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11、第十一章

　　“宋总，新logo的合作方，您有什么要求吗？”坐在副驾驶的助理手里拿着iPad，屏幕上显示的是今日的日程表，转头问道。
　　“新logo.......”宋季珩沉吟片刻，却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设计师要年轻的，长得好看的，身高最好一米八二，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毕业的，还要姓沈。”
　　“......”宋总，您确定是在找设计师，不是在求偶？距离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忍住了吐槽的话，淡定地答道，“好，那宋总还有其他要求吗？比如logo设计上......”
　　“没有。”
　　“那我就按这个去办?”
　　“嗯。”宋季珩望着窗外淡淡应道。
　　——
　　学校礼堂，聚光灯下，主持人郑重宣布晚会的结束，众人有序退场。
　　沈景随一身燕尾服衬得身形笔直、高挑，见宋季珩走上来急忙转弯向反方向走。
　　“表现不错嘛。”宋季珩跟在沈景随后面，急匆匆地往更衣室走，“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怎么？躲我？”
　　“没有，我只是着急换衣服罢了。”沈景随面上八风不动，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在后面跟得紧紧的宋季珩差点撞上去。
　　“哦~这样啊。”
　　“麻烦你出去。”
　　“为什么要把我丢外边？”
　　“因为我要换衣服。”
　　“换啊，你有的我都有，怕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你......”红晕攀上沈景随的脸，像春日三月的桃花般绯红。
　　不是，我跟他费什么话啊。沈景随白了宋季珩一眼，二话不说把他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更衣室的门，宋季珩惨吃闭门羹。
　　“一会儿一起回家！”宋季珩坚持要说完自己的话，对着屋内大喊。
　　临近午夜，即使街上的店铺大都关了门，但行人依旧不减。
　　商场大厦装点的彩色霓虹灯与昏黄的路灯一明一暗，装点着这个城市，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没征兆的，天空飘起小雪来，洁白的雪花轻轻落在肩头，街边传来街头艺人吉他和弦的声音、
　　沈景随与宋季珩并肩行走，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人不想将手伸出口袋。
　　“你真的不考虑重新开始弹钢琴吗？”
　　“嗯。”沈景随低头盯着脚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你弹得很好啊。”
　　“我知道你惜才，你在替我惋惜，宋季珩，那如果我跟你说，让你和父母谈一谈，你会吗？”
　　“这不是一码事。”
　　“这怎么不是一码事呢？”沈景随走到马路牙子上，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站上去，开始沿着马路牙子走直线，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生怕下一步没踩好就掉下去，“都是会撕开伤口的程度不是吗？我不想去弹是因为我不想回想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形象崩塌的一瞬间，即使这一年来他对我百般照顾，但我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如你所见，我配合他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父子亲情，但不代表我原谅过他。”
　　“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妈在国外，我和他闹僵只会给大家添麻烦，小时候我被人说父亲在外乱搞，遭人白眼，在学校和他们打架，老师要叫家长也是外公外婆替我出头的，我妈一边忙生意一边跑学校办转学，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在外闯祸只会是他们的拖油瓶，从那以后凡事我都能忍则忍，我远离人群，只有陆沂偶尔会替我出头。”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孤狼人设，禁欲、寡淡的性格只是迫不得已的保护色。
　　沈景随在马路沿上走得左摇右摆，宋季珩安静地听着，伸手去拉他的手，帮他保持平衡。
　　“宋季珩，谢谢你啊，也谢谢一班的其他人。”
　　他们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中心广场，那里人潮攒动，求婚的人手捧玫瑰单膝跪地，对对面的女孩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激起周围起哄声一片。
　　沈景随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对情侣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宋季珩望向他，问道。
　　“我愿意。”女孩感动得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地回答，围观的人们响起掌声，祝福声此起彼伏。
　　“他们会幸福的对吧。”沈景随问道，可目光依然没有从情侣身上移开。
　　“会的吧。”宋季珩不知道，但也不会去说丧气话。
　　热闹声中，广场的大屏幕上亮起新年倒计时，“十、九、八、七......”
