皇、父君献舞。”

　　萧茗宸这话说得明夸暗贬，明面上夸奖白清恬能歌善舞、惊才绝艳，实际上却说宴会上“献舞”这种事儿乃是舞姬所为，自己堂堂公主自然不能自降身份。

　　果真，萧茗宸才说完，人群里知其意的萧茗清实在忍不住将一口酒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直到被女皇呵斥才勉强止住笑声。

　　萧茗宸扶额哭笑不得，这傲娇的弟弟，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拆自己的台。

　　白清恬本来就打算在寿宴上一展光芒，吸引众人的目光，正苦于没有机会。不管现在萧茗宸这是无意还是故意，毕竟是她这个蠢货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绝妙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运用。

　　她略整理下衣裙，从黎倾之身旁的坐席上走出，冲着凤君云知樾盈盈一拜，声音轻柔道：“臣女与公主殿下是极为交好的手帕之交，所以公主才会如此过奖了。臣女不才，只是略通琵琶、古筝、钟磬和扬琴，舞蹈也只略略懂得宫廷舞、绿腰舞、礼乐舞、羽衣舞、鼓舞等。”她表情谦逊真诚，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在说自己不才，反而倒像是炫耀自己懂得尤其多。

　　她一门心思只想在宫廷上展露才华和风姿，却不会想到女皇对凤君云知樾那几尽病态的占有欲。德佑帝萧芷倾自是看懂了白清恬的那点儿心思。但她此生十分讨厌在云知樾面前招摇表现、吸引他注意力之人，不论这人是何目的。

　　萧茗宸看着面上已经有些不悦的女皇，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装作极力推荐自己好友的模样，笑着说：“清恬有才艺，只是总是太过于谦虚。既是父君寿宴，那就让清恬一舞，给父君贺寿。本宫愿意为清恬以筝相和。”

　　女皇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凤君云知樾，云知樾点了点头。

　　掌宫司正让人将萧茗宸的凤凰琴抬了上来。萧茗宸抚摸着许久未见的古筝，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前世，她为了君慕离的权势和霸业，身披戎装数次救其于危难，最后甚至因为手伤严重，再也不能碰这凤凰琴。

　　可自己这些牺牲自我的付出，却遭到了喜欢附庸风雅的君慕离的鄙夷及嫌弃，认为自己整日舞刀弄枪，毫无贵女风范。

　　收敛起起伏的心绪。萧茗宸端坐在凤凰琴前，十指舞动，从最初的略显生涩，渐渐地流畅、动听起来。

　　白清恬选了《霓裳羽衣曲》中的《飞天》。描述的是人间美人飞升天界后为取悦众神而翩翩起舞的盛况。

　　白清恬的百蝶衣裙随着舞步翻飞舒展，所到之处幽香扑鼻，摇曳生姿，舞姿蹁跹。她自小习舞，如今遇到这样绝好的机会更是卖力，接连使出几个难度极高的动作，让自己的身体的柔韧性发挥到了极致。她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乐曲变化而变化，时而温婉，时而骄傲，生动演绎了《飞天》的含义。

　　在座的宾客发出阵阵喝彩，都惊叹于白清恬的舞姿。连之前因“法宁寺丑闻”对白清恬还颇多鄙夷的萧茗清，此时也是一脸惊艳陶醉的表情。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凤君云知樾眼中都流露出了赞许的笑意。一旁的女帝看到后，面上却是一冷。

　　她怎么会允许其他女子在凤君的寿宴上大出风头，吸引他的注意。自己平素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博君一笑，如今这官妓却能凭借这舞姿引得云知樾一笑，女帝的心中生出嫉妒之心。她面上的寒意随着思绪越聚越浓，宽袖中的手紧紧握着。这一幕当然被萧茗宸看在了眼里。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白清恬，发现她脸上的得意神色已是不再掩饰，喜上眉梢，竟连已经惹得龙颜大怒都不知道。

　　萧茗宸指尖跳跃如飞燕，琴声一转，突而激越起来。众人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千军万马、波澜壮阔的画面。仿佛飞天的仙女卸下了红装，身披戎装为天下而战的峥嵘和壮烈。

