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60、第六十章 轻燃12（完）

　　第六十章轻燃12

　　经过长达近一个月的调查，在多方斡旋和景明的全力配合下，调查结果的定性为“没有发现相关问题”。

　　从景明离开前，调查组里的一名女干部找到方轻燃：“这段时间叨扰你们了。”

　　方轻燃客气道：“都是工作，你们也辛苦了。”

　　女干部笑笑：“查了这么久，我想说，你真的非常优秀。”

　　方轻燃一愣。

　　“清华和博鸿我们都去过了，也问过齐年和陈廷朗，他们都提供了很多佐证材料。”

　　方轻燃意外道：“陈廷朗？”

　　“嗯，他说大学时你们一起参与的课题，他只是名义上的带队学长，实际leader是你，大部分工作都是你完成的。”

　　送走调查人员，方轻燃给陈廷朗发了条信息：谢谢。

　　陈廷朗回复：实话实说而已，以后有机会的话，合作愉快。

　　方轻燃哂然：期待合作。

　　陈廷朗的感情观她不敢苟同，这是她和陈廷朗最合适的关系。

　　叶珩和方轻燃在秋天的尾巴去领了证。

　　那一天，连绵数日的秋雨终于停了，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秋日阳光温柔恬淡，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红底的结婚证件照上，身着白色毛衣的两人没有刻意做什么搞怪动作，只是举着结婚证安静地依偎在一起，幸福就已浓墨重彩地满溢而出。

　　叶珩迫不及待发出朋友圈。

　　Y.H：20XX年10月28日，入职新工作，担任方轻燃老公一职，永不离职。【结婚证.jpg】

　　第二年春天，他们举办了婚礼。

　　因为叶家，婚礼想低调也不可能，定在五星酒店，布置堪称奢华，遍请亲朋好友。

　　Love never fails.
　　爱永不止息。

　　收到请柬的时候，曲淮鼓了鼓脸，对沈炽说：“好吧，你赢了，他们果然分不了。”

　　沈炽早有预料：“你不觉得他们很有既视感吗？”

　　“什么的既视感？”

　　“我们。”

　　曲淮噗嗤一笑：“那得好好准备一个大红包，还人家当时给我们的两个。”

　　婚礼上，方轻燃身着洁白婚纱，妆容清新娇媚。鲜少涂抹的艳色让这张清冷如月的脸绽放出明艳绝伦的光彩。颈间是一条鲜艳深浓的红宝石项链，冠冕发饰亦是天价珠宝，却都在这张娇美动人的脸下沦为陪衬。

　　叶珩从赵涵清手中牵过她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表情如梦似幻：“这是真的吗？”

　　方轻燃眸光如星：“我是假人吗？”

　　叶珩忍住现在就想要吻她的冲动：“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大屏幕上播放着他们交往以来的片段，是叶珩自己剪的视频，伴随动情的音乐，往昔种种，历历在目。

　　方轻燃看得很认真，嘴唇弯开浅浅的弧度，眼底蓄上一层泪光，但没有哭。倒是台下的张煜霏哭得稀里哗啦。方峻茂也在偷偷抹泪。

　　叶珩深深看进方轻燃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从筹备婚礼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一刻我要说什么。打了很多草稿都不满意。

　　“因为实在太高兴了，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写的东西全忘光了。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都是临场发挥，想到哪说到哪，没有逻辑，你别见怪。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遇见喜欢的人了。回想起来，那一天遇见你，以为只是普通的一天，原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平凡，可是后来弄丢你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想起，才意识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世界上那么多人穷尽一生都遇不见喜欢的人，我何其幸运。

　　“幸好，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今天能站在这里。

　　“我会永远爱你，珍惜你，照顾你。我们会一起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面对漫长岁月里的变幻莫测。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一起体会抚养人类幼崽的乐趣。”

　　叶珩突然卡壳了一瞬，一眨不眨地盯着方轻燃，紧张地结巴道：“现在我这个新工作也干了几个月了，你……你觉得怎么样？试用期过了吗？你允许我……在接下来几十年里成为你的丈夫吗？”

　　“……”
　　方轻燃差一点就要哭了，又被叶珩弄笑了。

　　“我……”叶珩还想说什么——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方轻燃骤然打断，“不允许的话，我今天穿成这样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嫣然一笑：“允许。”然后踮起脚尖，在叶珩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允许你爱我，允许你拥有爱我的权力，哪怕是伤害也无所畏惧。

　　叶珩像是傻了，泛起雾气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方轻燃，像是生怕一眨眼，这个珍贵的宝贝就不见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方轻燃不得不小声催促他：“快戴戒指。”

