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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61. 我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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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有人招手,观光车停车接客。
半分钟时间,自行车完成反超,拐进树丛掩映的院楼岔路,看不见了。
宁北之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闷。但强者断不会主动去纠缠,只好将这股燥气归咎为天太热。
一个下午,满校园地转,和张资然道别后,他又回到了夏荷餐厅。兄弟间不能厚此薄彼,晚上轮到唐尚刷卡请吃饭。
“明天看升旗不?”
“几点啊?”
“七点。”
“嗯……”宁北之舔舔嘴唇,下定决心,“去呗。”
“今晚去哪?听音乐会不?喇叭广场。”
“去呗。”宁北之无所谓,他来这趟就是凑热闹,不在乎是哪一个热闹。
广场好就好在不用抢票,一大片草坪随便坐,只要愿意,排到山顶都没问题。宁北之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刷着手机,点掉朋友圈的小红点。
嗯?贺启星五分钟前给他点赞了。
要问两人现在什么关系……宁北之想了想,也就只剩点赞了。他研究生入学当天站校门拍了张照,说到此一游,贺启星点赞;他开学第一周说担心自己会因为脱水而死,贺启星点赞;他中秋节发了个月饼,说美则美矣,巨难吃,贺启星也点赞。
而这么长的时间,贺启星只转发了一篇学校公众号的推文:重磅!鹭禾大学Nature新发文!
当时宁北之第一时间点开,是生科院的成果,忙下载论文细细琢磨。看完给文章点了个赞,又回到贺启星那儿双重点赞。
这会儿,坐在草坪上听莫扎特交响乐,他顺着点赞,摸进贺启星朋友圈,寻找关于后座的蛛丝马迹——什么也没有。“重磅”论文的上一条是毕业典礼,再上一条是排球赛夺冠。
陶天歌无意瞥到手机一角,幽幽感叹:“是谁在玩苦情呢?”
“……谁啊?”宁北之状若无事,收起手机。
第二晚,校庆晚会。贺启星和几个球队的朋友一起,排队安检入场。
这场晚会下了血本,整个主运动场全部改造,铺了地板,搭了舞台,每个座位还放了带编号的坐垫和荧光棒。贺启星看看自己票面上的分区示意图,对照演唱会常规票版——赚了,靠前又居中,少说得卖个880。
“绝!这阵仗。”朋友感叹,“喇叭广场那些小晚会和这一比,算个啥呀。”
“也不能这么比。”另一位朋友拒绝无意义拉踩,“这种规模,也就百年、百廿、百五这种大日子才有,正好给我们赶上了。”
顺着他们的话,贺启星想到喇叭广场……几个月前那场小而精、轻松而温情的毕业晚会。
宁北之完美践行了宣传片开会时说的那句“我不认输”,和同为毕业生的余冬雅合作,贡献一个诚意十足的歌舞表演。
他选择了自我表达的一首歌,歌名就叫作——《我》
他唱道:
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毕业晚会的屏幕没有实时放大画面,贺启星坐在中段位置,看不太清台上人的表情。只听他歌声环绕,情绪饱满,坚定、真诚、坦荡、有力量。
宁北之告诉所有人: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愿我们不退缩、不闪躲,愿我们永远光明磊落。
台上的人笑容明朗,台下的人却几近落泪。贺启星想,他和宁北之的这段时光,两首歌,两个舞台,虽然都不是刻意唱给他,但又何尝不是唱给他。
足够了。
两个舞台在此刻重叠。贺启星低头笑了笑,如果建校时间早一年,或者他们入学再晚一年,宁北之是否也会站在这个这里上歌唱。但无所谓,宁北之只管往前走,在哪儿都将大放光芒。
他昨天其实见着人了,只浅浅扫一眼,当时并不确定,但晚上就看到宁北之朋友圈发的定位。
是了,这人在北城,不是北极。校庆这么大的乐子,定少不了他。不知道他此刻坐在哪儿,会不会薅到一张vvip的沙发内场票。
应该不至于,那太招摇,领先同龄人至少二十年。
贺启星掏出手机,场内信号不太好,有些卡顿。他再次点开昨晚点赞的那条朋友圈,底下一溜评论都是共同好友,他能看到宁北之的回复。
这人和小姜说:我回来啦!和肖清说:老实点,待在办公室,下午找你;和余冬雅说:团长,给个探班资格;和张资然说:行行行见见见你别闹。
那……自己呢?怎么说也是朋友。难道是因为只点赞不评论,痛失大明星翻牌待遇?
