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6、第六章

　　加上微信的宋季涵好像了却了此生一大心愿似的，抱着手机觉得此生无憾了，殊不知泼冷水还得是好闺蜜，韩七七冷不丁给她来了一句：“把你的大牙收一收，你男神的微信还没要到呢，宝贝儿。”并配以非常和善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掩盖住那颗“险恶”的心。
　　“.......绝交”
　　刚才加完微信后，宋季涵还想拉着沈景随给她哥制造机会，奈何人家接了个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于是宋季涵才悻悻告别，想着没关系以她那聪明的小脑袋制造下一场偶遇还不是轻而易举。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吧，到底什么情况？”宋季珩腿长走得快，两个小姑娘走得慢，于是在身后手挽手说起了悄悄话。
　　“嗯.......说来话长。”
　　“那长话短说。”
　　“总结就是旧情人久别重逢，昔日爱侣反目成仇。”
　　“我去，大新闻！不是，怎么就成旧情人了啊？怎么就反目成仇了？！”韩七七一听这个两只眼睛都亮了，黑曜石般的双眸中闪着八卦的火花。
　　“就.......景随哥丢下我哥然后出国了。”
　　“抛妻弃子？”
　　“是也不是，”话刚说出口，宋季涵突然反应过来韩七七话里的不对头，“不对，韩七七，你怎么这么能比喻啊，抛妻弃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如果让我哥听见，你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宋季涵笑得前仰后合，吓得韩七七谨慎地偷瞄了一眼宋季珩，还好离得远，应该是没听见。
　　“这事就要和你慢慢讲了，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明天没课我可以给你娓娓道来。”
　　“阔以。”两人欣然结成共识，“有个问题。”
　　“嗯哼？”
　　“你哥现在还爱吗？他俩还有可能吗？”
　　“景随哥我不确定，但我哥他超爱的好吗？”
　　“强扭的瓜不甜。”
　　“别管，反正我哥超爱。”
　　“少来。”
　　“少来就少来嘛，who怕who?”韩七七以为宋季涵走的是嘴犟到底的路线，结果谁知宋季涵突然正色道：“赌一把嘛，毕竟那是我哥的幸福啊，我比谁都希望他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想看着他幸福到底，当然了，如果景随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的啦。”
　　她把宋季珩的爱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但她也比谁都希望宋季珩幸福。
　　“呦，大小姐现在知道勇敢追爱了啊。”在宋季涵感慨正盛时，韩七七冷不丁冒出一句调侃，一瞬间就让前者破防。
　　“会不会看气氛说话？小韩，语言艺术这门课还需要多修啊。”宋季涵一副老干部的模样，就差手里抱着个保温杯了。
　　“嗯，对，领导说的是。”韩七七一面谦虚应答，一面动着歪心思，魔爪伸向宋小涵的腰，伺机报复。
　　宋季涵当然也不甘示弱了，以相同的方式回击，两人边跑边笑，直到宋季珩把车开到两人面前，落下车窗喊道。
　　“别闹了，上车。”
　　两人才就此作罢。
　　黑色的奥迪rs7在车流中缓慢前行，夜风透过降下的车玻璃肆意地吹着，吹乱了思绪，回忆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一帧帧倒退。
　　——
　　画室寂静无人，沈景随独自安静地坐着，春季的正午阳光照进屋内，平添了几分懒洋洋地暖意。
　　一中历来有个校规，每周五放学前的三四节课会给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时间，而碰巧的是艺术生的专业课也是排在周五下午的，于是在自由活动期间大多数艺术生会选择待在艺术教室里练习自己的专业课，所以每周的周五被称作“专业日”。
　　但是说实话一中的艺术生占比不是很大，林林总总数下来大概也就几十个吧，还要加上宋季珩这个编外的。
　　沈景随当初是以美术生的身份转来一中的，今天是他第一次上美术课，中午在餐厅吃完饭他就来了画室，因为坐的比较偏僻，大家进来的时候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一个姑娘在他旁边坐下。
　　“同学，借一下你的橡皮可以吗？谢谢。”沈景随抬头，那姑娘这才看清他的脸，“啊”地一声惊动了画室里的其他同学。
　　“怎么了？怎么了？”
　　“小祁，发生什么事了？”跟姑娘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纷纷凑了过来，画室里一时间乱了起来，把沈景随围在了最中间。
　　“是沈景随！”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就这事啊。”学校绘画组的组长出来维持秩序了，他介绍道：“沈同学是新来的，大家欢迎。”
　　画室里顿时掌声四起，组长又接着说：“以后别大惊小怪的了，今天作业都完成了？没完成的赶紧去画，一会儿老师要来检查的。”
　　“哦，知道了，组长大人。”大家这才散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画笔认真地画起了今天的作业。
　　自由活动的时间越来越近，操场上逐渐热闹了起来，第二节课下课了，与此同时美术老师也宣布了下课。
　　现在是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露天的篮球上喊声震天，沈景随的位置靠窗，从那个角度看下去，刚好可以看到球场上的少年。
　　下午的球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少年汇集在篮球场上，宋季珩穿着球服，白色的球服上印着大大的数字一，代表着一号球手的身份，上面的三个小字是他自己的名字，清晰可见的“宋季珩”。
　　宋季珩漫不经心地拍着篮球，对顾八一说了一句：“快点打，别耽误我下学。”
　　“知道了，小涵金贵，等不起。”顾八一接住了宋季珩扔过来的球，吐槽着说：“珩哥，这个学期你都没跟我们好好打过球。”
　　“........”
