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板他就是要爱我》揾英雄泪

99、番外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佟明媚招呼了一群年轻的太太们到家里来，其中不少都有孩子。妈妈在屋子里打麻将，几岁大的孩子们满屋子跑。

　　人都说魏太太脾气臭，但也有可爱的一面，一屋子差不多年岁的女人都觉得她还算挺和气的，近来邀约不断，不是那种敷衍的招待，不因做东压人，牌品也极好，她抓着可心人，话说得还体己周到，出手也大方。在这一圈年轻的太太圈子里名声传出去，愿意来做客的还不少，许多甚至攀着姐姐嫂子的帖子一块来。

　　佟明媚拿着扇子掩唇轻笑，视线穿过牌桌滴溜溜地在那些年纪适当的女孩子身上转。

　　“魏太太，该你出牌啦。”

　　“唔。七万。”

　　齐太太将面前的麻将一推，“胡啦，巧的么，压七万，还以为胡不到这个单只了，可碰着魏太太运气好了。”

　　佟明媚跟着和牌，麻将只子混在一块，零零琅琅的声音。

　　“齐太太打得好，怕是早等着我呢。”佟明媚一面笑，一面伸手从桌底下拿钱，面上话里都没有分毫不快，哪怕她已经输了一圈了。

　　“是啊，齐太太今天手气真好。”

　　麻将桌上的另外两个人也跟着捧场，把齐太太说得心花怒放，她垒着麻将，偶尔也不好意思地推脱两句谦辞。

　　佟明媚含笑看她，间或也移过视线去看坐在一边的齐小姐，齐太太大约跟齐先生很有夫妻相，她看那小姑子竟跟亲嫂子有点像，如出一辙的酒窝小褶，笑起来来的时候格外娇憨，不过那双眼睛一看就是有主意的聪明人。

　　小修应当会喜欢吧。

　　这么想着，思绪越飘越远，众人看见魏太太的脸上升起了奇异的微笑。

　　楼下三四桌麻将，一群精力充沛的女人叽叽喳喳，间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小声，佟旭修觉得十分心烦，发开窗户透透气，院子里也有小孩子，被没见过的树和花草吸引，你追我跑，追不到就大叫大喊。

　　佟旭修觉得要发疯，锤了捶桌子，又觉得无力。他烦躁一会，走出书房，下了楼梯，正遇上魏奉山也从卧室中走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各自脸上的不高兴顿时熄灭几分。这事管不了。

　　两个胆大的男孩子玩着追逐的游戏，正好顺着楼梯爬上来，眼见这里还站着两个人，面色还不佳，扭头就跑，但跑得急了，其中一个最后一脚踩空，跌了个跟头，顺势就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妈妈忙跑过来，下任跟着一顿忙活，才将这调皮的娃勉强哄好。

　　佟旭修被那孩子哭得头皮发麻，好容易稍稍安静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小声叫他，“姐夫。”

　　魏奉山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他应了一声，问他：“功课做完了？”

　　“还没。”

　　两个男人相看一眼，重新归为沉默。

　　魏奉山心情确实不好，奈何最近佟明媚磨着叫他抽空在家里陪陪她，佟明媚当时话是这样说的：“你就在家里陪陪我嘛，也不要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到时候你只管在搂上干你的正事，中间下来几趟就好，保证不耽误你。”

　　魏奉山很听她的话，当然是照做，只不过没料到楼下动静这样吵，他看着这楼梯。这墙壁，感觉要被这群人的声音震得散架了。

　　*

　　天黑前，魏奉山最后一次下去给太太捧场，他表现得和太太一样热情好客，带笑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的房子。

　　佟明媚还在兴奋头上，“魏奉山，你觉得齐小姐怎么样？就是刚刚最后走的那个。”

　　魏奉山按着太阳穴坐下来，他实在想不起来，回得很敷衍：“嗯。”

　　佟明媚对他潦草的回答有点不快：“齐小姐啊模样好，性格也好，乖乖巧巧的，一直在那看书呢，我看啊，跟小修实在般配。”

　　后半句倒引得魏奉山有点佩服，在那种环境之下居然还能看书，实在不是一般人。他面上没显，揉了揉佟明媚的头发，“小修自己的事，也不能都替他做主。”

