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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   两人从窗户那儿跳下去,见到醉醺醺的新郎官被搀扶着走进房间。

      一阵吵闹,他们发现新娘不见了,连忙去找。

      陈匪照和李水徵躲好,前者问,“现世中的我该是被困在梦里了吧?和谢致一起。”

      “没错,”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这幻境里该有三个人的存在。”

      “之前我们在阴间,判官是谢致的模样。”

      “他一直希望你把我留在阴间,自己逃出去,”李水徵看着陈匪照,“你有想过为什么出了阴间,会到这谢府里吗?”

      “谢府不是重点,这场婚嫁才是,和丹云有关的一家人还活着,他们还是想要我作媳妇。”

      “如果幻境由谢致主导,那我们恐怕还是得做同一件事,”李水徵想到那话都说不清楚的新郎敢娶裴姑娘就想把他大卸八块,“我们得杀了他们。”

      “.....这只是谢致所希望的,”陈匪照感受到他的变化,“谁说按着谢致的想法来,就代表能出去了?”

      于是李水徵双眼一亮,“是啊!”

      “我想把谢致找出来,”陈匪照说,“他该是藏在了哪里。”

      “我来找你之前,几乎把府里宾客的脸都看了一遍,没有他。”

      “那会在哪?”

      *
      苗疆,寺庙里。

      谢恒不能再等下去了,明明一丈外就躺着他在意的人,生死未知,他却无法做些什么,这种焦急和无助快把他逼疯!

      同时,谢恒也注意到地面上李水徵的生辰八字在变淡,他和陈匪照的八字本没有连在一起,中间还隔着些许距离。但随着时间过去,不知他们二人在幻境里见到什么,生辰八字居然开始蠕动,往中间游去。

      这是要干什么?!

      谢恒几步来到春渡面前,此时他正站在棺材旁,记得奕妁和他说的话——天亮前要将谢致杀了,如今时辰快到,他该.....

      谢恒在下一瞬出掌,将春渡震开,飞身过去夺走他的剑,“幻境里只能有三个人是吧?”

      “我杀了谢致,不就能进去了?”

      他真是受够了,利剑刺进谢致的心口。

      昏迷的谢致骤然睁开双眼,又被一掌震碎心脉!

      鲜血蔓延,谢恒笑了,对奕妁说,“我要进去。”

      “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对小大夫造成危险?我为何迟迟不让春渡动手,为何非要让等到天亮?”奕妁呆了一瞬,气得脸色铁青!“因为天光出现那刻,仪式就会结束,不管李水徵有没有成功,我都能让小大夫醒过来!”

      “你怎么让她醒来?”谢恒却反问,“我不信你没料到我会对谢致出手,或者你容忍我出现在这,也是想过我或许会做些什么,而你能够挽回局面。”

      她是她的挚友,该知道她嫁的人是个怎样疯狂的人。

      而另一边,春渡摔在墙上,趁着谢恒和奕妁对峙,几步跃上来,抽出谢致身上的剑,刺向谢恒!

      谢恒衣襟翻飞,往后一退,却也来不及了,右肩被刺一剑。

      明明受了伤,偏偏他邪气地笑起来:“是不是要用血,要流血才能入她梦中?”

      “......造孽,”奕妁心力憔悴。

      她确实在见到谢恒出现在庙里的那一刻,便觉得他或许会破坏正在进行的仪式,而如果他真是那样做了,她也有后招,能稳住混乱。

      *
      幻境,谢府里。

      所有人都在找失踪的新娘,包括宾客。好像他们来这儿不是为了喝喜酒,而是走个过场,最终目的都是要陈匪照成为这家人的媳妇。

      这把李水徵给气坏了,他和陈匪照观察着外面动静,随时更换躲藏的地方,想在府里找寻出去的线索,却也被阻拦着,没法行动。

      天黑下来,大红灯笼下,人影憧憧,人们叫嚣着、关怀着、劝说着一个女子嫁给一个陌生人。

      陈匪照原先不觉得害怕,但这会儿听着脚步声,看到大红喜字,毛骨悚然。

      即便上次被谢恒强行抱入洞房,她都没这样恐惧。

      “裴姑娘?”旁边,李水徵注意到她的异常。

      陈匪照不说话。

      他便想去握她发抖的手,“别碰我!”被她立刻甩开。

      “抱歉,”他道,“我们会出去的。”