贺启星自我安慰:他忙,或许把自己安排在明天。
事实是,第二天看到宁北之朋友圈,定位明明白白落在北城。贺启星又纠结两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专心骑车都能见着对方,那么宁北之一个老大爷观光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理由注意不到自己。
他俩是没谈上,又不是决裂。如果注意到了自己,按宁北之的性格,不至于避而不打招呼。
那天……自己骑车很慢,因为车子是师姐的,特地帮忙骑回来给链子上机油……车子有后座。
——车子有后座。破案了。
有误会,就得快刀斩乱麻地解开。于是贺启星发了条消息:小姜,帮我个忙,你和北之说一下,校庆前一天我骑的车子是别人的。
姜轶珩正好在和宁北之聊天,直接把话转述过去:我师兄说,他那天骑的车子是别人的。
贺启星消息继续发来:委婉点,别直接说是我让你传话。
但此一时彼一时,姜轶珩和他北哥的亲密度已经小小超过师兄。他不搞委婉那一套,决定把师兄卖了,整个截图发过去。
然后乖巧回复师兄:好的。
又胜一局,宁北之窝在床上乐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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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宁北之人在实验室埋头干活,门虚掩着,听到外头一阵吵闹。
“现在去哪?去见我失散多年的亲师兄吗?”
“哦,几分钟时间,我就不是你最亲爱的师兄了?”
宁北之听了一阵牙酸。真油腻,谁啊?不知道实验室禁止打情骂俏吗。
“这儿,进来吧。”
宁北之没给眼神,专注于眼前的96孔板。
“北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组新来的师妹。”
嗯?宁北之把手里的移液枪扣上架子,转头——组里研二师弟,领着一位大眼睛短发女生。
“师兄你好,我叫宁非凡。”
一听名字,他就明白了。宁北之提前看过新生简历,这位师妹是鹭禾生科考研上来的,和小姜同一届。正好“宁”这个姓并不多见,“非凡”和“北之”结构笔画也很相似,可不就是失散多年的师兄妹。
他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宁北之。”
因为这层关系,宁北之自然而然成了宁非凡的带教师兄。宁非凡人如其名,样样拔尖,天天反向push师兄搞科研,真真正正为师兄的毕业添砖加瓦。
不到俩月,两人被汪老师钦点一起去参加年度细胞治疗学术峰会。
峰会分为很多个层次:大牛演讲,分享交流;混子吃饭,自助茶歇。
宁非凡紧紧跟在师兄身旁,试探道:“你饿吗?”
宁北之看向靠墙的一排精致点心:巧克力慕斯、芒果布丁、绿豆冰糕、酥皮蛋挞、抹茶小饼;果盘里五彩缤纷:哈密瓜、西瓜、小番茄、青提、羊角蜜……他收回视线:“我不饿,精神粮食还不够我吃的?”
“哦。”
五分钟不到,宁非凡蔫了:“师兄,不瞒你说,我听不懂。”
“那你觉得他厉害吗?”
“厉害啊,那一大串头衔,我能碰到半个就知足了。”
“嗯。”
宁非凡狐疑:“你听懂没?”
“半懂不懂。”宁北之时不时拍几张ppt照片,说,“没事,你看看哪个方向感兴趣,会后找补充资料对着看就行。”
终于熬到中场休息。宁非凡一转头,她师兄已经迈步往茶歇方向去了。
宁北之嘴里塞着巧克力蛋糕,手上端着杯花茶,毫不掩饰:“骗你的,我饿。我是学术八戒,我先道歉。”
宁非凡:“……”
不到十分钟,茶歇台一扫而光。
宁非凡还没吃够,宁北之好心分她一片奶油小卷,传授经验:“报告要听,但茶歇和自助餐,才是检验学术会议层次级别的唯一标准。那么,该由谁来检验呢?”
师妹很上道:“研究生?学术八戒?”
“当所有人都是八戒,这一集合体就不再是八戒——称之为学术蝗虫。”宁北之放下餐盘,花茶一饮而尽,“下次积极点,晚了就没了。”
转头碰上导师,汪言擦着嘴,乐呵呵地问:“你俩吃饱没?”
师妹有些怂,报告晕乎乎,茶歇猛猛炫,像是摸鱼被抓包。宁北之却很实诚:“还行,比上次的好吃,等着自助午餐继续。”
导师很欣慰:“参会费挺贵呢,多吃点,别亏了。”
下午,两拨人分开。导师和博士师姐参加大牛social,宁北之带着师妹去研究生分会场。他真不是只来吃饭的,有一场汇报要做。
小西装,打领带。宁北之觉得自己讲得也许不是最好,但帅么,绝对是最帅的。
他的演讲序号排在前,上台前正正衣领,嘱咐师妹:“给我拍得帅点啊,多角度,注意抓拍。回头让导儿挂我们组宣传栏。”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我》,原唱张国荣,有普通话和粤语两个版本。
明天考研了,祝考生们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