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月》那那河

34、第三十四章

　　扬州郊外的庄园后山，竹林中清风簌簌，竹叶飘落在地，湛尧坐在木轮椅上，弯腰捡起竹叶放在腿上，侧耳去听林中的风声竹声，这是他每日的消遣，他住的小院每日有人守着，山下也有护卫，唯有这片竹林无人打扰，他可以在这里一个人坐一下午。
　　今日和往常一样，风声竹声穿林而过，湛尧把玩着腿上的竹叶，他的双腿已经长出新的肌肉，看上去宛如正常的腿但却无知无觉，他的武功虽然叶青凤留了两处大穴没废，但也只剩下两成功力，只能用来听风声和竹声了。
　　此刻竹林中的声音却有些不一样，湛尧闭目凝神，听到一个声息收敛的高手在靠近这边，他睁开眼看去，只见一个气息冷冽的青年站在不远处，青年白衣白靴，腰上一把雪鸿剑和他腰上的玉佩相佩环响，一年不见，曾经的少年已经褪去青涩长成了青年模样，湛尧开口道，“非玥，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柯鸿走过来，“我现在不叫柯非玥了。”
　　湛尧哦了一声，“我倒是忘了，你现在叫柯鸿。我不大习惯你这个名字，还是叫你柯堂主吧。”
　　柯鸿道，“随你。”
　　湛尧，“自从搬到后山，我们有一年没见了吧。今日你来找我，可是金鹤堂出了什么事？”
　　湛尧想不出别的事情需要柯鸿特意来到离扬州几十里外的这里，站在他几步远的柯鸿突然道，“徐素芳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湛尧并不惊讶，“我知道，恭喜你了，你终于报了仇。”
　　柯鸿没有说话，两人一站一坐相顾沉默了一会，湛尧转动木轮椅朝小院的方向过去，“既然来了，和我一起到小院喝杯茶吧。”
　　他转动木轮椅的手灵活，和他那双没有动静的腿对比分明，柯鸿走过来扶上木轮椅的推手，“我来推你吧。”
　　有他推着木轮椅，湛尧便收回手，“多谢了。”
　　木轮椅碾过地上的竹叶，竹叶簌簌作响。走到湛尧居住的小院，这里原是柯非玥住过的小屋，修葺扩建后成了一处静谧的山中小院，门口守着的护卫见柯鸿和湛尧一起回来，有些惊讶，“堂主，您怎么来了？”
　　柯鸿摆手，“你们都下山去吧，这里不用人守着。”
　　“是。”
　　护卫们走了，小院只有柯鸿湛尧二人，柯鸿把湛尧推到屋里道，“怎么不让他们去山下守着，守在门口多吵。”
　　湛尧，“你安排他们过来想是没交代清楚，他们不敢自作主张便来院门口守着了。”
　　柯鸿，“都是伺候你的，你随便安排吧。”
　　湛尧心头一动，推着木轮椅去取案几上的茶炉，“我还道你派人是来看守我的。”
　　他说的倒也没错，一开始柯鸿是防着湛尧安排的人，没想到这一年湛尧一直安静呆在山上，他便当那些人是给湛尧用的。柯鸿见湛尧生了茶炉，又要折转木轮椅去取墙边的茶具，按住湛尧道，“你坐着，我去拿。”
　　湛尧也不客气，指着墙边的格子，“取那套青色的茶具，拿过来先用巾布擦拭一遍。”
　　柯鸿拿了茶具，按湛尧说的擦拭，擦拭完茶壶和杯子，湛尧又使唤他去取院子里储的泉水，柯鸿一一照做了。
　　湛尧给茶壶里注满水放到茶炉上煎煮，水沸了，他放进去茶叶，过一道茶，二道茶，端给柯鸿，“杭州今年的新茶，煮茶的水是山上刚过雨的泉水。”
　　柯鸿接过茶杯品了一口，“很香。”
　　湛尧又推过来点心托盘，“我这里没什么上品糕点，普通的果子，你佐茶吃吧。”
　　柯鸿拈了一块茶果配茶吃了，“你如今倒是过的闲逸。”
　　湛尧慢慢扇茶炉的小火，“索性无事，我这腿又是这样，只能拿这些做消遣了。”
　　提到他的腿，两人俱是一阵沉默，柯鸿道，“这腿，确实没治了？”
　　湛尧，“治不了了，陆大去年请过几次外面的名医，都看过了说是不行，毕竟在水里泡了十多天，已是废了。”
　　柯鸿眼中露出失意，“你那时在水牢，我并不知情，我只叫刘管事把你关起来，不知他擅自将你关在水牢。”
　　湛尧，“我知道，刘管事被赶出堂里时一条腿一只手是我令人废掉的，他恨我才做了这些。”
　　一壶茶喝到日落，晚上山下送来晚饭，湛尧留柯鸿道，“天色已晚，柯堂主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
　　柯鸿坐下来，看那一桌饭菜，“有酒吗？”
　　侍从取来几坛酒，柯鸿打开一坛酒给自己和湛尧倒上，“有菜无酒甚是无味，你陪我一起喝吧。”
　　湛尧举杯，“好。”
　　柯鸿喝完两坛酒有些醉了，湛尧朝屋外喊侍从，柯鸿径自走到门边锁起屋门对外面道，“都下去，谁也别进来。”