　　“啊……哦！哦。”叶珩回过神，眼眶迅速红了一圈，手指颤抖得厉害，慢慢地把戒指推了进去。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叶珩，这是你这辈子最圆满的时刻。

　　掌声雷动中，他们交换戒指，然后接了一个很长很长，却很清纯的吻。

　　台下，蒋菡芮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画面定格。她微笑想到，叶云，你儿子还是比你强一点，所以他也比你幸福。

　　仪式结束，徐飞好不容易等到方轻燃和叶珩过来敬酒，变戏法似地从身上掏出一本漫画，鼓起勇气问方轻燃：“轻燃，能不能请你老公帮我找《不败之地》的作者签个名呀？漫画最近完结了，我追了这么几年，想留个纪念。”

　　方轻燃瞥了眼叶珩：“这个……”
　　然后徐飞就看到自家高中同学的俊美老公接过漫画，熟悉地翻开扉页：“可以，你带笔了吗？”

　　徐飞：“……”

　　他风中凌乱地看着叶珩行云流水地签下“野火”两个字，又两三笔画好了漫画作者的自画像，感觉世界很玄幻。

　　方轻燃请求道：“可以保密吗？”

　　徐飞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走远了，方轻燃问叶珩：“结局是什么？”

　　叶珩捏捏方轻燃的手心：“世界和平，皆大欢喜。”

　　“好俗啊。”方轻燃弯起嘴角，手心被握得暖呼呼。

　　“我喜欢，”叶珩理直气壮，“大家也都喜欢。”

　　毕竟，所有的皆大欢喜都要写进俗套的结局。

　　当春光明媚如夏时，方轻燃的身体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叶珩二十九岁生日那天，二人在家里庆祝。方轻燃原本担心桌上有寒性或刺激性食物，端上来一看，倒都是她现在能吃的。

　　饭后，方轻燃靠在叶珩怀里，开始他们的保留节目。伴随优美动人的音乐声，踏着轻缓的步伐在客厅跳舞。

　　叶珩搂着方轻燃的腰，低头问她：“对了，我的礼物呢？”

　　方轻燃小声说：“现在没有，大概八个月以后才能给你。”

　　这么说，应该能明白吧。方轻燃紧张又害羞地想。

　　叶珩说：“哦。”

　　哦？

　　就这样？

　　方轻燃觉得有点奇怪。

　　紧接着，叶珩的手覆上她的小腹，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笑意：“是在这里吗？”

　　“……：

　　方轻燃惊讶地仰起头：“你早知道了？”

　　没道理啊，她明明特别小心，也没有表现出来。

　　叶珩俯下身蹭了蹭她的鼻尖：“老婆，你生理期没来我能不知道吗？”

　　方轻燃心里有点甜，又觉得叶珩的反应让她很没成就感，不知怎地脱口而出：“你这次还要问我有没有吃药吗？“

　　叶珩脸色一变，指尖缩紧。

　　方轻燃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空气凝滞了几秒，她缓缓靠回叶珩的胸膛：“对不起，过去的事情不说了。”

　　叶珩搂紧怀里的人，又猛地想到她现在的情况，赶紧松了松，只觉自己的嗓子眼都在后怕：“是我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方轻燃不满地拉过叶珩的手臂，紧紧地箍住自己：“才这么小，你担心什么。”

　　叶珩嘴角翘了翘：“你没发现我最近总出去夜跑吗？我已经沿着滨江路跑了几个来回了。”

　　方轻燃略一思忖明白过来，弯了弯眼睛，踮起脚在叶珩的下巴上奖励地亲了一口：“辛苦你了。”顿了顿，脸颊发红地在他耳边小小声说了句话。

　　叶珩眼睛一亮：“真的？”

　　方轻燃把头埋在叶珩胸口，声音模糊软糯：“今天你生日，限定服务。”

　　叶珩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往卧室走：“那还等什么。”

　　方轻燃连忙搂紧叶珩的脖子，嗔怪道：“你小心一点。”

　　叶珩脚步沉稳，结实的手臂托举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不会摔着我的两个宝贝的。”

　　深夜，浅浅运动完的小夫妻黏糊糊地抱在一起。

　　叶珩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方轻燃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好神奇，这里居然有我们的宝宝。我真的好高兴，老婆。”

　　方轻燃在叶珩怀里蹭了蹭，软软道：“我也是。”

