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想当皇帝了》柠家煊

4、第 4 章

　　公主大婚之夜，准驸马与情人在法宁寺私会一事，成了上京城中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丑闻。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君慕离与云阳长公主萧茗宸的婚约却并未因这桩丑闻而告吹，仅仅是延期三月举行。

　　三月后，凤君云知樾的寿宴在栖梧宫的凰苑举行。

　　凰苑倚湖而建，春日正盛，湖边奇花异草绽放，湖面鸳鸯嬉戏、蝴蝶飞舞，美景尽收眼底。

　　出身名门的小姐、公子汇聚在此，争奇斗艳，三两成群。

　　“云阳长公主驾到！”随着掌宫司正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向着来人望去。

　　云阳长公主萧茗宸身着七重暗红色纱衣凤凰裙，如临风盛绽的绯色牡丹，真正的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发生准驸马偷情事件后，萧茗宸第一次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往日她深居简出，平日很少同其他王公贵族走动。但此时的她如同名贵的牡丹，绝美夺目，举手投足典雅从容，让人魂牵梦绕。

　　萧茗宸对于周遭的注目毫不在意，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闹这么一出，她与君慕离的婚约居然依旧没被取消，可见君家的势力在朝中渗透之深。只怕自己将来真成了女皇，这君家马上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正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喧嚣。

　　一群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正在曲水流觞举行诗词会。

　　此刻风头正盛的骄矜公子，瘦雪霜姿，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正是京都第一公子——君慕离。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①”

　　“好诗，君公子好文采。牡丹国色天香，一如咱们长公主殿下绝代风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

　　萧茗宸听着众人随之而来的阿谀奉承，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气氛有些尴尬。

　　“宫门无人问牡丹，绿阴冉冉遍天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②”有人出声冷言讽刺道。

　　穿着冰蓝色对襟窄袖祥云纹华服的公子，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抽出长剑剑指君慕离。这出言讽刺、突然发难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萧茗宸自己的胞弟，二皇子萧茗清。

　　“哟，什么时候皇宫内院，连狗男女都能把脏脚往这里踩了？本王看这掌宫司正的脑袋是在脖子上待得太久，已成木头了。”萧茗清极冷地瞟了一眼侍奉在侧大气都不敢出的掌宫司正一眼，心中已动了杀心。可怜那掌宫司正，两尊大佛都不敢得罪，直吓得满头虚汗。

　　“你......”君慕离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被这嚣张跋扈的二皇子殿下羞辱，脸色极为难看。他心中已极为不悦，但碍于人多，不好发作。

　　“清儿，把剑放下！父君寿宴，怎能在此大动干戈，成何体统。”萧茗宸只能拿出长姐的架子，劝退自己的弟弟。

　　“呵，大动干戈？我的好姐姐，这就是你自己选得好夫婿？伪君子一个，你的眼光还真是差，我大武的脸简直被你丢尽了。你要真让这狗男人进了门，别怪我没提醒你，死的时候我绝不为你收尸。”萧茗清对着自己的长姐怒目而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剑扔在地上，就打算转身离去，竟是连自己父君的寿宴也不愿参加了。

　　可惜萧茗清刚转身走出几步，便被身穿玄色蟒服的中年男子拦住。萧茗宸抬眸向这中年男子看去，心中冷笑，今日这寿辰真是热闹，连平西王黎倾之都搅和进来，与鸿门宴无差了。

　　“清殿下请慎言。大理寺已查明君驸马身上所戴的香包内却有北羌的情蛊，那备下此香料的侍女桃香已伏诛认罪，承认是北羌间谍。臣的义女白清恬仍为清白之身，殿下不明真相之下毁他人清誉，实为不妥。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长公主殿下明察。”

　　白清恬的养父前鸿胪寺卿白景正正是平西王黎倾之的手下。勾结北羌之事败露后，白景正以“叛国罪”论处，家眷流放，身为嫡女的白清恬也被贬为官妓。可是在君慕离和其义父黎倾之的帮助下，咱们这位曾经京都第一才女依旧享受着锦衣玉食、万人追捧的生活，官妓的身份一点儿都无损她的盛名。

　　此时平西王的身侧，跟着一位面容柔美、黛眉微蹙的娇小姐。她单蝴髻的头发上别着蓝宝石蝴蝶发簪，白色的薄纱百蝶裙。袅袅娜娜的模样，像是碰一下都能受伤的柔弱美人。

　　这张脸，这副神态，让萧茗宸的眼睛一下子隐隐发红。

　　白清恬！

　　萧茗宸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白清恬那副柔弱无辜嘴脸撕碎的冲动。她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与恨意。

