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之地》苏行梦

58、第五十八章 轻燃10

　　第五十八章 轻燃10

　　九月，经过激烈的竞争厮杀，智慧城市大部分项目尘埃落定，景明成功拿下了智慧场馆建设这一项目。

　　为了后续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省、市两级政府联合召开了声势浩大的工作动员会，有关部门和所有中标企业都要参加。

　　收到参会通知的同时，方轻燃接到对接部门的电话。原来会议安排了两家企业作为代表发言，景明科技因为之前麟跃实业的智能家居项目名声大噪，她因而被提名。会议方案经过层层审查，最终确定她是其中一个。

　　这既是机会，更是上级的安排，当然不能拒绝。方轻燃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撰写打磨发言稿，叶珩也帮着她参谋修改。

　　会议前一天晚上，方轻燃对着唯一一名观众演练了一次。演讲毕，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叶珩坐在沙发上，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朝方轻燃招手：“过来。”

　　“怎么了？”方轻燃刚走过去，叶珩便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拢进自己怀里。

　　叶珩双臂圈着方轻燃，忧心忡忡：“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方轻燃脸色微变：“是什么？”

　　“太漂亮了。”

　　“……”
　　
　　方轻燃好笑又好气，用力扯了扯叶珩的脸：“赶紧，说认真的。”

　　叶珩在方轻燃脸上亲一口，认真地回答：“没有问题，非常完美。老婆你好优秀，我好爱你。”

　　方轻燃这段时间快听麻了，作势要起身：“答非所问，最后那句。”

　　叶珩连忙搂紧方轻燃，起身往卧室走：“那你要习惯，还要说几十年呢。走，睡觉。”

　　会议在第二天下午举行。方轻燃先上了半天班，中午回家换了一套严肃的正装，挽起头发，化了淡妆，显得干练又端庄。

　　会场在市政府的大会议厅举行，方轻燃循着座次表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抬头望向主席台。正中间的位置，座牌上赫然是蒋菡芮的名字。

　　她心中顿时有种古怪的感觉。有人说要把婆婆当领导一样对待，放在她身上好像是真的……

　　三点整，会议开始，一切按照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轮到代表发言的环节，方轻燃第一个上台。她身姿娉婷，先向主席台的领导微微鞠躬，再面向会场鞠了一躬。站到发言台前，稍作整理话筒后，清淡柔和的嗓音响遍全场。

　　端坐于领导席的蒋菡芮望向方轻燃，唇梢上扬。可惜现在不方便拿手机，不然她真想拍张照发给叶珩，问他你是不是把你爸的好运气全吸走了？

　　臭小子，真够幸运的。

　　方轻燃下台后，第二个上去的，是博鸿科技的代表。方轻燃听见主持人念出“陈廷朗”的名字时，正好迎面对上正往台上走的陈廷朗。

　　方轻燃知道博鸿科技有参与，却没想到来的是陈廷朗。他们目光相交一瞬，很快错开。

　　五点钟，会议圆满结束。市政府安排了商务晚宴，宴请省级领导和所有中标企业。

　　车上，方轻燃给叶珩发信息：结束了，现在要去吃饭。

　　叶珩：哪个地方？等会我来接你。

　　方轻燃发了地址，又说：你妈妈也会去。

　　叶珩：不用管她，她有人接。

　　方轻燃：……我不是说这个。

　　叶珩：？

　　方轻燃：就是……感觉怪怪的。

　　叶珩：什么感觉？上头有人的感觉吗？

　　方轻燃被逗得一笑。

　　晚宴在市政府名下的一家五星宾馆的宴会厅。蒋菡芮作为此次项目的负责人，也是全场职位最高的官员，举杯说了一段祝酒词，勉励大家努力追赶，勤奋工作。

　　这种晚宴，吃饭从来不是重点。不一会就陆续有人端着酒杯走向蒋菡芮。面对下属和企业的恭维寒暄，蒋菡芮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方轻燃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酒量，每次只抿一小口。陈廷朗没来跟她寒暄，看起来也想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这让她心中一松。

　　眼看差不多了，她斟满酒杯，走向坐在主桌主位的蒋菡芮。

　　“蒋副省长，我敬您一杯。”方轻燃举起酒杯，恭敬道。

　　蒋菡芮端着杯子和她碰了碰，含笑道：“小燃，你很优秀，我很高兴。”

　　方轻燃领悟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不确信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谨慎回应道：“我会努力的。”

