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27、第二十七章

　　一月份的平江，树木都光秃秃的，像极了未施粉黛的江南女子，清秀淡雅。
　　平江是个很神奇的城市，一面是古香古色的园林建筑，一面是极具科技感的现代城市，两相融合带给人一种别样的风景，是古代与现代智慧的碰撞。
　　新年第一天，再加上假期的缘故，很多人都会选择出来玩，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两人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
　　“这次在平江待几天？”宋季珩问
　　“三四天吧，元旦假期过完可能就回去了，我爸那边离不开人。”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沈景随今年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回平江了，在他的规划里，毕业之后是马不停蹄的工作，而出了事以后被迫停掉了所有工作。
　　“你呢？“沈景随偏头问道。
　　“嗯？“宋季珩没有听清沈景随的问题，身边刚好经过一对小情侣，很年轻，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朝气蓬勃的，男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生笑着打上去，男生轻轻挡了回去，两人打闹的动作不小心打了些，女生刚好戳到宋季珩的胳膊，在后者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推搡着差点撞上沈景随。
　　在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护住了沈景随，手虚虚掩在对方腰上。
　　“你没受伤吧？“两人脸贴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触碰上了，宋季珩说话时炙热的气息沈景随感受得一清二楚。
　　“没有。“沈景随侧过头说道。
　　小情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到了人，满脸歉意和诚恳地和宋季珩跟沈景随道歉。
　　“没关系。“宋季珩淡淡回道。
　　“叔……哥哥。”男生犹豫着叫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大概是觉得宋季珩的态度过于冷淡，以为他没有原谅他们，男生的语气里透着紧张。
　　“没事，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不用在意。”沈景随的语气相比起宋季珩要更加温柔，那对小情侣也没那么害怕了。
　　“谢谢哥哥。”
　　“下次路上注意点。”
　　“好。”女孩说，“哥哥再见。”
　　两人跟他们道别后便走远了，似乎是有点好奇两人，一步三回头，时不时还窃窃私语两句，女孩看起来过于兴奋了。
　　待那对小情侣走远，沈景随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竟发觉有些好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越发觉得宋季珩放在他身上的手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下移，虽然看不见但宋季珩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意识落在自己扶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上的，他顿时觉得手上灼热无比，在确保沈景随站稳的情况下撒了手。
　　“对不起。“
　　“没事。“
　　“你刚才问我什么？“不知道是耿耿于怀沈景随的那个问题还是为了转移话题缓解两人的尴尬，宋季珩无厘头地问起来。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走？“
　　“元旦假期过完吧。“意思是他也要在这里待上个两三天。
　　“嗯。“沈景随若有所思。
　　“所以要不要一起回去？“
　　沈景随很久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思考，宋季珩甚至都做好他要拒绝的准备了，直到听见他说：“我可能需要坐晚班回去，这样你会不会太累？”
　　“不会。”
　　“好，那一起回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沿着九年前一起走过的路走到了尽头沈景随外公外婆的宅子。
　　宋季珩抬头察觉到再走下去就要走进去了，他停下来，说道：“安全把你送到了，我走了。”
　　沈景随正要开口说话，宅子的大门被打开了，陆沂从里面跑出来，首先看到的是宋季珩，本来快咧到太阳系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陆沂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就差翻白眼了。
　　一听这话宋季珩就觉得有意思，“歹心“也起了，想着逗一逗陆沂。
　　“我怎么不能来？“
　　“这是我家，你不请自来什么意思？”陆沂以前就对他有敌意,只不过当时有宋小涵在，他对宋季珩的敌意全让宋小涵怼了回去，每次都吃瘪。
　　现在好了，宋季涵没来，可让他逮到刁难宋季珩的机会了。
　　“谁说我不请自来？我可是你哥请过来的客人，你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宋季珩说着，回头去看正在静静“观战”的沈景随。
　　沈景随被他这么一看，心想完了，看不了热闹了。于是出声附和宋季珩说：“嗯，宋总是我请过来做客的。”
　　“你……”陆沂当然不信沈景随的话是发自真心想说的，他只会认为是宋季珩威逼利诱胁迫沈景随说的，但经过他哥亲自认证的客人这件事他无法反驳，”算你狠。“
　　陆沂是真没想到他怼天怼地怼遍天下无敌手有一天会栽在这两兄妹手里，越想越气，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表兄弟，他哥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呢？他忍不住对宋季珩翻了个白眼，始终想不明白这人究竟给沈景随下了什么迷魂药。
　　“陆沂。”屋内传来的声音苍老但不是优雅，它由远及近，众人看过去时声音的主人已经站在了门外，一身旗袍勾勒出依旧保养良好的优美身段，灰白的头发被挽成发髻，干净利落。
　　“哎，阿婆。您怎么出来了?”