　　出于“不想让人觉得一结婚就怀孕”的小心思，方轻燃一直没告诉家里自己怀孕的事情。这一拖就拖到了八月。

　　月底，给母亲扫完墓，一家人在附近餐厅吃饭。快吃完的时候，叶珩先去结账，赵涵清跟着出去，关先心地问了几句两人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末了，微笑问道：“还有一件事。我是不是要当外公了？”

　　“您看出来了？”

　　“从小燃身上没看出什么，是你，今天表现得紧张过度了。”

　　叶珩挠挠头，露出一个有点傻的笑。

　　“多久了？”

　　“快四个月了。”

　　“你们两孩子真是，都这么久了也告诉家里，”赵涵清责怪归责怪，也猜到肯定是女儿不愿意说，“你帮我跟小燃说一声，注意身体，不懂的问问舅妈，有任何需要跟家里说。”

　　下午回家，叶珩告诉了方轻燃这件事情，商量道：“明天产检，检查结果出来了就告诉两边长辈吧。”

　　方轻燃低头看了看肚子，点头。确实，不然肚子都要遮不住了。

　　最后，叶珩跟两边家人宣布了好消息——两个，一个是怀孕，一个是怀的双胞胎。

　　知道结果的时候，方轻燃和叶珩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想到自己的双胞胎堂妹，叶珩诚恳地说：“这个基因，可能出在我那边。”

　　方轻燃揉了揉叶珩的脸颊：“老天也太偏心你了。”

　　叶珩半蹲在地上，耳朵贴在方轻燃微微隆起的小腹听了一会，仰起头，眼神虔诚温柔：“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幸运。”

　　方轻燃的手指穿插在叶珩乌黑浓密的头发里，微微一笑。

　　他们一起参加了新手父母培训班，叶珩回来后天天抱着培训中心发的仿真婴儿娃娃模拟带娃。有一次赵涵清过来看他们，一眼瞧见被放置在沙发上的两个逼真的假娃娃，吓得以为外孙提前出生了。

　　慢慢开始准备生产和新生儿需要的东西，某次逛街回来，在小区楼下远远撞见了陈廷朗和董小禾。陈廷朗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瞧着很是喜欢，丝毫看不出董小禾生产时他漠不关心的情形。董小禾也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方轻燃觉得不可思议。

　　叶珩却了然道：“很正常，我出生前我爸对我也没什么期待，生出来之后才越瞧越喜欢，到底是自己的种嘛。”

　　他饶有兴趣地问：“老婆，你觉得你这个前同事，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方轻燃想了想说：“没有赢，但也不算输吧。”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得到想要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说值不值得。

　　孕七月，叶珩拉着方轻燃去拍了孕期照。一开始方轻燃有点放不开，叶珩哄了半天，摄影师看准时机按快门抓拍，留下很多记录幸福瞬间的照片。

　　夜深人静，叶珩小心翼翼地从方轻燃怀里抽回手臂，给熟睡的爱妻掖了掖被角，在额头吻了一吻，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来到书房处理白天落下的工作。

　　指针划向凌晨一点时，叶珩全神贯注看着电脑屏幕，书房的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

　　叶珩抬头望去，方轻燃穿着单薄的睡裙站在门口。饶是开了地暖，铺了厚厚的地毯，叶珩还是吓得跳起来：“老婆你怎么来了？”连忙过去搀扶。

　　方轻燃扶着腰慢慢地走过去，把叶珩按回椅子里，然后，坐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合上眼。

　　“你做你的，不要管我。”方轻燃说。

　　叶珩回过味来了。老婆这是醒来发现他不在，想他了。

　　但不能说，不然老婆肯定恼羞成怒。

　　叶珩甜滋滋地抱着温香软玉的老婆，刚开始还效率百倍，可不出片刻，他体会到了这份甜蜜的煎熬之处。

　　孕妇体温高，某个地方为了做好哺乳准备变得更大更软，身材也变丰满了不少，这么乖乖窝在他怀里，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何况方轻燃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脖颈间，叶珩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不专心。”

　　方轻燃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叶珩，眼底狡黠一闪而过。

　　“……”

　　“老婆，你好坏啊。”叶珩苦着脸，嗅着发间的香味，不住地揉着怀里的女人。

　　方轻燃仰起脖子承接叶珩的吻，手指插进叶珩的头发里，懒洋洋地问：“工作完了吗？”

　　钩子一样的尾音刺激得叶珩顿时又大了一点。他喉结滚动，难耐地吐出一口气，把笔记本电脑一合：“不做了。”

　　方轻燃有点开心，嘟起嘴：“我是不是变得很黏人。”