　　蒋菡芮悠悠道：“如果那小子还有下一次，无论什么选择，我支持你。”

　　“……”

　　确信了，她没想多。方轻燃略不自在地小声嗯了一声，一饮而尽。

　　完成任务，方轻燃回到座位，偷偷给叶珩发信息：给你妈妈敬完酒了。

　　叶珩：怎么样？

　　方轻燃：达成一致——你要是再有下一次，她支持我踹了你。

　　叶珩：……我马上告诉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方轻燃莞尔。

　　晚宴是公务性质，结束时间不晚，八点多钟便散了。送蒋菡芮第一个离开后，其他领导和老板陆续乘上自己的专车。

　　方轻燃很快等到了自己的专职司机，上了一辆低调的国产电动车。

　　不一会，宾馆门口只剩零星数人。陈廷朗站在路边等代驾，他旁边是宇星科技的刘总，三十来岁，喝得有点大，满脸红光，一副醺醺然的模样。

　　他攀住陈廷朗的肩膀，热络地聊起来：“小陈啊，今天和你一起发言那个女的，好像就是从你们博鸿出来的吧？”

　　刘总神秘兮兮地一笑：“刚才来接她的人，你看见没？”

　　陈廷朗当然看见了，却不露声色：“没注意，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哈哈，是这样没错，但你猜猜那是谁？“

　　“刘总别卖关子了。”

　　刘总过足了瘾，得意洋洋地公布答案：“是叶珩，麟跃实业的新董事——还不止，你猜他妈是谁？”

　　陈廷朗清楚叶珩和麟跃的关系，但他母亲那边还真不知道。不过结合眼下的情况略一思索，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间：“难道是蒋副省长？”

　　“可不是！怎么样，没想到吧？”

　　陈廷朗心情复杂：“确实没想到。”

　　“你仔细想想，景明给麟跃做智慧家居项目的时候，负责人还是齐年。这次这么大的项目，就派方轻燃一个女的来了，还不够明显吗？不摆明了势在必得有恃无恐吗！估计就是那时候勾搭上的。”

　　陈廷朗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懂方轻燃为什么能拿下这次的项目，还能作为代表发言了吧？比起博鸿，景明算什么东西，再说她再厉害能有你厉害？”

　　陈廷朗顿了顿：“在博鸿的时候看过她考核成绩，专业能力不差。”

　　刘总不以为然：“那也不至于和你平起平坐。可架不住人家是蒋副省长的准儿媳妇，上头有人！”

　　陈廷朗沉默片刻，露出受教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多谢刘总提点。”

　　刘总嘿嘿一笑：“不过你也别泄气，树大招风，记恨她的人可不少。这种大项目，很多公司早早就开始运作了。人脉和钱都花出去了，结果最后让景明摘了桃子，恨得咬牙切齿呢。”

　　“哦？比如？”
　　
　　“多着呢，比如……”刘总列举了几个，又意味深长地拍拍陈廷朗的肩，“不止企业，哪个领导没点关系要照顾？你懂的。”

　　陈廷朗自然懂。

　　送刘总上了车，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咀嚼着对方刚才的语气和表情，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自以为是，可笑至极。原来方轻燃看自己，就是这种感觉。

　　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方轻燃的名片，许久，还是关上了。

　　无论是方轻燃现在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关系，她都轮不着他来提醒。

　　*

　　临近国庆节，方轻燃给全公司提前放了假，作为忙碌三个月的犒劳。她和叶珩则一起去了美国。

　　他们先飞到东海岸的波士顿，吃了美味的龙虾，乘游轮出海观鲸，沿着Newbury Street欣赏城市风光，还回哈佛和MIT走了走，分享曾经在校园里的点点滴滴，隔着几年时光触摸那一段擦肩而过的岁月。

　　傍晚，两人依偎着坐在查尔斯河边。十月的波士顿还不算太冷，叶珩将方轻燃搂在怀里，问她：“那时候你真的没注意到我？

　　方轻燃双手环着叶珩的腰，靠在他暖烘烘的胸膛，闭着眼睛：“那个视频里看你的人还不够多？你还嫌不够出风头？”

　　叶珩的嘴唇贴在方轻燃的侧脸，爱重地亲了又亲：“我只是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们认识就好了，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方轻燃哼笑：“不见得吧，中餐馆吃饭的时候我们肯定打过照面，你对我不也没印象？”

　　叶珩想想也是，嘟囔了句：“看来那时候我们的缘分还没到。”

