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又在转了》再暖

50、魔君娶亲01

　　01
　　“死不瞑目。”虚空仿佛出现了一团自顾自肯定的影子，幸灾乐祸。
　　应知静默良久：“回转方生是你吧。”
　　回转方生僵在空中，拍手叫好：“应公子果然大智若愚。”
　　应知抿紧唇角，冷不防气笑了，从齿缝间问：“你来接我投胎？”
　　回转方生掌管人世轮回，老神在在：“投完了。”
　　应知上下打量自己，蹙眉不解：“那我是什么？”
　　回转方生从虚影后上下打量：“孤魂，正在找一具容器，只要你躺回去。”
　　应知很想问，投完胎还是孤魂，他是被退货了？
　　不等应知急眼，回转方生解释：“你是要投胎，谁知活了一半。”
　　应知眼皮隐隐起跳问：“另一半在哪？”
　　回转方生骨碌一翻，只见阴暗地牢变作富丽宫殿，宫侍端着酒水果盘，桌边坐着妖魔鬼怪，殿上舞姬身姿曼妙，红绸覆面，这场景怎么看也不像能让他心无旁骛躺下的地方。应知站在舞女中间，看着殿堂上方的魔君。
　　“今日本座大婚，昭告碧落黄泉。”魔君眼眸沉沉，将杯中酒倾倒。
　　应知五味杂陈，脚步鬼使神差上前，在躬身垂首的舞姬中尤为显眼。
　　魔君如有所感，和应知目光对视，应知浑身一凛，魔息滔滔，近到眼前，魔君方才倒酒的手堪堪抓住应知的衣角。
　　“好险。”回转方生抚着冷冰冰的盒子心口惊道。
　　应知：“你是系统NPC？”
　　回转方生愣怔，后知后觉，自证：“我不是，我是掌管生死轮回的神器。”
　　应知狐疑：“你真不是半成品的系统？”
　　“我不是!”回转方生指天发誓，“我一神器也想在庙里供着，岂能在这里徒耗光阴。你这不出了问题？”它觑了眼应知缓和的神色。
　　一时慌乱出现在魔君眼前，显然是意外，打草惊蛇，眼下回转方生不知又将他转到哪里。应知注意到房间里的布置，看清床榻边隐隐坐着一人，头顶红盖，流苏耳坠垂肩侧，他心里一惊。想这是魔君婚房，坐着的便是魔君的新娘，虽十分好奇严也这回娶的是何人，应知因贸然闯入唐突了。
　　他正要开口赔礼，转念想到自己活了一半，低声问回转方生：“坐着的是谁？”
　　回转方生没冒失回答，适时坐着的人忽然动了，自顾先掀了红盖，空洞的眸子看着应知。
　　着婚服的人分明是男子，面上淡淡脂粉调了苍白的颜色，应知明白回转方生为何不答。
　　跟自己面对面的冲击有悬念才更刺激，应知缓了片刻：“你别说，夙追长得真好看。”
　　回转方生深表同意：“花皮子长得花，眼神又不瞎。”
　　应知默了须臾：“我美貌与智慧并存。”
　　回转方生一噎，催促：“你躺不躺？”
　　坐着的人只是一具躯壳，靠灵力有些反应，应知看他这身打扮，犹疑问：“我躺下之后这么办？”
　　回转方生：“自然……就躺着啊。”
　　应知敛眸。
　　房门洞开，魔息眨眼涌到躯壳面前，逐渐成形握住了“新娘”的手。
　　看着两只手情意缱绻。
　　应知的手指不可察地蜷缩，攥紧被扯过的衣角，没来由地忐忑。
　　魔君看到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细看夙追的目光定定直视某一位置，魔君凛然看过去。
　　只见魔君将夙追妥帖地平躺到床上，手指抚上夙追的眼睛。
　　应知抬手捂住眼睛：“回转方生，你最好解说清楚。”
　　回转方生在他肩膀上一靠，云淡风轻地安抚：“你还没死透，靠一口仙气活着，魔君在人工呼吸。”
　　应知：“这不如死透了!他魔君渡的也是魔气，哪来的仙气!我该不会重生成魔？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被重生方要求选择撤回之前的选项。”
　　肩上的重量一轻，应知感觉到回转方生的视线，同虚空的气面面相觑。
　　回转方生好奇：“你不记得上辈子死前灌了魔君一口仙气？”
　　应知心道，这剧本“半生不熟”，淡定回道：“我都投完胎了，喝了孟婆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回转方生摇得像只拨浪鼓：“孟婆汤管不了那些，都是心理作用。你只需要横着进门，竖着出门。你这后遗症是恢复出厂设置了!”
