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3、第三章

　　一贯的，新的转学生总是会激起大家的好奇和八卦，那仿佛给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枯燥的学生时代添了一抹色彩。
　　高主任走后大家生怕他杀个回马枪，于是班里安静得出奇，只是多了几个时不时往教室后面瞟的女生。
　　临近放学，就算他们不再吵吵闹闹，但这也不代表这帮人会安安静静的学习，他们早就已经学不下去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手伸进桌兜或书包里去摸手机，头扎得比刚才“一级警报”在时还低。
　　花痴一号:啊啊啊啊——他好帅！他真的好帅！
　　花痴三号:他声音也好好听！
　　花痴二号: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花痴一号:想什么呢？帅哥不谈恋爱好吗？
　　花痴二号回复花痴一号:你怎么知道，万一谈呢？
　　花痴一号:那你也没机会。
　　今天我要上王者段位:啧，名字换的挺快啊，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叫八一，我骄傲:瞧你们的口水，都淡定点，咱们班不一直都是帅哥聚集地吗？
　　唐宁宁:比如呢？不就珩哥一个人吗？
　　我叫八一，我骄傲:非也，非也，虽然说珩哥统一了咱们学校的校草标准，但你们不能目光这么短浅，只放在珩哥身上。
　　我叫八一，我骄傲:你们也可以看看咱们学校其他男的啊，帅哥还是有很多的。
　　我叫八一，我骄傲:比如说我
　　今天我要上王者段位:还有我，我觉得我长的也不赖。
　　我叫八一，我骄傲:余邵，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的相貌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今天我要上王者段位:滚！
　　潮汐:你们两个能别恶心我了吗？
　　唐宁宁: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可以滚了。
　　顾八一还真就发了一个熊猫滚地的表情包，上面配文“滚了”，他刚按了发送键，下课铃就响了起来，教室里积攒了许久的声音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一时间桌椅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书本在桌子上的磕碰的声音、学生们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格外吵闹。
　　沈景随的位置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新同学，你叫什么啊？”
　　“新同学，加个微信吧，我拉你进班群。”
　　“帅哥，你是哪个学校转来的啊，怎么就想不开来一中了？”
　　“喂喂喂！你们矜持点好不好？”
　　“顾八一，怎么哪都有你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怼了起来，在嘈杂地声音里，沈景随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抱歉。”大家给他让出来一条路，他扯上书包就跑，头也不回地一直跑到了走廊拐角处。
　　以前也不是没被女生围追堵截过，但好在还有陆沂给他当挡箭牌使。
　　他微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追上来后，脚步变得慢了下来。手机地铃声不知什么时候停的，屏保界面上是自动推送的未接来电显示。
　　“喂，妈。”身边偶有三两结伴的少年经过，嬉笑打闹着。
　　“是还没下学吗？小随”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女人温柔的声音伴着嘈杂的背景音传了过来。
　　“没有，妈，刚下学。”
　　“哦——新学校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沈景随穿过教学楼，操场上映着落日余晖，球场上还有几个少年在打球，更多地是涌向校门口的人群。
　　“哥哥！”沈景随抬头循声望去，女孩儿矮小的身子穿梭在鱼贯而出的学生之间，引得众人纷纷低头去看，她穿过熙熙攘攘地人群，扑到了宋季珩身上。
　　“你在你爸那边好好的，别总跟他过不去。”
　　“知道了妈，，不用担心我。”沈景随一边看着小女孩，一边跟陆依兰女士说着话。
　　小女孩跟宋季珩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眉眼间多少都带着些北方人的爽朗跟凌厉，但女孩脸上的奶膘又将那份凌厉融合得更加温和，没有宋季珩的长相那么锋芒毕露。
　　“宋小涵，我不是让你在学校等着，我去接你吗？”宋季珩扒开宋季涵紧抱着他的小手，蹲下来刚好与她平视，佯作严肃的看着她，“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你下学太晚了，学校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不太想待，就自己跑过来了。”女孩儿低头攥着衣角，不住揉搓。
　　“那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会注意安全的，哥——”宋季涵又要开始撒娇了，“我给你颗糖，”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了宋季珩手里，“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眼睛瞪得很大，水汪汪的，就那么看着他。
　　“咕~”宋季涵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然后重新抬头看向了宋季珩，“哥~我饿了。”
　　宋季珩终是绷不住笑了，“你想吃什么？”
　　“蛋糕！巧克力味的！”
　　“行，走吧。”
　　沈景随勾了勾唇角，听筒里沈母还在唠叨，他“嗯嗯”地应着，偶尔回上两句其它的话，兄妹俩也渐行渐远，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天凉，上学记得多穿点，别冻着。”
　　“知道了，妈。”
　　“在回去的路上吗？”
　　“嗯。”
　　“那行，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哎，妈”陆女士正想要挂电话，被沈景随叫住了
　　“怎么了？”