　　“我这不是在张罗么！又不是只盯准这一个！后天还有个高小姐，我觉得也不错……对了，后天下去你也空出来……”

　　第二天一早，魏奉山在商会办公，最近底下有几桩纷争，几个带头闹事的三天两头过来要说法，不过那些吵闹声只会在郁郬开门的片刻偶尔传来一点模糊的动静。

　　魏奉山心底忽然有点想法。说干就干，他立马找来做房屋建筑的旧友，一番详谈，他听得频频点头。

　　当晚，他便开始着手新房子的事情。地皮是最容易的，哪怕推到重建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在建筑材料上挑挑拣拣，总疑心不够好，或者为了隔音这一项，影响到保暖散热。总之，有这一件心事在思索，深夜才归家。

　　佟明媚等他到很晚，有一肚子话要说，下午赴了别人的约，有见着了新的目标，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许多话。

　　魏奉山心不在焉，轮到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这赤裸裸的敷衍引来身旁人的不满。

　　“魏奉山，你最近越来越不听我说话了！”

　　魏奉山翻了个身，语气难掩疲惫，撑着精力开口回了两句，才勉强叫她满意。

　　佟明媚听得他疲惫，也不想再跟他怄气，呼了一大口气道：“好了，早点休息吧！”

　　关了灯，两人又像无事发生似的，腻歪地抱了一会，佟明媚忽然说：“过两天你空，到老香斋给我买点沙琪玛。”

　　魏奉山赶在意识模糊前回道：“嗯。”

　　但是第二天，魏奉山忙着公务和房子的事晕头转向，和贾老板约定后明晚再见，在办公室抽空吃了午饭，想着下午还要回家坐牢，便没有将买老香斋的事记起来。

　　下午又是几桌麻将，小一点的自己玩，佟明媚看得有点不太满意。

　　等人走了，魏奉山看出她似乎有点失落，主动问：“高小姐不好么？”

　　佟明媚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不好。”

　　以前说等有空那种话，总是第二天就能见到，今天却不加老香斋的踪影，看样子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来不是她错觉，果真是对她态度敷衍多了，她咬着牙恨恨地：“你这大忙人怎么也关心这种小事了。”

　　魏奉山平白受呛，一时无语，只能更加耐着性子伏地做小地哄她。到临睡前求亲吻拥抱的时候，佟明媚终于忍不住了，“我要的老香斋呢！”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实在不好抵赖，确实是忘记了，接受了一阵细碎的拳头，他承诺：“明晚买来。”

　　因和贾老板有事谈，老香斋是郁郬派人去买的，直接送回了宅邸。佟明媚叫来跑腿的小厮查问一番，总觉得不对劲。

　　“魏奉山在商会么？”

　　小厮去买老香斋的时候魏奉山确实是在的，他便恭敬地答是。

　　佟明媚的心还不定，犹豫片刻，叫了车便要去商会一趟。路上，她仔仔细细整理了自己的感觉，确实不是她无中生有，魏奉山这两天就是怪怪的，除了态度敷衍之外，总像有心事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是什么呢？她烦躁极了。

　　到商会，却发现人不在，心里的那团火忽然变成一个洞。佟明媚心底有点异样的感觉，但说不清是什么。

　　郁郬倒是在，造房子的事严格来算是私事，他留守商会处理一下魏奉山留下的公事的尾巴。他的态度倒还是一如往常，佟明媚在魏奉山的位置上坐下，翻了翻他摆在案头最上面的材料，状似无意道：“魏奉山最近有点忙，为我跑这一趟老香斋，没耽误什么事吧？”

　　郁郬微微愣了一下，思路飞快，立马接上：“不会，二爷为太太做事，那是乐在其中。”

　　佟明媚冷笑一声，口供都不对好，叫她简单一句就问出来，“哼，还瞒着我呢，这不是魏奉山懒得跑腿，委派郁秘书走一趟的么？你当我还上他的当么！”

　　郁郬大脑又是一阵高速运转，在她注视之下硬着头皮又说瞎话：“对，二爷事情太多，其实是我跑腿的……”

