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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PART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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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替大脑做出了选择。
三浦春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抓住了她手腕的狱寺。
手腕很痛。
但他脸上有点杀气腾腾的表情让小春忍下了惊呼。
“狱寺先生?”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草壁先开口了。
狱寺黑着脸一把夺过那条钻石项链扔还给草壁,然后把三浦春拉到身后。
“抱歉,她不会要的。”
“……这……”草壁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虽然我这么说对您有些不尊敬,但我认为,这不是狱寺先生您,可以替小春小姐做的决定。”
说着,望向狱寺身后的三浦春。
手腕被抓住的地方传来不属于小春自己的颤抖,和血管的跳动感一起,顺着手臂一直蔓延上来,直到消失在心脏所在的地方。
三浦春在这个瞬间忽然意识到,狱寺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她收下那条项链,还是害怕她挣脱他的手。
她笑了起来,微醺的脸庞带着潮红的健康色泽。她轻轻鞠了一躬:“草壁先生,真的很感谢你,也很感谢云雀先生。但这条贵重的项链,我真的不能收。”
害怕什么呢?
三浦春既不会收下那条项链,也不会挣脱狱寺隼人的手。
等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小春觉得双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和京子打了个招呼,很没形象地瘫倒在酒店大堂的沙发里。
为了给新娘京子挡酒,酒也喝了不少。
斜躺在柔软的沙发里,小春望着酒店大厅上方的华丽水晶吊灯,回国以来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从眼前晃过。
伸出手来,手腕上的指痕已经消失了。但那强烈的触感却仿佛依然如此明晰。
“……白痴……”
尽职尽责的岚守大人,直到护送阿纲和京子到达酒店客房,才最后一个离开婚宴的会场,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一袭水蓝色的礼服混在金色的沙发里,十分显眼。
走近过去……
三浦春的礼服被压出了皱褶,盘发也被她蹭得有些散乱,但呼吸平稳神情安详——睡着了。
轻轻摇了摇对方的肩膀——“……喂……”
“蠢女人就是太蠢了,在这种地方都能睡着。”狱寺蹲下来,难得很有耐心地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醒醒了……”
“……嗯……?”迷茫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该走了。”
“……哦……”眼睛又闭上了。
睡着的样子,倒是乖得很,也没有平时那副小刺猬般的样子。
狱寺叹了口气,认命地拉起三浦春的胳膊,背过身去,把她背了起来。因为同样喝多了酒而有些虚浮的脚步晃了晃,踉跄了一下。
“看起来这么瘦,怎么背起来这么重!”忍不住吐槽背上睡得正熟的家伙,狱寺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迈开了脚步。
“叮咚——!”
电梯在酒店顶层停了下来。
这家酒店是彭格列旗下最大的酒店,每年为彭格列提供可观的收入,但惟有顶层的房间,是仅供彭格列高层使用的。
深夜的酒店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狱寺气喘吁吁地随便打开一个空房间,然后用尽全力毫不绅士地把背上的三浦春扔到床上。
他自己则背靠着床沿滑坐在地板上,两三下扯下了领带。
“……呼……”狱寺轻轻叹了口气,累得连动都不想动了。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裤子口袋——那个丝绒盒子,还装在里面。再转过头去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春,狱寺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床头灯的映照下,红宝石泛着温暖的色泽,连同穿过其中的那条细细的链子,都仿佛带上了体温。
尽量轻柔地抬起对方的脑袋,把项链戴上去——
“……嗯……”梦中的小春,皱起了眉毛,发出一声呓语:“……白、白痴……”
真的有必要梦里都在骂我吗?!!狱寺满脑袋黑线。
“……该死的家伙……说一句小、春……我喜欢你,就那么……难吗……”
狱寺愣住了。
说一句“喜欢你”,那么难吗?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狱寺隼人和三浦春就一直被传成情侣,真真假假,连情人节的巧克力,都因为这个原因,减少了许多。
但两个人,从来没有承认过。
没有承认,没有反驳,没有告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到了现在。
就连这一次的久别重逢——
久别重逢的友人,会说些什么。
久别重逢的恋人,会说些什么。
友人会说:“好久不见了。”
恋人会说:“我好想念你。”
可是三浦春和狱寺隼人算什么呢?不仅仅是友人,又算不上恋人。
不能够轻描淡写,又说不出口想念。
狱寺隼人想起早上在教堂里,三浦春望着弹琴的自己,泪眼朦胧地样子。她什么都知道吧,关于彭格列,关于自己。明明她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要努力的、固执的期望她什么都不要参与,什么都不要懂。
岚守部队是第一攻击力,说不定明天就会死。
说一句“喜欢你”是那么容易,可是要一直“陪伴你”,是那么难。
可是真的应该为了那个莫须有的未来,而放弃所有的努力吗?
