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彼年又芳华》兮鼠

30、凛冬（四）

　　宋王府内。
　　自从上次出手救了林清也后，颜乔和她的关系，便缓和了许多，不知怎的，这林清也像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有意无意地撮合着自己与萧承景。

　　这不刚一进入宋王府，便见着萧承景正和赵观澜来在一起下棋。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哪里有什么宴请，这林清也摆明了骗她。
　　赵观澜也不意外，见着她便道：“你来了？”

　　颜乔朝着他们二人行礼：“殿下、景哥哥。”
　　赵观澜轻笑一声：“你不如也同承景这般唤我吧，澜哥哥？”说着，自己率先笑出了声。

　　“——”
　　“——”

　　萧承景和颜乔均是沉默。
　　颜乔先开了口道：“如此叫殿下，怕是让我占了陛下的便宜。”

　　这下倒是让赵观澜安静了下来。

　　林清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说郡主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叫我出来游园。”颜乔忍不住抱怨。

　　“噗嗤，”林清也笑出声，“倒不是我哐你，还真来了好东西，走走走，跟我过去，他们两个下棋有什么好看的。”

　　“这郡主倒是对小乔挺特别，当初在书院的时候，二人还是一副针锋相对的场景，现在这好得都快像是一个人了。”萧承景看着二人的背影道。
　　赵观澜将手下的棋子放在棋盘之中道：“怎么，你吃醋了？”

　　“——”

　　“我原也是奇怪，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问了，就是不肯说，你不是跟颜三姑娘挺好吗，好奇就自己去问问。”
　　萧承景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下着手中的棋子。

　　赵观澜一脸好奇：“你跟颜家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把玩着手里的棋子。
　　“没有。”

　　赵观澜轻啧一声：“这颜家办事也是不靠谱，你们这婚事都定了这么久了，还没个着落呢，你好歹也是堂堂侯府世子，成个亲这么难吗？”

　　“原是母亲强人所难，颜家也是情有可原。”萧承景替颜家解释着。
　　“你倒是会为他们说话，要我说干脆颜家两个女儿你都娶了算了，一个做大一个做小，省得他们跟挑萝卜挑菜似的，唉，你别走啊，棋还没下完呢。”

　　赵观澜忙将手里的棋给扔了，拦着萧承景的去处：“得，当我胡言乱语，棋也别下了，咱们去看看她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冬日里空气都是阴沉，百花凋零的季节里，宋王府里的花倒是还开了不少，想来府里的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你也别觉得我管得太多了，只是我觉得你最近变得很奇怪。”
　　“不觉得。”萧承景回着。

　　“你来我这府里的次数倒是少了，要不是我这次特意以颜三姑娘的名义来请，怕是也请不动你。”

　　颜乔的话的确是让萧承景动摇。

　　赵观澜继续说着：“从前你与我来信，信中多言明颜家二姑娘，如今回来了，倒是从不曾听你提起，反而对这三姑娘殷勤得很。”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于颜乔，他自觉自己是没有任何心思的，只当她是妹妹。

　　“自己不知道吧，这种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吧，这满园的春色不知那人看不看得懂。”萧承景回答。

　　赵观澜持扇笑道：“她懂不懂没有关系，我懂就行了，你说是吧。”

　　二人走到院子深处，颜乔和林清也站在花丛中，就算是艳丽的花，也难掩容貌的明艳。
　　赵观澜侧头在萧承景的耳边道：“要么你就是喜欢她，要么你就是怀疑她。”

　　林清也跟着颜乔一起走在院子中：“这次要是我最后一次邀你来了，父王要我赶回家中过年，明日我便要离开都城回鲁地了，今日要你来，是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不是说过了冬再走吗？”颜乔诧异。

　　她这身上的毒刚清，原是要再休养一段时日，打算过了冬再走。

　　“我也没有办法，父王信中说母后近日身子不好，我也有些担心。”林清也倒也不是很想走，只是没有办法。
　　说着，两人行到一处凉亭，亭中放置着一个锦盒，林清也拉着她快步走了过去道：“这是我托人送来的，昨日刚刚才到，你快打开看看。”

　　颜乔将盒子打开，一柄银亮的长剑出现在眼前：“这是，送我的？”
　　“既然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好，”林清也点头道，“你既然不愿意显露武艺，我也不好送你太过于明显的东西，这柄长剑与寻常不同，你拿起来试试。”

　　颜乔拿起长剑，发现这刀柄与寻常的不同，似是小上许多，刀柄金灿上面还镶嵌着一颗朱红的宝石，指尖抚触在上面，察觉出一丝异样来，用力按了下去，方才还是一柄长剑立刻变身成了短刀来。