　　应知面无表情：“神器还知道恢复出厂设置？”
　　信了某人的邪!应知压根不好骗。
　　回转方生磕磕绊绊：“坐知天下事，神器不闻不问会被考核淘汰，也……也要三五百年更新……改朝换代。”
　　应知一笑：“更新系统。”
　　回转方生：“我好歹是神器，收到新时代的电子设备不足为奇，供奉就要有诚意，只有最新款才能配得上。”
　　不知何时，房间里呼吸可闻，回转方生不是活物，应知和“夙追”一体，他没回归前半死不活，能算得上活着喘气的除了魔君，再无二人。
　　应知看着背对他们半晌没有动静的魔君，呼吸不急不徐，像好整以暇在等他们吵完。他问：“他们感情到哪一步了？”
　　看他一脸震惊，回转方生露出恍然之色：“原本没什么。你要不在魂飞魄散之际趁魔君不备，强扭了一回瓜，魔君对你也不能这么念念不忘。”
　　应知只觉“念念不忘”在空旷的房间盘旋绕梁。
　　“魔君种种不合理的行为不是他心理变态，只是想还回来我渡给他的那一口仙气。是吗？”
　　这理解力真能绕，魔君心理不扭曲都对不起应知死一回。
　　回转方生暗道，被看它宕机的应知挥手招魂，信誓旦旦：“对，魔君就是好胜心强，不管神魔，上辈子将你囚禁运筹帷幄没输过，临了被你摆了一道，气不过，恨不休，看着你咽气魂飞魄散不能放过你，非要让你活过来，再赢了你，可能，他就放过你了。”
　　应知心说，那还有救。
　　回转方生继续道：“清白一世，被人轻薄，还死无对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你能躺平吗？”
　　他不能，他不仅咽不下这口气，咽下的那口气也要还回去。
　　应知面沉如水。
　　蓦地一声轻笑，紧接着是衣带摩挲声，应知闻声看到魔君已然搭在夙追腰上的手里多了一条束带，他扶着腰，若有所感。
　　回转方生见机：“咳!你先躺下。”
　　应知：“你最好先告诉我，躺下之后有什么应对之策？”
　　回转方生：“你躺下就能动了，我不会让他占你便宜。”
　　眼看魔君直接奔着巫山云雨，回转方生朝应知背后一使力：“应公子，你不用这么急着洞房。”
　　发誓不让他吃亏的回转方生眨眼隐遁，应知后知后觉，他能动也打不过魔君!一阵头晕目眩，酒气混着热浪近在咫尺，应知不想睁眼。
　　*
　　“应知，电梯到了。”男声淡道，混着笑声。
　　什么？
　　只见电梯门开着，严也等在门口。应知看着他的脸，从对方的注视下挪出门。
　　他们方才到楼下饭馆用餐，公寓外在这段时间多了只箱子，像快递用的宠物箱。
　　严也弯腰打开了箱盖，一直不显山见水的神情突然停顿，手又原封不动地合上箱盖。
　　箱子里的“惊喜”察觉他的意图，想要用力顶开，另一只手适时压着他手背。
　　应知和箱子里不太聪明的眼睛面面相觑，小兽的脖子上还挂着自我介绍：蓬荜山嫡长子。
　　“你儿子？”
　　“不能养。”
　　两人同时出口。
　　小兽闻言宛若当头棒喝，石僵当场，蓬荜山的精怪们事先为它可能遇到的情形假设了应对措施，好歹是蓬荜山的嫡长子，露宿街头也不是回事。小兽眼睛一眨不眨，心里过了几遍，余光瞥到有些呆愣的男人，被派到人类社会打探的赤狐仙一回山里，编排了香艳妖界的《都市同居录》。小兽委屈地扒着箱子，舔应知的手背，舌面一空，严也抽回了应知的手。
　　应知突然笑了：“你的嫡长子是兔狲。”
　　严也：“禁止饲养野生动物。”
　　很少从严也的脸上看到明显逃避的神情，写着：别问。
　　应知捏了捏兔狲后颈的皮毛，饶有兴趣地看着严也问：“如何是好？家里已经有一只了。”
　　是谁不言而喻。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原身？应知一顿，越狸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先开门，站在这里让人看到更说不清。”他低声提醒。
　　严也开了门，一个劲朝应知领口钻的兔狲倏地逃进公寓。
　　应知：“你嫡长子不认生。”
　　严也别着脸闭了闭眼：“怕人。”
　　只见兔狲进门后，打量后冲着阳台尖叫的植物轻车熟路。
　　公寓里反应慢的精怪后知后觉，适时发出轻微的裂纹声，精怪们耳目贯通，将楼里的交谈尽收。
　　“又来了长腿的!应知，我不是你最爱的草了？呜呜呜……”
　　“先别崩溃，它只有底盘稳。”
　　含羞草怪大着胆凑近，变人形，朝兔狲示意。
　　兔狲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意识到对方在等什么，奈何脑筋转不过弯，没反应。含羞草怪如释重负：“没错，它没开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