　　这学期才开学几天啊，宋季珩腹诽。话头被杜风接了过去。
　　“还不是因为你菜，珩哥都懒得和你打了。”这话说得没错，顾八一那个技术，已经不知道被惨虐过多少回了。
　　周遭的人笑了起来，同时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年后宋家保姆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好久的假，父母工作忙回不来，照顾宋季涵的重任就落到宋季珩肩上了，于是宋季珩平时在学校逗留的时间缩减，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他打球这种奇景，大家自然不会错过，尤其是女孩子们，帅哥打球不看白不看啊。
　　“珩哥，要开始了。”
　　“少废话，来吧。”顾八一带着球从宋季珩面前侧身而过，成功地避开了他的拦截，宋季珩也不甘示弱，紧追其后，在顾八一即将把球投入篮的时候截了下来，自己投了个三分球进篮筐。
　　晚风渐起，少年在空中衣摆轻飘，球场上肆意张扬的笑，穿过了窗子，吹乱了地上的画稿，也吹进了沈景随心里。
　　片刻后他回神，一幅球场少年的画面逐渐在脑海里成型，将脚边的颜料和画稿收拾完后，背起画板朝组长的位置走去，俯身在组长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好。”绘画组的组长是个温柔的学长，对新同学比较照顾，笑着答应了，“作业别忘了写啊。”
　　沈景随单肩背着画板正往外走，闻言回道：“写完了。”
　　他下楼去学校超市买了一箱水，随后折返回篮球场，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震得沈景随耳膜发疼。他走进球场找了一个合适的座位坐下，宋季珩趁着运球的功夫开始分神，猛然扫到坐在看台上的沈景随，后者认真地看着他们打球。
　　然而就在这不注意的瞬间，球被顾八一抢走了，顾八一得意地说：“珩哥，打球呢，认真点。”
　　“顾八一，你玩阴的。”
　　“欸，我可没有，是珩哥你自己没有防备好。”顾八一说着将一个球轻松投入篮筐，宋季珩捡回球，说：“休息一会儿。”
　　“你不会玩不起了吧。”
　　宋季珩不理他，径直往沈景随坐的那个位置走去，全场的女生这才发现，沈景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场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天啊，本人好帅啊。”一个女生跟自己的小姐妹说道。
　　“是啊，是啊，突然好羡慕一班的人啊。”
　　唐宁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小声对秦北汐说：“想不到咱们班也有被人羡慕的一天啊。”
　　“什么时候来的？”宋季珩在沈景随旁边坐下，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向外延伸，大腿部分隐没在黑色短裤下，衬得腿又白又直，让人移不开眼。
　　“刚刚。”沈景随把画板从背上摘了下来，递给他一瓶水。
　　“小随，我也要。”顾八一和杜风跟着宋季珩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不要脸地伸手向沈景随要水喝。
　　“接着。”沈景随从箱子里另取两瓶水扔给顾八一和杜风，宋季珩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天生顿感的杜风没感觉出什么，倒是看得顾八一背后发凉。
　　“谢谢小随。”顾八一连忙道谢，拉着杜风逃命似的跑向唐宁那边。
　　“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个帅哥在一起很搭？”人群中的女生人数不减反增，很大一部分都是周围被沈景随吸引过来的。
　　“确实啊，有点内味了。”刚才那两个小姐姐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他们两个。
　　“我不管，先嗑为敬了。”
　　操场上的嘈杂声不断，同学们都结伴而行，绕着操场边散步边说笑。
　　“怎么来球场了？”宋季珩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是在画室呆着呢吗？”
　　“我不能来?”沈景随挑眉反问道
　　“那倒没有，我就觉得吧......”宋季珩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像你这么爱干净的人，肯定不喜欢这种出一身臭汗的场面。”宋季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地回答他的话。
　　沈景随轻笑一声，说：“你把我当少爷看啊。”眼神里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没有，你别......”
