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Narcissus025

18、鹰·翱翔

　　如果说，每一座孤岛都能被海水紧紧相拥的话，那我便甘愿做孤岛；可我不知道慎行是否愿意做那海水。
　　在离开医院之后，她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最让我忘不了的是她带着我去看了她和她的那些鹰。她说，“我是苍鹰，她也是苍鹰。”她在跟我介绍这些鹰的时候，眼角总是会带着笑，好似在介绍珍宝一般。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鹰，她告诉我，在她的眼里，鹰永远是自由的象征。所以，如果可以靠近鹰的话，岂不是靠近了自由。
　　她说完之后，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她见我不说话，就又补上了几句，她说，“其实，我喜欢鹰确实是觉得它们很自由。可后来我又想了想，或许在它们自己眼里它们自己并不自由。在我们眼里他们是自由的，那是因为我们不会飞。”她说完后，便看着我，好像在期待我会说出什么似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总是会显得很自由，”我本想着只说这么一句，可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我便接着道，“安稳的人总认为旅行才算自由，生活总是有变故的人总是觉得安稳才能自由，有钱觉得没钱自由，没钱觉得有钱自由；我们飞不了，所以才会觉得能飞自由。”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很久没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
　　我转头看着慎行，她愣愣的看着我，面儿上还是那个充满笑意的表情。见我看她，她便说，“是，你说的对。”
　　她带着我看完她的几只鹰之后，便带着一只和我去散步了。
　　长着翅膀的鹰，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慎行的手臂上。慎行的手臂上带着厚厚的手套，身上也裹着外套，戴着围巾。尽管穿的这样厚，她的脸还是不免冻得有些红。我默默跟在慎行的后边注视着她的坚定的背影，她或许注意到了我炙热的视线，便站住了，回头看着我的眼睛。因为她比我矮一小节，所以她在看着我的时候总是会抬眼又抬头。一抬头，她在围巾之下的脸便露了出来。
　　她光露眼睛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永远都在她清澈的目光上。而当她露出整张脸是，我的目光全部都被她那张带着笑意的嘴吸引。看着她，我不禁地笑了。慎行便问我，“你笑什么？快走啊，等会儿就更冷了！”
　　因为这里的风很大，所以她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喊出来的。听着她说完，我立马跟上了她。她带着我到了一处有很多巨石的地方，她带着我坐在那里。她指着远处的天空，在风中喊，“等会儿就有夕阳可以看了！”她的话语好像被风吹的支离破碎，让我有些听不清。我只能看着慎行站在风中跟她胳膊上的鹰说了些什么，鹰便飞上了天空。慎行的的头发被一阵阵的风带了起来，就连厚实的衣服也被带了起来。
　　她坐在了我的旁边，侧头看着我，笑着没说话。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了，她知道她说话我也听不清，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看我，再看看天上的鹰。
　　待到太阳已经沉下一半了后，风渐渐的小了下来。慎行也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好想像鹰一样飞啊。”
　　“你虽然不会飞，但很像鹰。”
　　“为什么这么说？”
　　“你很自由，比你自己想的更自由，”说到这里我顿了顿，不确定这样说话是否合适，但我还是继续道，“自从里开了家，锁住你的已经不再是别人了，只是你自己而已。其实，你比你姐姐更加害怕回北京，你比你姐姐更害怕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慎行沉默着低头，再看向我时眼里竟有些忧伤，“我以前觉得只要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以前的那个地方我就可以自由了。我本以为我是在自由的旅行，可后来才发现自己只是在没有目的地乱闯。在我发现自己累了的时候，我想回家，我却没有地方可以回。以没有归宿为代价的自由，不是我想要的。”
　　“但你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是吗？”
　　“是，我不想回去，尽管我现在的自由不是我想要的，但我确实自由。”
　　听着她说自由，我不合时宜的跟她说，“过几天我就要回北京了，跟我一起走吧。不然我想你的。”不善言辞的我，只能告诉她我会想念她。
　　“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我不会考虑回北京的。”
　　她说这句话时，我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不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要见到慎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陪在她身边。如果说一开始想见到她只是因为她的日记的话，留下来只是为了了解她的话，那我想永远陪在她身边这个想法又有什么理由呢。
　　“慎行，我回酒店了，明天见吧。”我在风中喊出了车句话，慎行挥手与我到了别，便继续看着在空中盘旋的鹰了。
　　我将脸埋进了围巾里，散开的头发在狂风中被吹的凌乱。听着鹰的鸣叫声，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慎行。看着她在落日前的背影，我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她。她仰头望着展翅高飞的苍鹰，夕阳的余光将她披在后背上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明明被温暖的阳光簇拥着，她的背影却显得那么冷。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她回头看了看我。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肆意的风吹的七零八落。我并没有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只是听到她冲我道歉，还说，“我爱自由，胜过爱你”。
　　当我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对她失望，更没有生气；我只是为她的自由由衷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