　　叶珩愉悦地低笑：“嗯，是有一点。”

　　方轻燃抿了抿唇，只纠结了不到一秒，更紧地搂住叶珩，凶巴巴的：“不管，被你害的，你要负责。”

　　“好，我负责，”叶珩的眸色逐渐加深，热烘烘的大手贴在鼓起的肚皮上，一点点往下滑，沙哑道，“让爸爸进去打个招呼。”

　　方轻燃从脸到脖子都泛起潮红，眼眸水光浮动，身体轻轻颤抖，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呻吟。叶珩额头渗出汗水。

　　招呼打得很成功，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动了大半宿，准爸爸又亲又揉，总算安抚好了。

　　叶珩抱着方轻燃回到床上，轻柔地揉着她的肚子，忿忿道：“等他们出来我一定要狠狠打他们屁股，坏爸爸妈妈好事。”

　　方轻燃揪了下叶珩的耳朵：“不许。明明是我们吵到他们睡觉了。”

　　叶珩哼哼道：“老婆你现在就开始偏心了。”

　　方轻燃费力地翻身，叶珩连忙扶住她笨拙的身体，圆鼓鼓的肚子横在二人中间。

　　“我偏心你，孩子爸爸。”方轻燃亲了亲叶珩的嘴角。

　　叶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也是哦，孩子妈妈。”

　　*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叶珩征求方轻燃的意见后，带着方轻燃回蒋菡芮的别墅小住。这种关键时期，让有经验的人帮衬照顾，总归要放心些。

　　蒋菡芮不是那种事无巨细都要管的婆婆，没有让方轻燃产生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双胞胎一般怀不到足月，根据医生的建议，叶珩和方轻燃决定过完春节就住院。

　　顾及到方轻燃的身子，今年过年叶家没有安排隆重的团年宴。除夕夜，蒋菡芮的别墅里，只有方轻燃最亲近的亲人聚在一起。

　　吃过年夜饭，赵涵清、蒋菡芮、方杰和方轻燃围坐一圈开始搓麻将。叶珩坐在方轻燃身侧，摆明了和老婆一头。

　　方峻茂忍不住拆自家老爸的台：“爸，你钱带够了吗？对手太强大了，我怕你不够输的。”

　　方杰笑骂：“臭小子，那就把你赔出去，帮你姐带小外甥。”

　　方轻燃皱了皱鼻子：“难说，我感觉最近变笨了。”

　　叶珩摸了摸方轻燃的肚子：“没关系老婆，我们这边有四个人。”

　　果然人多力量大，一小时后，叶珩笑嘻嘻地收拢一堆筹码：“我替两个小家伙谢谢奶奶、外公和舅公的红包了。”

　　蒋菡芮观察了下方轻燃，体贴地问道：“打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小燃要不要去卫生间？”

　　方轻燃微红着脸点头，叶珩搀着她起身。刚要挪动方向，方轻燃却僵住了。

　　只听哗啦啦的响声，方轻燃身下已然湿了一片。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微微张开嘴，盯着地面的水迹，茫然无措。

　　方峻茂大叫：“这这这是羊水吧！姐……姐你要生了！”

　　赵涵清眉头紧皱，立刻起身：“准备去医院吧，峻峻你去开车。”

　　蒋菡芮叫上王婉月，吩咐叶珩：“把轻燃抱到卫生间里，小心点。”

　　关上卫生间的门，蒋菡芮和王婉月两个有经验的长辈安抚着方轻燃，简单检查一番。

　　叶珩焦急地等在外面，忽听方轻燃发出一声惊呼，心跳都吓停了，着急地拍门：“怎么了怎么了？妈你开门！”

　　很快，蒋菡芮打开门，不快道：“你鬼叫什么，都要当爸爸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叶珩看方轻燃好好地站着，松了口气：“就是有点担心。”

　　方轻燃脸色略微苍白，但看着精神还好，朝叶珩摇摇头：“没事。”

　　有长辈坐镇，尽管事发突然，好在一切有条不紊。叶珩抱着方轻燃上了方峻茂的车，蒋菡芮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坐进副驾驶座。

　　车上，方轻燃感到了宫缩。

　　叶珩的脸色简直比方轻燃宫缩中的肚子更硬。

　　“别这么严肃，放松点，”方轻燃挨过一波宫缩，反倒安慰叶珩，“你好歹是有经验的人。”

　　叶珩紧张得快死了，硬邦邦道：“我有什么经验？”
　　
　　“你不是送过我前同事吗？”

　　“……”

