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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剧本:卷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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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弹开的瞬间,魔息翻腾,越狐级转眼不见,符光一道:“今日有缘得见,他日再会仙君。”
狼妖早已不见踪影。
赵之珩恍然:“小心,我们仍在妖物怨念所造的局。”
适才见到的不过是他们心中执念,眼下看了看,破庙悄无声息改了门面,俨然回到鼎盛时期,庙内进香的人摩肩接踵。
谛照眼眸一定,想到什么,转身要抓住人:“徵澜!”
薛徵澜动了动嘴,不知回应了什么,从他眼前消失。
也罢,谛照进了庙门,庙上的神像想必便是供奉的春神,他绕到神像背后,道:“神君勿怪。”
然后一跃跳上神台,掀起神像的袍摆,看他脚上的刻字,人间供奉神像多会在神像脚踝刻上他们的名字,想是期望他们立足人界,又担心后人遗忘他们的名姓,失了供奉,若以后有人再见到,有意供奉,也可叫对名姓。
“飨宴?”谛照沉眸。
自那场大战后,后世对这些神的名讳知之甚少,见到的典籍里有名有姓的也只有寥寥,大多数销声匿迹,比如先前看到的右神官乘鸾,再如这位春神飨宴。
耳畔忽然落下一声低笑:“仙君嘴上让神君莫怪,可盯着人家的脚出神,还一脸情意绵绵,也有些登徒子了。”
谛照直起上身:“你不是走了。”
“看不顺眼的便不看了,不假意离开,又怎能作壁上观,看仙门的笑话。有人若舍不得我,我通情达理一回,不离不弃。”
谛照瞥了眼剑上的符光,默了默,问:“你在哪里?”
对方等了片刻,道:“遛狼。”
适时莫提壶垂着舌头,眼皮一翻,看他家大人面色不善,欲言又止,符纸上的灵力绕着越狐级的伤。他最先发现妖物的阵眼,若再问,只能说他狼爪太贱,蓬荜山上越狐级提醒过他,不想他没长记性,原想毁了阵,误触机关,先被拽入春神庙,岂知一进庙,神力压的他喘不过气,只能恢复原形。
此时此刻,莫提壶愈发觉得他家大人深不可测,想是春神在庙里设了天家阵法,仙门弟子尚不能顶住神力,越狐级丝毫不见异常,坐在狼背上逗符纸。
符纸的灵智不高,完全在越狐级的掌控下。
莫提壶:“大人,这阵极大,我们绕了几圈,也不见人影。”
越狐级:“既知是阵,看到的是主人想让你看的景象。”
符纸倏地一抖,从越狐级眼前飞出,莫提壶自顾自道:“不都道神无牵绊,咱们先前看到的壁画,这春神莫不是下界飞升,仍有未完成遗愿,故在庙内设了这么一道,让后人代他完成。”
莫提壶刚到春神庙时,看神像背后的墙壁上绘了几幅图,大概记录神是如何飞升,在天界有何功德。
他想了想:“春神也有先见之明,知道那些仙门靠不住,若要长久还得靠自己。看其他神在后人的籍册上,名不可知,这庙破败,至少还能让后人知晓。”
半晌不见人回答,狼妖只觉他家大人越变越重,回头一看,狼毛倒竖,不知何时,越狐级变成了神像。
只见神像慈眉善目的容貌慢慢鲜活,水色的外衣裹着一人,他翕动眼睫,抬了抬贴着地面的脚,将沾到地面焦黑的袍摆提起,叠到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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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狐级看着面前的巨幅卷轴,卷轴里也有一人正弯眸笑道:“想不到时隔多年,我们还能见面。你可知自己为何在此?”
“我不知,你怕已成飞烟焦土。”越狐级将趴在肩上探头的符纸一掌压平,生怕它被风卷走。
那人俯身,打量眼前的小兽,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孟婆汤竟没让你忘记前尘?”
越狐级兽眸挑起:“我能喝它?!”
上一世他是从轮回道追到这里,相比之前,要喝一碗孟婆汤,可他就是为了寻他那不得好死的前夫……未婚前夫,又不得好死。这碗汤自是喝不了,将地府闹了一通。那时越狐级已破境,成人形坐在鬼王面前的椅子上,鬼王将其上下看了看,心中咋舌,不愧是人间炼狱,不过数月,盛气凌人的野兽已生的堂堂人才,不见当初的蛮不讲理,道:“恭喜小君了,下界一趟,心愿达成,不仅找到命定的心上人,还提升了境界。”
越狐级表情凝滞,抬手擦去脸上未干的痕迹,缓缓转过视线,眼中空乏:“我找他。”
鬼王见他如丧考批,被判官提醒,道:“小君,你入人界为飞升,他生在富贵之家,享尽人间荣华,虽最后不得善终,也是助你大成的因果。若再纠缠区区一世,岂不让因果徒增枝节。”
瞪圆的兽眸忽然察觉什么,不可置信,笑道:“我注定是他的心魔。他要逃离我的掌控,休想!”