　　“那个......您也注意身体，记得休息。”
　　话音落了，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笑了，应了声好
　　手机界面上显示对方已挂断，他退了出来，打开了导航APP。
　　沈景随对这座北方的城市还不算太熟悉，他有个习惯，出门从来不记路，导致至今只要离开小区500米远就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输入了要去的地方，机械音响了起来，带着他穿过了拥挤的人群，走在柳树刚刚发芽的绿荫小路上。
　　而此刻学校的论坛上因为一个帖子掀起了热潮，人都还没到家，就上了论坛看新的转校生。
　　【1楼：啊啊啊啊啊——这帅哥是咱们学校的吗？快！十分钟给我他的全部信息】
　　【2楼：虽然我看不清脸，但是这个身影就已经把我迷死了，好吗？】
　　【回复1楼：如果知道了请使劲踹我！】
　　【3楼：几班的？谁知道？快告诉我几班的！我这就去转班！】
　　【4楼：有一说一，楼主，你这照片还能再模糊点吗？是拿座机拍的？】
　　【回复3楼：好像是高一（1）班新来的转校生】
　　【5楼：没错，是我们班的！！！本人巨帅！】
　　【6楼：我艹我艹我艹，楼上姐妹快跟我们细细讲讲！】
　　【7楼：小学弟有女朋友吗？介不介意姐弟恋啊，我这个学姐有机会吗？】
　　【回复5楼：哭死！为什么我男神都在你们班？！】
　　【回复1楼：这题我会！新生叫沈景随，美术生，身高不知道，目测至少得一米八了吧，今天下午老高刚带去一班的】
　　【8楼：楼上给力啊！】
　　【9楼：美术生！！！啊——我死了！】
　　【10楼：这哪里是小说男主啊，这明明是我的后半生啊】
　　【11楼：都淡定点行不行？你们这样显得咱们一中很可怕的知道吗？】
　　【12楼：这不公平！我男神们都在一班，这让我怎么追啊！！！】
　　【回复12楼：亲，这边建议你转个班】
　　【13楼：完了，这下一班门框要被挤爆了】
　　【14楼：笑死了，我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回复14楼：别说了，一班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下面的评论大概有上百条，一眼划不到尽头。
　　“前方100米处左转，然后直行.......”说到这里，机械音突然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便是手机关机的声音，沈景随先是愣了两秒，等他回神后才想起来出门时忘了给手机充电，刚才又跟陆依兰女士打了电话，电量该到见底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哭笑不得，这破手机什么时候关机不好，偏偏这时候撑不住了，难道是想让他今晚露宿街头吗？
　　没办法，只好跟着导航最后留下的提示走，左转，直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隐约看见了个公交站牌。他走了过去，想着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想去的那个地方呢。
　　站牌处人很多，大概都是下班或者下学的人。此刻街上车水马龙，已经是晚高峰的时段了，太阳一半没入地平线，城市里华灯初上。
　　沈景随在站牌处站定，目光快速地扫过一行有一行的小字，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回家的那一路公交车。
　　在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地名时，突然感觉裤腿一沉，像被人拽住了，他低头去看，小女孩白白嫩嫩的，也抬头看着他，右手拿着蛋糕，另一只沾了巧克力酱的手拽着他的裤子边线，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女孩脸上的奶膘飞起，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女孩笑着说，沈景随表情僵硬，他从来没有跟小孩打过交道，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但表面上还是淡定得一批，表情十分淡然。
　　宋季珩靠在站牌另一侧的柱子上，摁灭了手机屏幕，抬头正对上这一幕，宋季涵的小脏手在沈景随灰色的裤子上挂着，格外显眼。
　　“宋小涵！”宋季珩走了过来，把宋季涵拉到了身后，“松手！”
　　女孩撒了手，他背向沈景随蹲了下来，问：“你在干什么？脏手能随便碰别人衣服吗？”
　　“哥~我......错了，但这个哥哥真的很好看哎。”
　　“......”
　　“难道我不好看吗？”
　　“他比你好看。”宋季涵附在宋季珩耳边小声喃喃着，煞有介事地用手挡在嘴边。
　　宋季珩气笑了，在她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宋季涵一下子叫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小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哥站起了身。
　　“对不起，我妹妹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宋季珩看见那个脏手印就头疼。
　　“没事”沈景随低头看了一眼，污渍不是很大。
　　“看吧，哥，我就说漂亮哥哥不会介意吧，我都夸他好看了哎。”宋季涵在宋季珩身后小声嘟囔。
　　“你闭嘴！闯祸的人没资格说话。”宋季珩按着她的头，把她冒出来的小脑袋又按了回去。
　　“这样吧，扫个微信，我服你干洗费。”说着，他把二维码调了出来。
　　“抱歉，手机没电了。”身旁有公交车经过，停在了他们所站的站牌处。
　　“哥——你快点，公交来了！”宋季涵看了一眼公交车上方的显示屏，边拽着宋季珩走边喊着，他想后跄踉了几步。
　　“别拽了！”
　　“赶不上公交了！我想回家！！！”宋季涵不听，不仅没有松手，还拉着他跑了起来。
　　“那......明天到学校再给你。”
　　沈景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挤上了公交，宋季涵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晃着小脚，宋季珩则站在她身边。”
　　他返回了锁屏之前的界面，是学校论坛上最热的那个帖子其中的一张图，图片中模糊不清的身影与沈景随重合，他看着窗外的少年，心里重复着那名字——沈景随。
　　司机踩下油门，公交驶离站牌，汇入了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