　　湛尧无奈，“你醉了，叫人扶你去睡吧。”
　　柯鸿弯腰双手穿过湛尧的肩膀和腿弯将他抱起，湛尧吃惊，“柯鸿！”
　　柯鸿抱着湛尧将人放到床里侧，躺上去和湛尧抱在一起，昏暗迷离的烛火中，有些情愫升起，柯鸿的手放在湛尧外衣系带上，湛尧按住他的手，“不行，柯鸿，你不要这样。”
　　柯鸿道，“你不想要？”
　　湛尧转过去背对柯鸿，“我累了，你也醉了，睡吧。”
　　他如此拒绝，柯鸿便也没了心思，往里侧靠着湛尧闭目睡去。等青年睡去了，湛尧又转过来，用手指描摹青年的眉眼。
　　第二日柯鸿醒了，起身摸到身侧是空的，屋子中间立了块屏风，屏风后传来水声，他汲着鞋子走过去看，屏风后放了一桶水，湛尧正坐在桶旁试水的温度。
　　见柯鸿过来，他说道，“你醒了，昨晚喝的醉，我叫人备了一桶水给你沐浴，梳洗下再下山吧。”
　　柯鸿解开衣带脱起衣服，湛尧看了一眼青年结实的背，转动木轮椅出去到屏风外等。他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茶喝的没滋没味，屏风后水声清荡，好像一下下拍在他的心上。
　　柯鸿在里面喊了一声， “湛尧，你过来。”
　　湛尧道，“做什么？”
　　柯鸿，“帮我擦背。”
　　湛尧迟疑了片刻，还是转着木轮椅到屏风后，柯鸿裸着后背坐在浴桶中，湛尧拿起浴桶边的湿布贴上青年的背，他手下的肌肤紧致有力，比起自己数月没练过武的垂松身体，青年的身体是那样让人无法挪眼，湛尧擦完了一边去擦另一边，柯鸿一只手伸到脖子后拢起头发，两个人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一处，柯鸿抓住湛尧的手没有松开。
　　湛尧道，“你松开手。”
　　柯鸿从水里站起身，湿透的里裤挂在他腰上欲遮不遮，湛尧坐的高度恰好与青年的腰身对上，一双眼看得清楚青年克制不住的冲动，手里的巾帕被柯鸿扔掉，青年踏出浴桶抱着湛尧往床上走去。
　　一路上水珠滴答湿了一地，到了床上，柯鸿脱掉湿裤箍着湛尧拉扯他的外衣，湛尧身体半废哪是柯鸿的对手，很快就被青年脱的干净，想起后背斑驳的伤，湛尧拉下床幔挡住光，见柯鸿动作愈加过分，湛尧气道，“柯鸿，你住手吧。”
　　柯鸿，“我想要你。”
　　湛尧， “我双腿已残，已是废人，你想要可以找别的人，别这样折辱我。”
　　柯鸿翻过他的身体拥住，“我只要你。”
　　他打开湛尧的腿，那双腿软泥一般无力瘫在床上，湛尧露出屈辱的神情，他抬头看向床顶不愿看自己受辱，没看到柯鸿的动作，不知青年低头正在取悦他，柯鸿努力了许久还是一团，终于察觉到不对，他看向湛尧， “你这里……”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湛尧道， “废了，从水牢出来就没知觉了，大夫说阴湿太重了根本。”他坐起来披上外衣，“你想要就去找别人吧，男的女的都可以，别再来找我了。”
　　柯鸿笑起来，不知是解气还是难过，那笑声难听，湛尧听不下去拉开床幔，“柯非玥，你走吧。”
　　柯鸿推倒湛尧，“我说了只要你。”
　　他使了重力，湛尧即便再察觉不到也感受到了一丝痛，他推着柯鸿喊道，“停下来，你停下来，玥儿。”
　　柯鸿根本不听，只自顾自己动作，房间里一时尽是摩挲的声音，过了一盏茶，湛尧终于颤开一点，柯鸿坐上去，“湛尧，湛尧。”
　　金鹤堂内堂，柯鸿一日一夜不见人影，陆二都要去找人了，又见柯鸿好好的回来了，陆二关切问道，“公子，你这一天一夜去哪里了，我险些要派人去找了。”
　　柯鸿，“没去哪里，去后山住了一晚。”
　　陆二大惊，“城外的后山，您去找湛爷了？那你们……”
　　柯鸿，“嗯。”
　　扬州城数里外的河流下游，一个尸体一样的人趴伏在河边，渔家少年李二郎从集市回来看到河边的‘尸体’，过去翻过来人看，是一位穿着体面的贵人，身上扎了几个口子又灌了水，鼻息已经有进无出的，李二郎将人背回家里，用土方子喂了那人几天药竟把人救醒了。
　　男人醒来后看到床边的李二郎脱口道，“秋月……我真是死了，竟还能看到你。”
　　李二郎道，“你认错人了，我叫李二郎。”
　　男人看向周身所处的土屋，方知还在人世，他问少年，“小郎君，是你救了我吗，真是巧了，你竟也姓李。”
　　他将身上的玉佩金坠取下来交给李二郎，“你把这拿去当了，买辆马车随我一起回扬州吧，等到了扬州，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