或许是狱寺凝视的目光太过强烈,睡梦中的三浦春迷迷糊糊地有点醒了过来。
“……谁?”
“……我。”
伴随着这一声叹息般的回应的,是落下来的亲吻。
毫不犹豫地、径直落下来的亲吻,带着红酒的甜香和眼泪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三浦春周围所有的空气。
一枚红宝石戒指穿成的项链从狱寺的领口滑落,和小春脖子里的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叮!”的声音。
“HALU!HALU!HALU!……”
掉在地板上的手机里,滑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着,伴着“嗡嗡嗡”的震动……没人理睬,屏幕亮起一阵,又沉寂了下去。
“HALU!HALU!HALU!……”
“HALU!HALU!HALU!……”
“HALU!HALU!HALU!……”
“烦死了喊什么喊!!!”三浦春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
完全不认识的酒店房间,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礼服裙,手机掉在地板上孜孜不倦地响着,而一动不动横在腰间的……
是某人的手臂。
啥……啥情况?
三浦春的大脑逐渐清醒了过来。
径直落下来的、逐渐加深的亲吻,红酒的味道,还有紧紧握住肩膀的有力的手……
低下头去,红宝石戒指做成的项链挂在脖子里,微微摇晃。
再望向身边——狱寺还没有醒来,双眼紧闭,银色的发丝凌乱地有些遮住了脸。
从那个戒指触及的皮肤为中心,红色逐渐蔓延开去,直到冲破头顶,“呯”地一声,沸腾了。
虽然已经25岁,但不得不说的是,三浦春相当纯情。
“HALU!HALU!HALU!……”
地板上的手机再次百折不挠地响了起来。
小春轻轻搬开狱寺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床,捡起手机接通。
“你总算接电话了,小春桑。”电话里传来入江正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对不起我没有听到,怎么了吗?”
“可以的话,能现在来一下实验室吗?”入江正一的声音远了些,似乎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靠近过来:“不,还是直接去纲吉君的办公室吧。”
“……哎?”
狱寺隼人醒来的时候,三浦春已经离开了很久,旁边的床铺都早已变得冰冷。除了扔在地板上的水蓝色伴娘服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境。
宿醉的头痛袭来,狱寺皱着眉“嘶……”了一声。
收拾妥当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酒店经理。
“岚守大人!”酒店经理小跑着过来,敬了一个礼:“您起来了。”
“嗯……你……”
“小春小姐的话,在一个小时前刚刚离开。”经理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礼服交给我就好。”
狱寺点点头,把怀里团成一团糟的礼服递了过去。
“岚守大人,您的婚礼晚宴请务必也在我们酒店举办!”
“咚!!”刚走开几米的狱寺撞上了柱子。
东京是彭格列的商业中心,但不是总部。目前的总部依然在意大利,瓦里安镇守。而并盛町的基地刚刚开始建设,等建设完成后,才会成为彭格列Ⅹ世名副其实的总部。
目前的临时办公室,就在市中心的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
谁也想不到,这栋外表有些陈旧的写字楼里,有着某种程度上能够改变世界的人。
“阿纲?入江?”
三浦春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他们两个人正站在桌边,神色算不上轻松。
“是这样的……”入江郑重地开口:“小春你下一个采访项目,是意大利吧?”
“是的。”
“那么,能不能把这封信……”说着,从桌面上拿起一个信封:“带到意大利?”
“带给谁?”
“没关系,你专注你的采访就好,她会来找你的。”
“……好。”
三浦春伸出手去,接过了信封。
“无论如何……”一直不曾开口的阿纲向前走了一步:“请以保护自己为重。”
“我知道。”
走出大楼,三浦春直接拨通了自己助手的电话:“喂?我是三浦。今天最晚一班去意大利的飞机是几点?”
她没有问那个信封里是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要送到意大利。
只是从阿纲和入江的表情里,她看到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
三浦春,25岁。
国际新闻记者。同时,因为方便的记者身份,偶尔会帮彭格列运送情报。
虽然并没有注册在案,但算是情报部门半个成员。
而这件事情,除了泽田纲吉和入江正一,没有任何人知道。
10个小时后,三浦春坐上了飞往意大利的飞机。
而与此同时,狱寺隼人正旋转钥匙,打开东京那间公寓的大门。
每个人的命运齿轮都开始转动,咯咯哒哒,彼此作用着,撬动了这原本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