　　“这是软剑？”
　　她常年腰间佩过一柄软剑，只做防身之用，跟林清也的这根比起来，倒是不如。

　　“稀奇吧，我可是特意找人给你寻的，不用的时候它就是把短刀，按下珠宝就可以变身长剑，”林清也邀功般道，“要不是我有霜华剑，这个我才不会给你呢，”

　　“早就听闻鲁地出能工巧匠，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颜乔确实是挺喜欢这个的。
　　“喜欢吗？”林清也问着。

　　颜乔点头：“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郡主，正好还有一颗从师门带下来的丹药，你拿回去送给王后，不管什么病保管药到病除。”
　　“那就最好不过，省得我寻思着带什么礼物给母后。”

　　两人正说着，林清也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二人，肩碰着颜乔，用下巴指着二人道：“那傻子不明白你的心意？”
　　颜乔回头望去，正好对上萧承景的清眸，心怦怦乱跳，随即别开脸道：“我听不明白郡主的意思。”

　　“你少给我装糊涂，就你看萧承景的眼睛，都能冒出花来了，偏你还是个傻的，要把他往你姐姐身边推。”
　　萧承景不论家世还是才貌，都比上楚临风好太多，她们这两姐妹但都是相互推来推去的，她实在是看不懂。

　　颜乔低着头道：“你不明白。”萧承景不喜欢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喜欢的阿姐，她若是向阿姐开口，阿姐一定会成全自己，可如此自己就会开心吗？

　　倒不如随了萧承景的心意。

　　林清也耸肩：“我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可你怎么就知道萧承景不喜欢你呢？”
　　颜乔苦笑一声，喜欢她？怎么会。

　　听赵观澜的意思，萧承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如今怎么好断言他们总会无缘无分。
　　“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林清也揽上她的肩，“若是以后你同萧承景真的成婚了，莫要忘了送我一份请帖。”

　　颜乔侧头问她：“郡主是不打算回来了？”
　　“大概吧。”

　　“真舍得那人？”
　　她和赵观澜，何尝不是一对怨偶？

　　“舍不得又能如何，还能逼着他娶我？像我们这种人，除非能舍弃现在的身份地位，不然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郡主倒是挺通透。”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林清也朝着不远处的二人叫道。

　　一片银白，一片宁静。
　　“你明日要走，怎的不叫我替你办一场送别宴？”赵观澜语气里颇有些沮丧。

　　四人坐在一处，面前烧开的热水已经响了三遍。
　　“搞这个做什么，我跟那些人都不熟，也就同你们来往多一些，今日天气冷，不如咱们打个边炉，就当为我送行了。”林清也道。

　　“郡主来都城这么久，这一要走倒是觉得不舍，是吧，宋王殿下。”颜乔问着对面的赵观澜道。
　　赵观澜一口酒刚入喉，差点被她给呛着。

　　放下酒杯后道：“是是是，我跟郡主认识这么多年，倒还是未曾真正的告别，不如今日赠郡主一句话。”

　　“他日再相聚，前程满似锦。”
　　林清也眼眶微红，朝着赵观澜举起酒杯道：“我亦祝你前程辉煌胜往昔。”
　　语罢，一饮而尽。

　　回程的路上，颜乔多饮了几杯酒，林清也不放心，硬要萧承景送她回家，离别时附在颜乔的耳旁道：“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天气阴凉，夜里的风呼啸而过，颜乔抓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乌云层层的天，只怕快要下大雪了。

　　“听说羌族的使臣快要入都城了？”颜乔出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大概还要两日便能抵达。”

　　颜乔知道这些也不奇怪，颜正知道的消息基本上都会跟她分享。

　　“看来是能在大雪前到了。”颜乔看了看天色道。
　　上一世中，连祁是在大雪当日到达的都城，那日大雪纷纷而落，使臣一行被拦在了路上，最后还是萧承景带着人将他们接回了都城。

　　那日太冷，祁连责怪萧承景去得太晚，硬是在路上拖延回城的时间，加上大雪下了整整三日，官道被阻，足足七日才回到都城内。
　　萧承景回来的时候，脸上通红，手上还生了冻疮。

　　羌族使臣也不知在圣帝耳边说了什么，后来萧承景还受了责罚，只是什么原因他却是不肯说。

　　“你会看天？”萧承景好奇。
　　颜乔摇头：“这倒是不会，只是天太冷了些，今年较以往的时候冷得都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