      “要怎么做?”她正在失控,“会不会我们即便出了这幻境,也会掉进下一个场景,能结束轮回的方法只有我嫁人?”

      “那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杀光他们,”李某不假思索道。

      这时唢呐声又吹起来了,尖锐刺耳,叫魂似的。

      两人再待不下去,往府门的方向跑去。

      本来还顾及着府里的丫鬟、宾客,但一路疾跑,都没看到一个人,冷冷清清,还有十丈,仅有十丈,他们已经看到黑色的大门,就要出去!

      而这时,大门旁边的墙上出现一个影子。

      斜斜的倒映着,由长变短,有人正向他们走来。

      是那曾和陈匪照交谈过的妇人。
      也是新郎官的母亲。

      她竟也穿着一身碧绿色的新娘裙,站在两盏灯火之间。

      遥遥和陈匪照对视。

      李水徵挡在她面前,低声问,“桃木剑在你手上吧?”

      “嗯,”陈匪照道。

      “姑娘,你想去哪?”妇人道。

      “我儿子人很好的,你嫁进来,我们也会待你很好。”

      “慢慢你就习惯了,再过阵子,等你生了孩子,就离不了了。我年轻时也不想嫁人,但嫁过去....也就那回事......”

      陈匪照捂住耳朵,李水徵:“我们过去。”

      一个妇人,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陈匪照点头,踩着李水徵的影子,跟在他后面。

      她真的很害怕。或许看到那妇人,想到她怯懦的丈夫、没用的儿子,还有这所巨大的宅邸,让她觉得自己这是进了个吃人的牢笼。

      “我不会被困住,”陈匪照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我绝不任人摆布。”

      而下一瞬,两旁过道上出现十几个人。
      她们都穿新娘服,头上盖着红布头,无声地站在那儿。

      陈匪照受惊,只一刹那妇人便来到李水徵面前,李某一转身,握住陈匪照持剑的手,想将桃木剑夺回来,刺向女人!

      可陈匪照怕极了,握着桃木剑不肯放手,李水徵力气极大,拽着她往前拖,和她一同刺向前去——

      “你离经叛道,为何不肯顺从?”妇人腹中中剑,却也像个空壳似的,没一滴血流出来。她和院子里所有的新娘一同开口:“为何不肯留下来,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凭什么你能逃走?!”

      谁年轻时不是个天生烂漫、心有憧憬的姑娘,她如果能有选择,也想嫁给喜欢的人,或者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哈,最后还不是被逼着穿上婚裙,跌进大红花轿里?被规劝、嫁给一个没用的男人,生了个没用的儿子,下一步是什么?

      帮儿子找个媳妇,传宗接代。她有什么错的?一步步都按着祖宗的意思来,她顺从了,陈匪照凭什么能拒绝?

      而对面——

      “他娘的她是鬼吗,”李水徵风度全无,骂起来。

      刚进入这幻境,看到是婚嫁,他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李水徵没见过裴姑娘穿婚服的样子,方才在洞房里见到她,有过那么一点喜悦,好像他是推门进来的那位新郎,她是要嫁给他的人。

      李某对成亲这事不感兴趣,没想过,也不打算找一个人安定下来。

      不过见到新娘子打扮的裴姑娘,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心想他们若是成为夫妻,也不错。

      但裴姑娘那么害怕吗?

      那就算了,无所谓。

      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些人杀干净?