　　“我以前是校篮球队的。”宋季珩没说完的话被沈景随不咸不淡地语气打断了，他回头看向沈景随，此时的他已经收起了笑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两个人目光相撞，宋季珩丝毫不怯场地笑了起来，跟刚才沈景随在楼上看到的那个笑容一样，阳光明朗，他问他：“是吗？！”语气里带了些惊讶。“那要不要打一场。”
　　“欸，珩哥，快下学了啊，小涵......”杜风没眼色地开口打破了气氛。
　　“别打岔。”顾八一打断了杜风的话，要不是此刻操场上人多眼杂，杜风估计已经被顾八一“拐骗”走了。
　　“你有事？”
　　“没事，就是我妹快放学了。”
　　“那算了，改天再打。”
　　闻言宋季珩也觉得今天这个点多少有点不太合适，宋季涵确实快放学了，如果去得晚按照小孩不安分的性格准能在一中门口看见她。
　　“也行，那就改天。”宋季珩爽快答应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回头看向沈景随，两个人面对面，一站一坐，“地上凉，起来吧。”另一只没有沾灰的手伸向对方，后者也顺势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赶早不如赶巧，沈景随刚站起来，学校的放学铃就响了，围观的人觉得没什么看头于是就七七八八地向四周散去，仅剩下几个女生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要个微信。
　　然而就在她们鼓起勇气打算找人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了，只好灰心地回家，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再遇到一定要坚定一点、速战速决。
　　“珩哥，你要不要回去收个书？”
　　顾八一、杜风和唐宁他们走在前面，宋季珩和沈景随稍微落后一点，在走到教学楼下时顾八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对着宋季珩大喊。
　　“不收。”宋季珩满脸不屑，他是真的懒得再爬一次楼了，接着看向背着画板的沈景随，问：“你要不要上去收一下书？”
　　“不了。”同理可得，沈景随也懒得爬楼。
　　“那我周末作业抄谁的啊。”顾八一后知后觉。
　　“自力更生喽。”唐宁手扶在他肩膀上故意叹气，一副老成地样子，“唉，小伙子，靠谁不如靠自己。”
　　“那.......宁姐是不是很可靠啊。”顾八一听见唐宁说话，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自动生成，他抬头看向唐宁，两眼放光。
　　然而唐宁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直言：“我不可靠，你还是靠你珩哥吧。”
　　“别找我，我懒得拿书。”宋季珩快速接过话头，和唐宁扔皮球一样将谁给顾八一抄作业这个问题扔来扔去。
　　声音喋喋不休如魔咒三百六十度环绕在顾八一周围，吵得他头疼，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紧箍咒”。
　　“够了！打住！”顾八一实在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两个人的轮回战，表情像活生生挽下一块肉般拧巴且痛苦，说：“我自力更生。”
　　“哎~这才对嘛。”唐宁上一秒还很愤怒，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张笑脸。
　　“唉，辛苦你了。”宋季珩则表现出一脸爱莫能助，接着走上前去和唐宁非常默契地击掌。
　　两个人完美无瑕的配合以及行云流水的演技看得一旁的杜风一怔一怔的，咂舌道：“啧啧啧奥斯卡欠他俩一人一座小金人。”
　　顾八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后悔挠头，忍不住爆粗口：“艹。”
　　观看完全程的沈景随则是努力忍笑，好保持自己“高冷”的人设，毕竟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必须保持，可没想到人设没维持够十秒，自己就被牵扯去了。
　　“小随.......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很好，新大腿，要抱紧。顾八一试图转移火力并寻找新的可靠大腿。
　　“不好意思，我听不见。”沈景随丝毫不上当。
　　“你怎么也这样啊！你都被他们带坏了！”顾八一委屈。
　　“走了走了，耽误我接孩子了顾八一。”
　　宋季珩抬手看了眼表，又一次成功错过宋小涵的下学时间，果然——一声“哥哥”从校门口传进众人耳膜之中，白白净净地小女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们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