　　人群跟着屏幕上的数字倒数起来，新年的欢乐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沈景随和宋季珩也受到气氛的感染，跟随大家倒数。
　　“四——”
　　“三——”
　　“二——”
　　“沈景随.......”宋季珩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嗯？”
　　“我喜欢你。”
　　“一！新年快乐！”
　　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随着新年的钟声一齐绽放，烟火映亮了整个夜空。
　　宋季珩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广场上的人不管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都相互说着“新年快乐”，相互祝福在新的一年中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嗯？你刚才说什么？”两人四目相对，沈景随笑着的眼眸中映出夜空中的烟花。
　　“没事。”
　　“你有病啊。”宋季珩的欲言又止让沈景随忍不住笑骂。
　　“你第一天知道吗？”
　　“也是。”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你平安喜乐。
　　“新年快乐。”
　　元旦之后便很快进入了腊月，期末考试逼近，日子也逐渐变得有盼头，寒假不负众望地到来。
　　今年过年沈景随本是要留在新安过年的，然而没想到陆家二老一通电话将人叫了回去。
　　大闺女，也就是沈景随的母亲陆依兰女士因为工作原因过年不能回家，二老觉得寂寞又和外孙一年不见倍感想念，不忍心看外孙大过年的还要看沈正扬的脸色过日子，于是就把沈景随叫回了平江市，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年。
　　“漂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距离沈景随回平江已经十天了，宋季涵从第五天就开始每天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宋季珩不耐烦地让她别问了。
　　自打跨年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宋季珩总有一种沈景随在躲他的感觉，俩人微信上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天前。
　　“我落地了。”沈景随在飞机落地后给他报了个平安。
　　“嗯。”宋季珩忘了当时在忙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
　　“不行不行不行，”宋季涵接着无理取闹，“我要见漂亮哥哥！”
　　“嘶~宋季涵，”显然，宋季珩脾气再好也经不住她的折腾，此时的耐心已经耗到极限，“我再说一遍，沈景随回家过年了，你再这么闹，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宋季涵双手叉腰仰头望着宋季珩，粉嫩嫩的小嘴撅起，后者无奈扶额。
　　“为什么漂亮哥哥的家不在这里啊，他明明在这里上学啊？”
　　“不一定要有家才可以在这里上学，他的真正能感受到温暖的家在几千公里外，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嘛，聚在一起……”宋季珩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想起了什么。
　　“哥哥……”宋季涵拽着他的衣袖问道：“那爸爸妈妈过年会回来吗？我想他们了，小涵也想一家人一起过年。”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那么朴素又天真烂漫，对于他们来说，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这成了宋季涵的奢望，宋家夫妇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大到需要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到处跑去谈生意，家里实在顾不上，回家过年都成了碰运气的事情。
　　“我不知道……”宋季珩的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
　　话音落地，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针落可闻。
　　“你给漂亮哥哥打个电话呗。”宋季涵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不打。”
　　“为什么？”
　　“小涵，你觉得沈景随对于你来说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的？”宋季珩问道。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宋季涵来说似乎太过于高深，她无法理解和回答。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宋季珩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到底在执着什么？又在别扭什么？
　　“像……家人，也像哥哥。”在宋季涵的心里，沈景随早已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家中的一份子。“那哥哥可不可以给漂亮哥哥打个电话啊。”
　　“……万一他在忙呢？”宋季珩犹豫片刻，拿起手机开屏看了一眼又放下，自顾喃喃着。
　　“真是胆小鬼。”宋季涵鄙夷地看着他。
　　“说谁呢，宋季涵？”
　　宋季珩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个“胆小鬼”，但他怎么可能在妹妹面前承认呢，那太有损自己威武高大的大哥形象了。
　　“你啊，略略略。”
　　“现在订机票，带你去找他。”
　　“哈，我就说哥哥想漂亮哥哥了吧。”
　　“小屁孩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