　　叶珩崩溃：“那算什么经验！老婆你别玩我了，我要疯了。”

　　方轻燃头一次见叶珩这么失态，忍不住发笑。笑着笑着，下一波宫缩就来了。

　　唔，好疼，不敢再逗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发现虽然提前破了羊水，但流得不多，宫缩强度也比较好，暂时没必要挂催产素。

　　待产室里，只有叶珩一人陪同，其他长辈都没进来，免得方轻燃不自在。

　　“怎么这么着急，真是两个讨债鬼。”

　　“今天是除夕，他们的生日估计就是大年初一了。”

　　“我算算是什么星座啊。好像是水瓶座。”

　　“是不是知道今天给他们赢了红包才急着出来？两个小财迷。”

　　叶珩絮絮叨叨，试图分散方轻燃的注意力，但架不住宫缩越来越强和频繁，到后来疼痛几乎没了间隙。方轻燃将头用力抵在叶珩胸口，掐着他的胳膊，疼得全身发抖。

　　叶珩是真的疯了，逮着来例行检查的护士抓狂地问：“什么时候可以打无痛？”

　　蒋菡芮提着一袋补充体力的食物进来：“你冷静点，不是所有情况都可以打无痛，说不准过会就生了。来，给小燃喂一点。”

　　方轻燃勉强喝了点红糖水，脱力地倒回床上，摇头示意吃不下了。

　　叶珩还想再喂点，被蒋菡芮制止：“吃不下就算了，过会再喂。”

　　痛到眼前发黑时，方轻燃死死地扣住叶珩的肩，却带着哭腔唤了几声妈妈。

　　蒋菡芮坐在一旁，摸摸方轻燃汗湿的头发：“妈妈在。”

　　第二日晨光大亮时，方轻燃终于被推进产房。

　　关于要不要陪产的问题，方轻燃和叶珩之前讨论过。那时方轻燃说不要叶珩陪，可真到了这时候，她根本不能思考。

　　终于，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上午十点二十三分，产房里响起第一声啼哭，是哥哥。十分钟后，弟弟出生。

　　叶珩抱着她，脑袋深埋，肩膀抽动。方轻燃感到不同于自己身上滚烫汗水的另一种冰凉液体滴进她脖子里。

　　她费劲地抬起手，揉了揉叶珩乱糟糟的头发，虚弱道：“以后我要告诉他们，你们出生的时候，爸爸哭了。”

　　叶珩鼻音浓浓：“我决定以后每年生日打他们一顿。”

　　方轻燃笑笑，她才不信呢。

　　等一切安顿好，叶珩才给爷爷那边打了个电话。

　　叶铭大喜过望，两个小家伙刚满月，名下就有了两支昂贵的基金。

　　生产后两个月，两人搬回了自己家。方轻燃结束产假，开始上班。家里带娃的人主要是叶珩，从喂奶到换尿布，做得可圈可点。倒不枉他之前抱着假娃娃天天练习。

　　这天方轻燃下班回来，走进婴儿房，看见叶珩手持摄像机对着摇篮里两只白白嫩嫩的宝宝一通猛拍。

　　“老婆你回来啦。你看他俩在打架诶，我给他们录下来，以后放给他们看。”无良爸爸叶珩围观得津津有味。

　　方轻燃走过去，接过摄像机，镜头转向叶珩，笑盈盈道：“那么，采访一下这位新手爸爸，做爸爸一百天了，有什么感想？”

　　镜头里，英俊的年轻爸爸笑容灿烂：“谢谢老婆给我生了两只人类高质量幼崽。总之呢，就是非常爱老婆，超爱。”

　　画面抖了两下，传出方轻燃的轻笑：“认真点，我问你当爸爸的感受呢。哎呀！”

　　一只大手猛然出现在镜头里，随即画面转换。

　　“……这个等会删了，”方轻燃低喘道，“不能给他们看。”

　　“他们已经看到了。”

　　方轻燃僵了一僵，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儿子。两只幼崽不知何时停下了打架，一人咬着一根手指，滴溜溜的大眼珠一眨不眨地盯住自己的爸爸妈妈，充满纯真和好奇。

　　“让他们早点习惯父母的恩爱，这是教育的一部分，”叶珩再次将镜头对准儿子，手指戳戳两小只肉嘟嘟的脸蛋，“方宜璋，叶嘉昱，记住了吗？”

　　宝宝们发出咿咿呀呀的小奶音。叶珩眉开眼笑，周身洋溢着浓浓的父爱。

　　方轻燃叹了口气。算了，看来以后鸡娃真的得她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