　　萧茗宸记得，很快白清恬便会借着寿宴上的表演，成为名震天下的第一美人，其义父黎倾之顺势让她脱了官妓籍，顶了郡主的名号。

　　也是靠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貌，让君慕离，甚至自己的弟弟萧茗清后来都为之倾倒，将其捧在心尖。

　　“清恬是在臣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向来柔弱善良，一向懂事守礼。望公主和清殿下不要中了北羌的奸计，哪怕看在臣为大武尽心尽力的份上，也切莫怪罪清恬。有什么错处，臣愿一力背下便是。”

　　萧茗宸听着黎倾之为白清恬求情的话，咬牙想：“黎倾之这老狐狸从前就是这样，字字句句将罪过甩给北羌，一副慈父的模样。

　　可实际上呢？

　　却是三言两语，便已经将她和萧茗清放在了嚣张跋扈刻意欺负弱女子，借此打压臣子的罪名上！”

　　萧茗宸目光冷锐，声音中带了三分威严三分怒气：“行了，这是本宫父君的寿宴，不是哭冤的府衙。都给本宫散了，各自回坐席上去！”

　　众人悻悻而归。白清恬垂着头，梨花带雨，可她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愤懑与恼怒却没逃过萧茗宸的眼睛。

　　就在这时，就听掌宫司正道：“女皇陛下、凤君殿下驾到！”

　　只见身穿红色龙纹宫装的丽人与一身凤纹青衣戴着面纱的俊美男子携手而来，身后还跟着与他面容几无二致的安平侯云庭溪。那青衣的男子满头银发，气质出尘，如谪仙一般清华不染，俊逸非凡，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风华绝代的男子，正是此次寿宴的主角，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凤君云知樾。

　　与云知樾同胞而出的哥哥安平侯云庭溪虽与云知樾容貌几乎一致，但两人身上的气质却天差地别。云庭溪身上是常年征战沙场的冷酷和肃杀。

　　众人齐齐跪拜，女皇落座后，凤君和安平侯侧坐在她的左右。安平侯和凤君乃是双生子，两人同一天生辰。所以这名为凤君寿宴，实际却是云家双璧的诞辰。

　　萧茗宸匍匐在地，心绪震荡，几乎落下泪来。前世，母亲与父亲之间虽然有些龃龉，但两人均爱民如子，大武在他们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国泰民安。最后，却因君家和平西王的背叛，北羌的阴谋，最终以身殉国，死无全尸。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母亲父亲出事，她一定要让背叛大武之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大胆，陛下喊你平身，为何迟迟不起来！”

　　萧茗宸抬眼望去，发现只有白清恬还跪在原地迟迟不肯起身。萧茗宸心下嘲讽。

　　白清恬不理会掌宫司正的呵斥，她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对女皇和凤君行礼道：“陛下英明神武，凤君殿下风华绝代。臣女今天得见，如遇天人。臣女自知身份低微，虽事出有因，却还是给大武抹了黑，罪女自知罪孽深重，一时自愧不已，故跪地不起，还望陛下、殿下恕罪。”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真情流露。萧茗宸眼见自己的母皇果真不怒反笑，面上甚至还带了一丝怜爱。

　　“你就是黎爱卿的义女白清恬？”

　　白清恬面色平静，福了福：“回陛下，臣女正是平西王黎倾之的义女白清恬。”话里话外丝毫不提自己是罪臣白景正之后，一口一个臣女，俨然以平西王的女儿自称，而不是官妓的身份。

　　萧茗宸眼中一阵冰寒。

　　大家默不作声。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什么罪不罪，今日大理寺休沐，此等大好日子，难道要臣在这里审案？哭冤的别处蹲着去，别坏了气氛。”大家向远处望去，只见身着官服的飒爽女子风风火火而来。她说话时一脸戏谑轻松，让有些紧张的气氛得以化解。

　　来人虽为女子，行事作风却是比之男子还洒脱不羁、直言不讳、磊落坦荡，正是萧茗宸前世的好友之一——大理寺卿百里奚。

　　“对啊，这大好的日子，这么严肃干嘛?哭冤的，请罪的，待宴会散场后，自去大理寺哭去。”萧茗宸与来人相视而笑，接过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