　　静静地坐了一会。

　　“你说——”叶珩到底忍不住问，“如果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方轻燃的眼睫轻轻颤了一颤。她本来想说没有如果，可此刻吹着带着淡淡雾气的湿润晚风，远处飘来悠扬动人的音乐，此情此景，美好得让她也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她往叶珩怀中蹭了蹭，软声说：“我不敢说结果，但至少，在美国的时候，应该会很开心吧。”

　　叶珩唇梢轻扬，有力的臂膀揉了揉怀里的女人，语气笃定：“为什么不敢？结果肯定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确定。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方轻燃闭着眼不说话，可上翘的嘴角出卖了她。

　　离开波士顿，他们去了纽约，在第五大道手牵手逛美术馆，在百老汇看音乐剧，在时代广场川流不息的人潮里拥吻。

　　行程过半，他们从纽约出发前往此行最后一座城市，西海岸的旧金山。

　　逛过湾区南面的硅谷，两人来到渔人码头休息吃饭，又去中国城逛了逛，晚上返回酒店。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望见远处的金门大桥和Ferry Building钟楼，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熠熠生辉，整座城市展露着纸醉金迷的璀璨华丽。

　　落地窗前，有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圆形浴缸，里面已经注好了热水，滴入的精油让水面漂浮着一层细腻绵密的泡沫，散发着浓郁的玫瑰香味。

　　方轻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淋浴间里出来，见状，挑了挑眉，走到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珩：“说吧，你打这个主意多久了？”

　　叶珩收回试探水温的手，慢慢地朝方轻燃走过去。

　　“订酒店的时候看到了，才想的。”叶珩老实交代，语气里有一股子黏糊糊的委屈。

　　他抽走方轻燃手中的毛巾扔到床上，一把将人抱起，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方轻燃颈间轻蹭：“别擦了老婆，反正等会也要湿的。”

　　纤细的小腿环住叶珩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方轻燃迟迟不说话。

　　叶珩唇角微挑，亲亲方轻燃湿润的发鬓：“知道了。”

　　“……”方轻燃忍不住道，“我什么也没说。”

　　“就是因为你不说，我才知道嘛，”叶珩剥掉方轻燃的浴衣，转身往浴缸走，“老婆放心，久别重逢，我一定好好表现。”

　　方轻燃乍一听有些不解，渐渐感觉到什么，才明白“久别重逢”指的是什么。

　　接下来半宿，她狠狠体会到了“久别重逢”的威力。

　　浴缸里折腾完了，叶珩抱着她去淋浴间冲洗，中途贴在墙上，她双腿发软，如果不是叶珩托着早已站不稳。关掉花洒，叶珩拿浴巾将两人匆匆一裹，下一秒方轻燃再一次感到身体腾空，几步之后被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叶珩的身躯随之覆下，密吻如雨。

　　直至深夜，方轻燃嗓子都哑了，攻势终于平息下来。

　　叶珩富有余裕地撑在方轻燃身侧，嗓音磁性喑哑：“怎么样老婆，过关了吗？”

　　方轻燃有气无力：“我要是说不过关，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比起嘴上的答案，我还是更相信身体的答案，”他笑得恣意轻佻，又含着无限爱意，“你叫得很好听，老婆。”

　　方轻燃身体一紧，脸颊漫上绯红，想伸手捏叶珩的脸，无奈手臂酸痛得抬都抬不起来，只好说：“让你得意一晚上好了。”

　　叶珩被那含羞带嗔的一瞪弄得血气翻涌，但看她实在累了，忍了下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

　　“方轻燃。”黑暗中，叶珩低沉地唤道。

　　“嗯？”方轻燃强撑着动了动眼皮，发出微不可闻的回应。

　　“结婚吧。”他说。

　　许久。

　　久到叶珩以为方轻燃睡着了，方轻燃突然翻了个身，扑进叶珩的怀抱里，闷声说：“又让你得逞了。”

　　叶珩紧紧地抱住，狂喜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二天，两人舒服地相拥着睡到自然醒，起来退了房，前往机场，直飞星州。

　　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方轻燃一打开手机，发现齐年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过了海关，等行李的时候，方轻燃拨回去，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

　　叶珩从传送带上取下行李，见她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方轻燃捏紧手机：“齐年说，省政府接到实名举报，说我们拿到智慧场馆的项目，是因为……”

　　叶珩略一思忖，很快反应过来：“因为我妈？”

　　“嗯，”方轻燃眸光微冷，“说因为我是蒋副省长的准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