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为定！》绮非

69、069. 过夜另算

　　今晚就是跨年夜。

　　吃完小面包，车上暖风一吹，宁北之有些昏昏欲睡。

　　他强撑着想事儿。恋爱进度到哪了呢？牵手，签上了，拥抱，抱上了，亲密合影，拍上了。

　　要么今晚告白……

　　在家里？在长辈跟前拐带人家好大儿，不太对吧？

　　或者零点叫贺启星楼下雪地碰一碰？怪傻的，谁放着暖气不吹，去外头挨冻啊？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雪的南方人。

　　微信电话铃声突兀打断思考。

　　贺启星稍稍减速，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说：“帮我接一下，开免提。”

　　“师兄！急！我突然发现，我实验用的试剂过期了！怎么办啊！”

　　宁北之默默听着，为他点蜡。

　　“过期多久了？”贺启星问。

　　“过期十天……我当时把两管药品混着用，忘记看了。”师弟欲哭无泪，“还有救不？”

　　“先放着吧，看看长出来什么样。”贺启星也无奈，“但我估计是不行，过期一两天还好说，你这过期都一周多了……”

　　“那我大半月岂不是白做啦！”

　　“白做就白做，实验白做还少么？组里又不让你赔钱。”贺启星倒是心态好，“行了，我开车呢，有什么事明年再说。”

　　师弟一阵哀嚎：“好吧，我自己哭一会儿，不打扰你了，拜拜。”

　　挂掉电话，贺启星主动解释：“本科生，我带他做毕业论文。”

　　宁北之点点头，遇事不慌，不愧是大师兄。但说到毕业论文……他们研三了。

　　春天一过，又是毕业季。下一步呢？条条大路，该往哪儿走。

　　重逢后，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上次海边酒馆相谈甚欢，可那聊的都是些表面趣事：这两年做了什么、去了哪玩、有什么乐子。

　　而更深层的过往成长经历、未来发展方向，并无触及。空白断联的两年间，想了什么、遇见了谁、下了什么决定……一无所知。

　　宁北之惊觉，他们互相的了解极其有限。两次见面的情感升温，所凭借的不过是这副皮囊以及当年短短几个月的相处。

　　——他和贺启星有共同的考研记忆和升学阵痛。

　　但这就足够了吗？重逢是弥补遗憾，不是重蹈覆辙。

　　宁北之想要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的激情，但他更想要坚定温和、绵延不绝的爱意。

　　既然求一个安定长久的未来，那就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但恋爱甜头还是要的，宁北之给自己立下一个小目标——今晚杀到他房里，聊聊。

　　把着方向盘，车子稳稳向前。贺启星主动把人带回家，也是同一个意思。

　　他说：“明天带你逛逛我小时候常去的溜冰场。”

　　宁北之：“失敬了，冰雪王子。”

　　王子谦逊：“地域优势罢了，大冷天没什么乐子，除了冰就是雪。”

　　“冰场只是逛逛？我们不能下去溜一圈？”

　　“能。但你今天运动量可不小，还摔好几下。明天睡醒，胳膊大腿不一定好使。”

　　“这么夸张？”宁北之心思活络，“没有按摩服务吗？”

　　“洗浴么？大爷能给你按。”贺启星说，“你如果能接受一起脱光泡澡，可以去。”

　　宁北之只想得到“今晚来房间我帮你按按”，并不想□□闯澡堂。

　　“算了……算了。”搓澡么，他自己去可以；但和贺启星光溜溜面对面……怕是控制不住一些身体反应。

　　跨年晚餐极度丰盛，但跨年晚会一年比一年难看，几个台轮流切换看广告。

　　终于，新年钟声敲响。

　　“北之，新年快乐。”
　　“星星，新年快乐。”

　　失而复得的一句“星星”，把人哄得心花怒放。贺启星避着父母，在抱枕掩盖下，捏了捏宁北之的手。

　　夜深，长辈回房。贺启星碰了碰他膝盖：“进房间，帮你按按。”

　　宁北之被惊喜砸中。跟着人，偷摸进了屋，往叔叔阿姨那头探一眼，悄悄把门关上。

　　贺启星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疑惑：“你搞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

　　宁北之：“……”

　　行，你坦坦荡荡，是我心思不纯心术不正心怀鬼胎。

　　房间暖色调，靠墙摞着几个收纳箱，其余地方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常年在外。

　　贺启星今天没怎么认真滑，闲闲往椅子上一坐，指挥道：“你自己先拉伸一会儿，动作不用我教你吧？”

　　“哦。”都是惯常运动的，当然会拉伸，说这话是看不起谁呢。

　　宁北之原地压腿，突然觉得不太对，不是说要帮我按按吗？

　　“那你叫我进来干嘛？给你表演拉伸？”

　　贺启星在手机上忙活一会儿，才说：“别废话，弄完了躺床上去。”

　　“你这什么霸总语气？”

　　贺启星反思两秒，改口：“弄完了躺床上去，麻烦了。”

　　十分钟后。宁北之老老实实横趴在床上。

　　“哥，你别骗我吧，到底会不会按？”

　　“随便按按，力气大受不了你就喊停。”

　　“行。我能受疼，你再用点力。”宁北之闭眼享受一会儿，怪笑起来，“你觉不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暧昧的？”

　　“不明白你的意思。”贺启星态度良好，“我们正经按摩都这样沟通。”