　　“你出来这么久，我得出来看看啊。“陆老太太笑着看宋季珩，说：”有客人来啦。“
　　“没……”
　　“奶奶好。“宋季珩完全不care陆沂，直接打断他的话，自己接茬道。
　　“小宋？“老太太看清来人后在脑海中对应了一下名字和长相，不确定地说。
　　“是啊，奶奶记性真好。“一边拍马屁一边走上前去挽住陆老太太的手往宅子的花园内走，”我还以为奶奶会把我忘了呢，没想到奶奶还记得我，您瞧我这次来得及忘了带些礼物，奶奶不要生气啊。“
　　听见这些话，陆沂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吐槽道：“尼阻（恶心）。“
　　刚巧沈景随从他身边经过，“噗呲“一声笑起来。
　　“你还笑！！！哥，他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他给咱全家都灌迷魂汤了吧？！他怎么那么茶啊！！“陆沂气得跳脚。
　　沈景随看着陆沂一脸无语地表情无奈摇了摇头，跟在宋季珩后面走进去。
　　“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啊。“
　　关就关呗，谁怕谁，反正我有钥匙……陆沂伸手去摸口袋，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带钥匙，瞬间认怂，在沈景随关门的前一刻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不是说不进来吗？“
　　“嘻嘻，没带钥匙，不想露宿街头。“
　　“记得把门带上。“
　　“好嘞，哥。“陆沂面对沈景随的吩咐像个小喽啰一样，每一件都照做。
　　沈景随没搭理他，大步径直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生怕宋季珩说什么不该说的，但看起来他和老太太唠得很不错。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好，还算硬朗。”几句话的功夫，宋季珩就把老太太逗得乐开了花。“小涵这次怎么没来啊？”
　　“我这次是来出差的，所以没带她。”
　　“这样……小涵现在多大了？也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对啊，奶奶，小涵已经上高中了。”
　　“啊……都上高中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
　　沈景随跟在后面正静静听着，顺便跟着老太太的思维感概一下时间过得很快，可没想到一口气还没松到底，老太太提起了大家都不太想提起的话题。
　　几年前的事大家谁都没告诉过陆家的两位老人，所以他们只知道沈景随出国留学了，只以为是学业原因，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小随怎么样？你看看这孩子出国一晃好几年不回来。“
　　沈景随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他不敢看宋季珩的双眼，更不敢设想宋季珩的态度，在等待回答的这几秒里比过去的几个月都要漫长。
　　宋季珩不着痕迹地瞟了沈景随一眼，答道：“我们都挺好的。“宋季珩选择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个问题，沈景随差点就忘了他最会伪装了，在任何场面上只要他不想回答地问题他都可以很好地敷衍过去。
　　“对啊，您看小随一走就是好几年，太没有孝心了，也不知道得空回来看看您和陆爷爷，哎，说到陆爷爷，怎么今天没看到人呢？“
　　“老头子出去找人下棋了。“
　　“真好，陆爷爷还爱喝茶吗？前两天我从朋友那里要了一些君山银针，等回去后我托人给爷爷送过来。“
　　“不用破费的小珩。“
　　“要的，不破费，把好东西送给赏识它的人怎么能叫破费呢？“
　　沈景随不禁哑然失笑，宋季珩转移话题地功夫这么多年不仅没退步反而进步了，甚至做事更加圆滑。
　　“那……我替老头子谢谢小珩了。“
　　“不客气，奶奶。“宋季珩面上带笑，应道。他扶着陆老太太在客厅落座，沈景随紧随其后象征性地给在座每个人都倒了杯水。
　　“你瞧这样到饭点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不耽误你工作吧？”
　　“不耽误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