明白自己所求,转瞬他已恢复如常。
“因果……你让我好好待他,我待他不好吗?”他沉声问:“假若我心心念念他为我殉道,岂能认清大道!”
鬼王:“你待他不好,他不能为你舍命。”
判官拍手决定,让他从畜牲道下界。当日越狐级四只脚趴在轮回井口,狐疑地问:“一定原形?”
判官:“小君,只有此道能让你带着上一世记忆,到下界寻人。天道严苛,若想求仁得仁,总要有代价。”
越狐级不甘心又问:“他叫什么?降生在何地?”
判官:“回转方生已消失,地府不能查到您命定之人是否……”
两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世间大多数人鬼魔神必经地府,也有些不归他们管。地府也不知对方降生,他这又投到哪里?不等越狐级再问,判官忽然在他眼前打开命簿,虚晃一招,然后快速扫过越狐级脚掌,判官恭敬唱道:“小君走起。”
越狐级不敢置信,瞳孔映着判官如释重负的神情,眨眼坠入轮回井。
初到人界,他因原形猞猁轮回,只能重新修行到成人,花了数十载。
沉眸想了想,越狐级爪一伸,问:“谛照是他吗?”
卷轴底边翘起,在俏猞猁的爪垫上虚晃一下只见猞猁瞪大了眸子,愣了良久,怒道:“你在调戏我!”
“哈哈哈哈哈。”轴面笑的上卷。
越狐级见他要跑,立时上前张嘴衔住,一爪压在地上,坐在上面,一边在地上磨锋利的爪尖。
卷轴完全可将越狐级掀开,那人只是无奈道:“小猞猁,你已心有答案又何必问我。识人不看外貌,不凭信物,找对人是你每世的功德,你问我,是为作弊,不算数。”
越狐级:“他灵力像,人……更像。”顿了顿,仍有困惑。
卷轴人:“你突破境界,成了人形,你们的因果了了。”
越狐级爪尖在地上撕出抓痕:“他上一世只要寿终正寝,我也不会追到这里。欠他一命,我心不安,再者我和他立过约,胜负未分,心有杂念,如何破境?”
卷轴人淡淡地绕着越狐级的肩膀,饶有兴趣地问:“当真如此?问我无用。”
他猛地掀翻猞猁,不再闲聊,越狐级吼道:“回转方生!”
回转方生笑道:“小猞猁,春神飨宴和你们有缘,那位谛照仙君……”
他叹了声气,越狐级眯眸,闻到了一股不善的混沌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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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谛照,将他带回神台何尝不可。”
春神庙自某时刻起,便永生存在那一季的光景。男子置身其间,立时知晓神台高座上之人的用意,不免心虚,又觉机会不可失,想看座上人的回应。
“当初你带他回来了,最后仍要送他回到人界,经生历死。”
夙勉觉得冤,分明是某人动了念想,他顺水行舟。眼下他也是死缠烂打才求得在抚顶台暂住,再有心也不能忤逆。
“神君如何打算,看他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那是他的天命,改不了。”
世人常用天命认命,掌管世人的神超脱生死,敢问当初神台上的神君,哪一位不曾逆天改命,成功者是顺应天命,失败者则道天命不可违,笔墨春秋,怎么书只看上位者如何看待。
座上的人好整以暇:“你有打算?”
夙勉:“谛照生死不可改,不能只为了一个人死。”
谛照入人世,考验人性,经受折磨,分布在谛照身边多也是恶灵转生,不过多些欺骗多些凄苦,最后能寿终正寝。自从一世他收了只花皮兽,不知对方从何得知靠谛照提升修为,谛照竟和这兽成了生死盘,谛照每一世殒命,便助妖兽突破一层境界。
当时夙勉在祝融渊,只知谛照生生世世历经百苦,偿尽罪孽,他方能离开祝融渊。待他一查花皮兽来历,虽一人可牵众生罪恶,不管他们是否人海重逢,谛照仍会因累世的纠缠因果消亡。
“为他生,何不为他死。”神台上拨浪鼓的珠子敲着鼓面,“那妖兽大成之日也不远了。”
生死盘乃天道,一方大成,另一方便是输的棋子。如若不能平分棋盘,弃子再无牵制的价值。夙勉捏着眉心,道自己当年一朝走火入魔,竟让谛照偿赎罪孽,从古至今,他循着鼓声看抚顶台的人。
“夙勉。”座上人倏而柔和,轻声喊他,“春神待你如何,你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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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不远,应知注视着神君一眨不眨,头顶上冷不防有人出声:“怎么了?”
应知:“啻晕神君真养眼。”
严也:“挺能演。”
应知只见日光,一时看不清严也的表情:“你又到房顶上了?”
严也:“猞猁喜欢爬高。”
顿了顿,他道:“我也很好演。”
应知:“这是你第一次拍戏?”
严也侧过脸,若有所思,嘴角扯起弧度:“我演的千百回了。如果仙君这么想,这一回就是第一回。”
千百回也是“戏骨”了,这人将学校里的作业算一起?
他最后莫名坚定的眼神看的应知没来由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