　　手掌从小腿往上按。这个姿势，互相看不到对方表情。

　　“哥，今年……毕业了。”

　　按摩师傅力度不减：“嗯，没延毕，好事。”

　　宁北之直奔主题：“我留A大读博。”

　　节奏断了一下，换到另一侧小腿。

　　“我申请了国外的学校。”语气平淡。

　　宁北之沉默消化一会儿，问：“收到回复了吗？”

　　“嗯。但最终去哪一所，还没决定。”

　　宁北之反复拨动被子上的绒毛，最后画了颗星星。

　　然后他说：“挺好的。”

　　贺启星动作不停：“去加州的话……东八区和西八区，时差16小时。”

　　宁北之却想到点别的：“肖清也在加州。”

　　话音刚落，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这种时候不要说别人。”

　　“这种什么时候啊？”宁北之笑得轻轻发抖，“你说话好奇怪哦。”

　　贺启星跟着笑。

　　他礼貌预告：“我按你腰了。”其实他知道宁北之不怕痒。

　　“嗯。”宁北之脑袋侧了个方向，“时差16小时，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8小时？”

　　“不看日期的话，是的。这里零点，加州早晨八点。”

　　宁北之算着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那就是……你睡八小时，我睡八小时，还剩八小时。”

　　贺启星给他揉着腰，问：“八小时够吗？”

　　“勉强吧。”

　　宁北之被揉得很舒服，半眯着眼问：“你文章都发哪儿了？给我拜读一下。”

　　“行。简历也发你一份好吧？”

　　“……嗯。”

　　这天聊着聊着就没声了。按摩服务结束，这人已经睡着。

　　贺启星盘腿坐在一旁，心说自己技术这么好呢？但他不会怜香惜玉，洗漱回来，三两下把人拍醒。

　　“别睡了，加钟得加钱，过夜另算。”

　　宁北之撩开眼皮，无语至极。一翻身，卷进被里。

　　贺启星站边上提醒：“这我的床。”

　　“别烦我。”宁北之是有起床气的，“要么一起睡，要么你到隔壁睡。”

　　贺启星没辙：“你刷牙没？”

　　“刷了。”

　　“……”贺启星到客厅关灯，去客卧抓了个枕头，还不忘把房门关紧，做好伪装。

　　再回到房间，人已熟睡。贺启星同样无语至极——真行，他本人的魅力还没这张床的魅力大。

　　关灯上床，这恋爱半点都谈不下去。

　　贺启星侧躺着，借着窗帘透进一丝光亮，恰好足够看清大帅哥优越的侧脸线条。

　　他轻轻撩了撩宁北之额前发丝，又蹭了蹭脸颊。

　　宁北之皱着鼻子，翻了个身，朝向他。

　　意外之喜，贺启星挑眉。他控制着动作，向前，再凑近些，偷一缕香气。

　　熟睡的人毫无心理负担，清醒的人却思绪奔腾——岔路口再次摆在两人面前。

　　16小时时差，意味着不同步，意味着缺席……也就意味着亏欠。

　　出国，少说五年。贺启星并非为了镀金和所谓的体验生活，他是真想在生物这条路上做出点成绩。但这是他的理想，并不是宁北之的理想。

　　他不会为谁停下脚步，他也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为此做出牺牲。

　　但也许，爱就是互相亏欠和互相牺牲。

　　贺启星想求一个未来。哪怕勉强，哪怕艰难，哪怕相隔万里。他想求一个，和眼前人的未来。

　　许久，他落了一个吻在宁北之唇上，以示诚意。

　　情绪隐藏在夜里。八小时后，天光大亮。

　　屋子隔音不算好，隐约传来些客厅厨房的说话声。

　　宁北之蜷着被子翻滚，胡乱把头一埋。

　　贺启星被惊动，迷迷糊糊将人按住，收进怀里。

　　就这么又睡了个回笼觉。

　　半小时后，不知谁吵醒了谁，几乎是同时睁眼。

　　什么情况？！等等——宁北之赶紧把眼闭上。

　　“别装。”晨起声线比平常更低。

　　宁北之再度睁眼，开始甩锅：“还说不让我在这睡呢，你搂得倒诚实。”

　　“嗯。”贺启星懒得反驳，“所以是为你考虑，才不让在这睡。谁知道你不知好歹。”

　　宁北之推他一把，自己坐起身。

　　小声抱怨：“怎么又是我睡右边？”

　　“嗯？”贺启星没反应过来。

　　“没。”嘴快了，这话可不能让贺启星随意发散，显得自己多饥渴要和他睡一床。

　　“又？”贺启星思维挺快，“哦，两年多了，还念念不忘呢？”

　　“是谁念念不忘？我随便一句话，你都扯两年前去了。”宁北之再次甩锅，“我们星星这么恋旧，对我情根深种呢？”

　　“那确实。不恋旧，现在也没你机会。”床上斗嘴还没完没了了，贺启星下床，“男嘉宾，你要学会珍惜。”

　　开门前，贺启星顿住。返回抓起自己手机，朝他晃了晃：“我爸妈在客厅，你先别出去，等我消息。”

　　宁北之找到机会原话反弹：“兄弟睡一床怎么了，你搞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

　　贺启星哗的一下把门开到最大。

　　回头，宁北之很诚实地——缩进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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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就等你告白了
小宁：啊？谁亲了？亲谁了？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