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皮卡一皮卡

60、番外7

　　小组会很快，但秦令川他们临时接了警，黄杉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无奈，只能让人去。报警原因是有一个不明来历的针头，秦令川带手套把针头放进袋子，另一组在屋里跟报案人了解情况，秦令川敲了敲邻居的门。
　　没想到对方看到秦令川穿着警服夺门而出，秦令川下意识就是追，小杜跟在后边，两个人追到旁边的棚户区，小杜眼见着秦令川躲了个砖头，然后就把人按了，小杜把手铐递给秦令川，上手铐的时候对方往后摆了一下，尖锐的地方正好碰到了胃。
　　秦令川咬了咬后槽牙才把那声闷哼吞下肚，声音有点哑，他道：“你跑什么？”
　　“我冤枉的，我不知道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那你跑什么？”小杜继续问。
　　秦令川把人提起来，刚那下碰到他胃了，他懒得说多少话，让小杜带着这个人往车那边走，他走后面。做笔录的那组发现这家伙在家里做假证，确实和针头没关系。
　　回局里，秦令川和小杜把人移交了，秦令川从办公室一出门就捂着嘴冲去洗手间，小杜刚在车里看秦令川时不时闭眼好像在忍着什么，有点担心，就跟过去了。
　　秦令川犯恶心，吐了半天只吐出酸水来，小杜给秦令川递了水，秦令川漱了漱口，小杜很关切地问道：“秦队，怎么了？”
　　“刚碰到胃了。”
　　小杜想扶着秦令川，秦令川没让扶，慢慢走回办公室。没想到黄杉在门口等着了，小杜看了看黄杉又看了看秦令川，感觉自己好像格格不入：“黄队，秦队，我先进去了。”
　　秦令川倚着墙：“怎么来了？”
　　“我跟李队说了，就剩一小时下班，他让你先走。”
　　秦令川点了点头，顺着墙蹲下去，团成一团，黄杉也蹲下去，伸手摸了摸秦令川的后脖颈，一手冷汗：“怎么了？”秦令川在犯恶心，不敢说话。
　　黄杉很心疼地把秦令川的记录仪摘了，揣进自己的兜里：“刚追人了？”
　　秦令川点了点头，黄杉握住秦令川搭在膝盖上的手，有点凉，局里很暖和，但秦令川到现在还没缓过来。黄杉伸出手摸了摸秦令川的后背，秦令川突然站起来冲向洗手间，黄杉在后边跟着，看秦令川干呕半天：“犯胃病了？”他跑去自己办公室把保温杯拿过来了，给秦令川递了过去。
　　秦令川吐得唇色发白，扶着墙喝了水才回答：“刚碰到了。”
　　“去医院吧。”
　　秦令川没反驳，黄杉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杯，秦令川突然抱住黄杉，黄杉也没管随时有人能进来，抱住秦令川：“怎么了？”
　　“难受。”秦令川嗓子都哑了，黄杉手搭在秦令川后背，等秦令川缓过点儿两人才走。
　　秦令川跟着黄杉从办事大厅穿过去，正好赶上吵架的，黄杉都觉得声音有点刺耳，何况秦令川现在本身就不舒服，在停车场又吐了一次，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黄杉上车之后看秦令川弯着腰，双臂交叠按在胃上。车里静，秦令川呼吸很粗重，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下颌线一下一下绷紧着。
　　黄杉看着很难受，人也有点慌，车启动了没挂挡就打算走，秦令川那么多年特勤不是白当的，提醒道：“挂档。”
　　黄杉挂了档，秦令川稍微直起身系了安全带，他第一次在车上闭上眼，现在穿秋天的制服，秦令川里边蓝色衬衫的领口都被打湿了。黄杉扶着人去急诊挂号，看了看屏幕上的号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号，看秦令川蜷成一团，掏出手机给自己认识的内科医生打了电话，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也没等急诊的号，直接把人带进内科了。
　　黄杉看秦令川躺在床上下意识侧躺蜷着，转头跟医生说道：“冯叔，他以前胃有过外伤，今天按人的时候被碰到了。”
