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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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帝都？”颜空支着下巴，看着路北辰，“去帝都祸害帝都百姓，好像听起来还不错。”
“你打算跟来？”路北辰问。
颜空双唇紧抿，隔了很久才犹豫着开口：“我……”
“你要回去了，我知道。”路北辰接过颜空的话，“回玄龟城，是吧。”
“你如何知道的？”颜空奇道。
“连日来天天都有穿白袍的秘术师私下找你，你也总是早出晚归神秘失踪。离家太久了，的确也该回了。你是有家的人，不像我。”
“哈，你跟踪我？”颜空似笑非笑道。
路北辰长叹一声，“下次约人见面，别去城中的榆杨小酒庄，那酒庄的婆娘嘴比车轮快，别说来三个白衣术士，就是来三只白毛老鼠，第二天全城的人也都会知道。”
颜空两条淡眉扭了扭，半晌道：“那三个人是我的老师派来催我回去的，师命难违。”
“玩儿够了也该回去了，心玩儿野了可不好收。”路北辰端起架子教育着颜空，“不过对于你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我还是深表遗憾。”
“我觉得，我也不是一无所获。”颜空微微向后仰去，靠在了桌沿上，“以后若是找你，看来还要去帝都呢。”
“我没有说我要在帝都安家。”
“可你的小女孩一定不希望你回来的。”颜空嬉笑道：“不过，虽然宁姑娘名义上是质子，但至少也算是个主子，你不一定轻易就能见到她的。”
“那我还去个什么劲？”路北辰在屋里转了一圈，发觉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了。
颜空一只手松松的搭在桌边，细长的手指缓缓屈伸着，“你说——如果每座城送去一名质子，那苍尾城送去的质子又会是谁？”
路北辰愣了愣，半晌道：“这么大的苍尾城，唯一令我一无所知的就是这个城主，更别说质子了。”
“皇帝搞出那么大的声响，可到了苍尾城，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的确奇怪，不过跟我有关系吗，送的人又不是我。”
“哈哈，你若是质子，倒是能……”话被颜空生生掐掉了一半，路北辰转过头来不解的看向颜空，见他如钉子一半僵在凳子上，忽然又猛的扭头对着路北辰道：“你梦里的上徊世子，会不会其实是上徊质子，而你记错了？”
路北辰皱起眉，略一思索道：“就算记错了又能怎么样，世上又没有上徊这个地方。”
“你就这么确定没有？”颜空依旧不死心。
沉默了良久，路北辰道：“我一直以为它在，可一直也只有我认为它存在。”
“好吧，其实……我也认为它在，虽然我从来没听过。”颜空耸了耸肩，“去帝都吧，或许那里的人知道上徊在哪里，那里可是群英汇聚的地方。”
“你是想说我吗？”
“除了你以外。”
路北辰嗤笑一声，缓缓走至窗口，探出头去。天果然有些凉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很冷。路北辰忽然觉得身前这四方形的窗口有些小，小到不能放进更多的阳光。
“帝都会不会……很冷呢。”
“冷？”颜空没有理解。
过了一会儿，路北辰转过身，见颜空依然扭着脖子，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成不变，路北辰不由嗤笑道：“你在干嘛，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你半天不回头。”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扭到脖子了。”颜空有些无奈。适才猛的转头的确有些太过用力。
“要我帮忙吗？”
“别！你手劲太大。” 颜空边说边伸手轻轻按压着脖颈，不时疼得他偶尔呲牙。“我想起了一个人，你可以去找他。”
“谁？”
“靳无羿。”
“找他？”路北辰琢磨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已经想不起那个青年军官的脸了。
“他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个禁卫军竟然能离开帝都去别处，说明他在皇帝身前是个颇有份量的人物，不如你主动和他交好，以免将来在帝都混的人憎狗嫌，也好有人替你罩着点。”
“谢了。”路北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顶着“人憎狗嫌”的帽子。他默默的回过头，夕阳下，一颗枯藤老树与他漫不经心的眼神遥遥相对。
“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
“哦，那答应我件事吧。”
“什么事？”
“我先离开。”
“为什么？”
“我不喜欢送别。”
颜空想了想，“可是我也不喜欢看着别人离开。”
“你不答应？”
“从前总是看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一直在想可不可以有一天是我在前面跑，而你在后面跟着呢？”夕阳斜斜的拉着路北辰的背影，一直拉扯到颜空的脚下，颜空低着头，伸脚一下下踩着那个黢黑的影子。
“原来你是心里不平衡。”路北辰哈哈笑道。
“那倒不是。”
“也好，来场公平竞争吧。”
颜空一怔，不解的看着路北辰， “竞争什么，若是比谁有一身熊力的话，我可比不过你。”想了想，颜空又急忙补充：“跑得快这种事，我也不比！”
路北辰像是压根没有在听，只是抓了抓头发，忽然道：“男人之间的竞争，怎么样？”
“……什么？”
“不如……”路北辰捏了捏下巴，道：“比谁尿的远？”
***
苍尾的城门每天要进出很多人，有些人晨出暮归，有些人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出了城的身影，这辈子再也不会再遇到。所以当路北辰站在城墙脚下时，没有人注意到他身后背着的包袱。
“好吧，你赢了。”路北辰拍了拍身前的马，“要滚的话就赶紧，别磨磨蹭蹭。”
“实属侥幸。”颜空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接着突然狠狠瞪了眼路北辰，大声道：“可是你没喝水所以尿不出来是你的事，为什么要跟我摆你的臭脸。”
“因为你已经站在这里磨蹭了整整两个时辰都没有滚蛋！”
“我不过是怕你伤感。”
“我不伤感。”
“真的？”
“滚。”
颜空轻巧的上了马，头也不回，缓缓拨马前行。
“我走了，你保重。”颜空一勒缰绳，向遥远的天际眺望。蓦地，猛的一挥鞭，一袭白衣如一颗远去的流星，一纵即远。马蹄溅起漫天尘土，如颜空来时那般懒散的飞扬在半空。
路北辰没有动弹，忽然之间，一个灰色的东西破空向他飞来，路北辰一抄手，将那包东西抓了下来。
“喂，我走了你再打开看啊！”声音远远的从前方传来，颜空白色的长衣被风灌得满满的，似一只张开双臂的白鹰。
路北辰笑笑，大声回应：“你已经走了！”
“等我再走远点！”
路北辰没有回话，他只是抬起头，斜斜的看着与大地平行的天际。他感到湛蓝的天似乎越压越低，最后生生将颜空的背影压成了一颗不可见的星辰，遥遥的消失于路北辰的视野。
许久许久，路北辰凝固的侧影如一杆静立的长枪，无声的散发着萧然的苍凉。他低头去看手里一直抓着的包裹，包裹不大，布料抓在手里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他随手一抖，一件衣服掉落了下来。路北辰一怔，接着自嘲的笑了笑，笑容如毫无温度的火。
路北辰重新包好衣服，蓦地转身，迎着扑面的风，头也不回的朝反方向大步走去。
苍尾城在两年前的某个清晨多出一位丢失记忆的不速之客，在两年后同样寒凉的清晨，那个依旧向来不受欢迎的少年背了包袱，轻轻掩上柴门，一言不发的走向沉默的古老城门。
人们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忘记了那个人，偶尔会有几个年轻的少女或寂寞的寡妇会聚在一起，闲言中不时谈及那个狂野英俊的少年，接连着带出一声念想的叹息。可过了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生活的平庸与乏味之中。
日子还是要过的，曾经的种种总是抵不过柴米油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分道扬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