　　伴奏的琴声急促、声声有力、音符变幻极快。纵使白清恬舞技高超，为了配合这宛如银瓶乍破、铁马冰河的琴声也渐渐力不从心，舞步凌乱起来。她的舞蹈偏柔和温婉，与这极具力量振聋发聩的琴声相比，高下立现，颇有些相形见绌。

　　众人渐渐被琴声所吸引，心中情绪激昂，渐渐觉得白清恬这舞蹈也就惊艳一时，反倒是这古筝琴音声入人心，让人闻之难忘。

　　见众人的注意力被古筝的琴音全部吸引了过去，白清恬心下一慌，舞步更加凌乱，竟然殿前失仪，一声惊呼摔倒在地。萧茗宸的筝弦也受惊绷断，在她的手上留下了血痕。可她并未关心自己的手伤，而是急急上前扶起了跌倒的白清恬。

　　可白清恬还沉浸在自己殿前出丑的懊恼和对萧茗宸故意作弄自己的愤恨里，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及场合，竟甩开了“好心”前来搀扶自己的手。由于白清恬还在气头上，一时没能控制力气，这一甩之下，萧茗宸跌倒在地，本就受伤的手鲜血滴了满地。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这一系列的变故。人群中却窜出一个绿衣男子的身影，深情款款而又怜惜地碰起了萧茗宸受伤的右手。萧茗宸看着眼前用手帕替自己细细包扎伤口的男子，仿若自己是他心中至宝的模样，只觉得浑身犹如起了鸡皮疙瘩一般地难受。

　　果真，下一秒，这对着自己表演深情的准驸马君慕离便道：“公主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殿下就算再怎么生我和白姑娘的气，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该在这大喜之日弄伤自己。”

　　对萧茗宸表演完深情之后，君慕离又俯身跪拜女帝和凤君，坦言今日有此一出，全因自己之故，白清恬和长公主之间有了误会，各怀心思心不在焉，才会双双失误，殿前失仪。其言辞之恳切、真挚，若不是萧茗宸了解他为人，也几乎被他诓骗了去。

　　果真，在君慕离一番“真挚感言”之下，白清恬跳舞失利、怒摔公主一事，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虽然，最后的结果被君慕离一搅和，未能达到萧茗宸想要的效果。不过，白清恬这一次，却因此未能如前世那般，在宫宴上大出风头、舞惊四座。这势必要影响接下来她受封郡主一事，来日方长，萧茗宸并不急于一时。

　　此后的发展，果真如前世那般。虽然发生了一点儿插曲，但平西王黎倾之果然如前世那般在这次宫宴上顺势向女帝提出了将白清恬收为义女，脱去奴籍，受封郡主的要求。军中部分将领和内阁中以君家为首的大臣纷纷附议。

　　萧茗宸却不动声色，暗暗将支持黎倾之的大臣依依记在了脑海中。

　　女帝继续保持着身为一国之君的宽厚优雅，自然不希望被自己的凤君看出自己的善妒之人：“白姑娘这一曲舞的真是妙曼，再苦练十年，必定有所大成，成个中翘楚，为大武争光添彩。准脱去奴籍，入宫中掌乐司。”

　　谁知女帝萧芷倾丝毫不提白清恬受封郡主一事儿，传达的意思不过是说白清恬的舞姿不够炉火纯青，还只能达到进入掌乐司的水平。且她尚未为大武做过什么突出的贡献，不够格受封郡主。

　　黎倾之和白清恬都脸色都十分难堪。众人见女帝应允了白清恬脱离奴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白清恬受封郡主一事儿落空，但好歹借此脱离了官妓身份。

　　萧茗宸心中明白，一技不成，白清恬绝对不会就此放弃“郡主”的身份。不过今日，她就要让白清恬彻底断了成为“郡主”的路，还要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如愿嫁入君家。

　　女皇附耳在凤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见凤君云知樾点点头，任由她牵着自己离开了筵席。安平侯见女皇和凤君离席，只得无奈地吩咐掌宫司正开席。

　　白清恬本来还想在帝后和权贵面前多展示展示，没想到就这样散了。后面本来还有其他贵门子女表演才艺，但女皇不想看了，只想与凤君去过“二人世界”，所以直接就免了。

　　后面未能在帝后面前露脸的贵门公子和小姐们，纷纷向白清恬投去了嫉恨的目光。

　　宫中波谲云诡，韬光养晦才能活得长久。可惜白清恬急于求成，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