　　叫“冯叔”的医生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电子病历，消完毒之后戴上手套：“秦令川——”他按了几个点，问秦令川疼吗，秦令川握拳的手就没松开过，小声“嗯”了几句。
　　冯俊平坐回电脑前：“先止疼吧，不疼了再查。”
　　黄杉没让秦令川自己说，嘱咐道：“冯叔，他不能用会上瘾的止疼。”
　　“嗯，我知道了。”
　　秦令川现在很好输液，血管太好找了，冯俊平摘下手套道：“你小子，我做完手术都下班了，一个电话给我叫回来了。”
　　“谢谢冯叔，今儿太仓促了，等过几天去家里看您。”
　　“别，我现在听说你爸现在特殊时期，”冯俊平道，“当医生的最怕的就是在医院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秦令川半昏半醒之间只听个断断续续，醒来的时候冯俊平已经去帮学生看病人去了，水已经挂完了，他对上黄杉的眼睛，慢慢坐起身。
　　黄杉问道：“好点没？”
　　“嗯。”
　　黄杉想，但凡今天秦令川听他的不去上班，至于碰这一下那么吓人吗？本来这种天就脆皮，还非得去，他早上刚起来脚踝都挺难受的，何况秦令川身上不止一条疤。
　　秦令川把制服扣好，刚想弯腰，黄杉直接半跪着帮他把鞋穿好，站起来看秦令川趴在膝盖上蜷成一团，心疼地抱住秦令川，问道：“还难受？”
　　“不疼，就有点难受。”
　　“没事，冯叔今天不坐诊。可以等你缓过来，我们再走。”
　　秦令川抬起头：“没事。”他撑着床站起来，那么多个阴雨天，他确实已经习惯了，主要是今天这一下猝不及防的，之前不关注就也没事，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点磨人的。
　　到了走廊之后，秦令川和黄杉穿着制服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黄杉很有默契地往前走了走，挡在秦令川面前。黄杉走得慢，秦令川跟上也不吃力，进电梯黄杉一扭头看见秦令川帽檐压得不能再低了，一时间很酸涩。
　　电梯人还不少，秦令川站在角落，很自然地把下巴放在黄杉的肩头上，黄杉右手握着秦令川的手。到一层之后，秦令川直起身，顺手把帽子压低了。
　　两个人上了车，黄杉先松了口气，开了暖风：“这个温度可以吗？”他调高了点，刚秦令川的手有点凉。
　　“可以。”
　　回去之后，黄杉陪着秦令川躺了会儿，相当于暖了床，两个人晚上吃了涮火锅。黄杉这天记挂着秦令川犯胃病也没睡太死，一打雷的时候，他睁开眼，看秦令川也睁开眼，直接问道：“怎么了？”
　　秦令川声音哑哑的，与平时不太一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做梦了。”
　　黄杉没有问是什么，肯定和张卫国有关系，如果他是那个亲手拼尸体的人可能真坚持不到今天，对一个人信仰和坚持的摧毁是毋庸置疑的，其中的绝望和痛苦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黄杉往秦令川怀里靠了靠，拍了拍秦令川，正好是左臂，他能感觉秦令川左臂好像在抖，黄杉心想，这就是秦令川的“习惯了”？难道不是“忍习惯了”了吗？
　　秦令川还沉浸在梦里的情绪里，自然没意识到什么。黄杉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秦令川原来受伤的地方，秦令川感觉到左臂一暖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了？”
　　黄杉心想，还问我怎么回事，你自己抖自己不知道的？他轻声道：“没什么。”他手没放下来就那么给秦令川暖着。
　　秦令川顺势抱住黄杉：“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再说对不起我要生气了。”
　　秦令川听见这句话，心情稍微好点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