      陈匪照将桃木剑从妇人体内拔出来,从怀里拿出铃铛——这东西三番四次地救她,如今她也期盼着,它能带来转机。

      同时间,手臂上缠上一条红绸带。

      “红绸带.....”陈匪照看着,忽然白了一张脸,想到这场婚嫁,红绸带是不是里面的东西?!

      她当即将它扯下来,丢到地上!

      催促着李水徵往外走,“快走.....我们快出去.....”

      李某点头,顾不上那些鬼,和她一同奔向门口。

      “走什么?!”妇人嘶吼,府里所有红灯笼都变成白色——陈匪照忽然明白,为什么她靠着白灯笼才进入的幻境,如果她真被困在这了,此处就是她的坟墓!

      对一些女子来说,婚嫁等同于丧事。

      两人已经来到府门口,“该死,这门怎么打不开?!”

      又推又拉,纹丝不动。

      “翻墙,”陈匪照当机立断。

      李水徵点头。
      甫一用力,右腿却像被打折似的,摔倒在地上。

      陈匪照已经跃上墙去,瞥见他没跟上来,“李水徵?!”

      “我....”他无可奈何地笑,“我的腿其实没好.....”

      “不是说出了阴间就没事了?”

      “我骗你的.....以为会一直瞒下去,谁知道.....”谁知道要翻墙,李某不得不说是恼火极了。

      “你别管我了,快走。”

      而今他也明白,为什么他是靠着红灯笼进入的幻境,因为婚嫁这事对男子来说.....确实喜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能走,你走不了,”陈匪照叹气。

      想到谢致,就非要她做个不仁不义的人?

      府外白茫茫一片,如李水徵之前所说,什么都看不见。她要离开吗?她要留下来吗?

      陈匪照当真犹豫,想丢下他。

      李某也说,“我不会怪你的,你丢下我完全没问题,裴姑娘,我不是你的累赘,你离开后不代表我会出不去,无需多想。”

      她不说话。

      看到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妇人和新娘子后,心一横,还是跳下墙,去救李水徵。

      “糊涂!”他立刻叫起来。

      妇人笑了,一个瞬间来到陈匪照身旁,用那条被丢下的红绸带缠上她的右手,“姑娘,这可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愿。”

      而在这时,陈匪照手中的桃木剑动了。

      它似乎终于醒过来,陈匪照也听到一声叹,看到它一剑斩断红绸带,在她面前幻化出人形。

      ——谁能想到,这桃木剑竟是那个叫丹云的小女孩。

      她挡在陈匪照面前,望向妇人,“娘。”

      妇人好像不认识她,望着自己垂手可得的媳妇,却再次被阻拦,面目狰狞。

      她扑过来,但丹云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居然将她控制住了,连同着府里十几位新娘,也一并定住。

      陈匪照顾不上去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跑过去将李水徵搀扶起来,“要我背你吗?”

      她看到他右腿止不住地流血,衣裳大片染红。

      “我很重,”李水徵说。

      “确实,”她不和他客气,已经将他背在身上。

      好容易提气跃上高墙,两人回望丹云和妇人,李水徵问,“那小孩怎么回事,桃木剑真是活的吗?”

      “嗯。”陈匪照道,低头大声问丹云,“为什么要帮我们?”

      “之前给你们送来有毒的糕点,配合着我爹娘把你送给兄长,小照姐,我一直很内疚,”恍若隔世般,丹云道。

      “即便后来那个哥哥杀了我们,我也.....没什么好怨的.....”

      ——竟是在说现世里发生的事。

      当年丹云才五六岁,如今幻境里却成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像她一直存活在这里,如她所说那般,对陈匪照感到抱歉。

      但这可能吗?

      陈匪照想起谢致,他才是和她一同经历那些过往的人。

      叹,“子规,如果你是主导这场幻境的人,那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她没再耽搁下去,和李水徵一同跳下墙,离开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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