　　佟明媚简直要气炸，谁买的本无所谓，随便找了个小厮去跑腿，为什么都要瞒呢，一层一层都是谎话，最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大秘密？佟明媚的胸膛起伏起来，强撑着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颤抖，“魏奉山呢？”

　　郁郬好像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战战兢兢地给了地址，小心伺候着。

　　佟明媚再次坐上车，这回更紧张了。

　　地点她不陌生，魏奉山常在这地方跟人谈生意，但她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饭店的招牌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干什么谈赚钱的买卖要上饭店呢。谁起的坏头。

　　这边魏奉山和贾老板谈得很愉快，前者预算充足，一掷千金，后者能提供沪城最先进高档的材料，很快谈妥。佟明媚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刚散，她还看到那个陌生脸孔的中年男人跟魏奉山握手。

　　魏奉山没料到太太会出现在这里，回过头来时惊讶了一刹，虽然随即露出惊喜的微笑，但佟明媚更多地记住了他转瞬即逝的惊讶。

　　一定有鬼。

　　这回是个男人，但说不准背后还有什么别的。她不愿意深想，但又不愿意不想。只好瞎想。

　　魏奉山过来牵住自家太太，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神色，只是太太似乎有点冷淡，大约是他那几天下午太敷衍，看来重新建房子的事情要尽快呀，如果五十个工人同时开工，最快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佟明媚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走了神。

　　“魏奉山！”她忍不住，一把甩开他的手。

　　魏奉山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她表情激动，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佟明媚甩开他之后忽就大步走开了。

　　魏奉山追在后面，脑子里有点乱，哪一步惹她生气了呢。

　　还是郁郬提给提了醒，老香斋。哦，是了，不仅迟了一天，还没有亲自去。

　　但哄了一晚上，佟明媚就是不肯理他。

　　*

　　佟明媚自己闹了一夜，到子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之后不见魏奉山，又有点要发疯。但好歹没忘记打听昨晚见到的贾老板，真是做正经生意的老板么。

　　打听一圈，还真是，做的是建筑的买卖。佟明媚心里又打鼓了，她是从齐太太那里听来的，齐太太还说：“你家的那位最近不就在给贾老板派单子？喔，要换更好的房子了，来跟我玩笑！”

　　佟明媚干笑了两声，说不出话。

　　出了齐家，疯劲又上来，恨不得直奔那个或许偷着 金屋藏娇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哪里……昨天在魏奉山桌上看到的东西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似乎有个陌生的新地址！

　　佟明媚立刻喝住司机，“掉头！”

　　倒给她碰着了，魏奉山真的在那，周边几个工人，拿着图纸对着一片矮房子指指点点。房子边上空地还不小。

　　佟明媚左看右看，在场的都是男人，中心那的魏奉山似乎是感受到身后冰冷的目光，正说着话忽然回头，见着佟明媚在那杵着，脸上神色复杂，见他回头，那复杂的神色中又乱起来。

　　佟明媚像被钉在原地，想离开也想冲过去。

　　幸好魏奉山情绪稳定，没因她又嫌弃又狰狞的表情奇怪，正有友商在场，他迎过来，把夫人大大方方介绍了一番。

　　贾老板立刻捧场奉承，连带着他造房子的本事都夸了一边，还是边上的人将他的话头再拽回来：“不怪魏老板要赶工着换大房子。”

　　魏奉山露出微笑，罕见地对众人的恭维表示欣喜接受，隐隐还有得意，佟明媚听着渐渐明白过来，靠在他肩头瞬间又高兴起来，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猜测瞬间消散。她如今说起场面话起来得心应手，既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忘捎上魏奉山，明晃晃地夸赞一番，众人皆笑。

　　待晓得这房子之事，佟明媚顿觉尴尬，有点像被君子抓包的小人，她怕被追着计较自己失态，装着没事人一般：“瞧你这点小事也忙不过来，每天这样累。”又说，“你晓得我要什么样子的窗户么？图纸拿来我看看。”

　　总之闭口不提这些天来的种种误会。但魏奉山彷佛有点明白了这两天她那种微妙的焦躁心里。

　　车开到岔路口，魏奉山指了个宅邸之外的方向。

　　“做什么？”

　　魏奉山微笑道：“去老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