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含桃》甜椰两两

13、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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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走着。
　　到达宿舍楼时，因着男寝不能进女生，俞礼让韦添文把四袋面包都带上去给剩下两人分下，他在楼下陪着姜桃，相约一同吃个晚饭。

　　韦添文上去后，俞礼和姜桃避开通往楼内过道，站在宿舍楼下。
　　姜桃觉得，在校园里的俞礼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感觉酷酷的同时又有一些青春气，不像在无名的妖冶，更贴近邻家哥哥一点。

　　另一边。
　　韦添文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喘着气打开寝室门，只有周骐骏在。
　　仍旧抱着电脑研究他的软件调试。

　　韦添文把其他三份分别放在各自桌上，拿着仅剩的库存递给周骐骏。
　　“俞礼妹妹自己做的面包，给你的”，语气熟稔发出邀请，“他们在楼下，要一起吃个饭吗？”
　　周骐骏闻言抬头对视了一眼，犹豫一闪而过，放下手中正在进行的工程，扣上电脑：“走吧。”

　　他向来不爱这些社交，不过尽管并非同一个专业，好歹也要同寝四年。
　　这点必要的社交还是能抽得出时间的。
　　况且，他对俞礼另眼相看。
　　不是因为曾听过他唱歌后第一印象的才华加成，而是同路人之间打心眼儿能碰得上的磁场，他能感受的到。

　　四人对吃的都没什么挑剔。
　　选定了学校外不远的一家平价烤鱼店，要了份三人份烤鱼，加了娃娃菜、豆皮、金针菇和油麦菜，又点了份干锅土豆片，大抵上够四人分量。
　　饭店的附近餐馆大多被学生占据的人满为患，进来时店里零星几张空桌这会也差不多都坐上了人。

　　俞礼埋头帮姜桃烫涮餐具，周骐骏也闷不吭声。
　　氛围出奇冷清。
　　韦添文心想，他们寝室这两个冰块，冰的温度还有点该死的默契。
　　简直不分伯仲。

　　觑了默不作声的俩人一眼，韦添文给周骐骏介绍：“这位是俞礼妹妹，刚给你的面包就是她带的。”
　　周骐骏微微颔首：“你好，周骐骏。”
　　姜桃回：“你好，我是姜桃。”

　　“谢谢你的面包”，想到什么，周骐骏立体的眉骨抬了抬，“跟母亲姓么？”
　　俞礼适时接话：“不是亲生的，她借住我那。”
　　周骐骏顿了顿，“你去无名，是为了赚钱？”
　　“不是”，俞礼答，“在那自在。”

　　“有机会去听你唱歌。”
　　毕竟他看的视频杂音太大，和现场还是有区别。
　　俞礼点点头，“随时欢迎。”

　　热络了片刻后，氛围后知后觉的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韦添文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为了这个寝室，他付出了太多。
　　在座的也没外人，韦添文和周骐骏平时也扯不上什么关系，话题自然而然落在了俞礼身上。

　　“下午后来曲目定好了吗？”
　　俞礼平静无波：“定好了。”

　　韦添文惊讶：“你出来那么快，我还以为——，原来他们效率这么高吗？”
　　又追问：“定的啥啊？”
　　俞礼淡淡：“好运来。”

　　韦添文一口冰镇可乐险些不受控的喷了出来，难以置信：“啥？”
　　“你没听错。”

　　韦添文下意识拉着他，“不是啊，就那个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啊？”
　　“我说，不是——这谁选的啊？”
　　俞礼淡淡：“之前说话那个。”
　　“那个格子衫？”
　　“嗯。”

　　韦添文表情开始变得复杂，提醒他：“其实吧，他那样倒还算是有原因的。”
　　俞礼跟田蒙泽全无交集，名字也是他偶尔路过听别人喊起就记住了，完全不明白能有什么原因。
　　他问：“什么原因？”
　　韦添文嘿嘿一笑，“你知道最近你在学校特别火吧。”

　　眼神往俞礼脸上瞅了瞅，面色如水，波澜不惊。
　　得，看来是不知道。
　　说不定从没关心过。

　　韦添文继续：“听说那学长有个外院女朋友，以前从不来咱们社团。”
　　“自从你来了之后，每天三趟两趟的来找他，还老是偷偷瞅你。”
　　“谁还能看不出来，估计他大概率是吃醋了呗。”

　　得了个这样的说法，倒是他意料之外。
　　俞礼似是颇觉离谱，无语得像是懒得评价。
　　韦添文不敢相信：“不是，你真没注意过啊。”

　　“没有”，俞礼冷酷酷的。
　　韦添文扭头看向周骐骏，想要寻到一丝共鸣。
　　只可惜，那边也摇了摇头。
　　“？”，韦添文不禁怀疑人生。

　　姜桃听闻韦添文的话，软糯开口：“他在学校很有名吗？”
　　可算找到个能说上话的，他激动：“很有名！整个院的女生都在瞄着他的动向，甚至外院都有不少沦陷的。”

　　明明是意料之内的回答，毕竟他在哪里都是那么招人。
　　可听了这话，姜桃无端心里空落落的。
　　神情怏怏的，冰糖雪梨后味都带了点苦。

　　姜桃这顿饭吃的很慢，兴致缺缺却也微强撑着脸。
　　听着韦添文兴致勃勃跟他们讨论食堂里哪个窗口的菜好吃，夜晚的校园湖边有很多小情侣一散步就是好久，某堂课老师严肃得过分，听说给分还往往偏低等等。

　　细小又琐碎的美好。
　　是属于俞礼的生活。

　　姜桃小口小口地抿着鱼肉，刺也是一根根的挑。
　　也不知道是吃了多久，反正从开始到结束，这顿饭还蛮其乐融融的，周边桌位换了一批又一批的顾客，环境依然喧嚣非常。
　　俞礼整顿下来都很照看姜桃，耐心温柔的帮她夹一些刺不多的位置的肉给她，和缓道：“慢慢吃，多吃点。”
　　姜桃把脸埋得低低的，闷闷嗯的回他。

　　再次踏出店门时，天已经泼墨似的黑了。
　　秋天的夜晚来的比夏日黄昏愈发早，俞礼跟二人打了个招呼，打算分道扬镳送小姑娘回家。

　　姜桃还沉浸在要分别的不舍中。
　　她就是觉得，都没跟他相处多久，又要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小屋子了。
　　分明从前常常期待着，能窝在那方小天地，可俞礼不在就显得冷冷清清的，她不想回去。
　　这念头此刻特别尤其强烈。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俞礼，嘟嘟囔囔的：“我可以再去学校里转转吗？”
　　俞礼一顿，轻哄商量：“下次白天来的时候带你转行么？”

　　面前的小姑娘脑袋又低下去了，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身影都透着淡淡沮丧。
　　俞礼叹了口气，“我是怕你明天早上又起不来，毕竟现在有点晚了，你要是没问题的话去也不是不行。”
　　姜桃欣喜：“我想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学校，韦添文和周骐骏先行上了楼。
　　俞礼征求小姑娘意见：“想去哪逛？”
　　她忽然有了个不久前才刚印在脑袋里的位置：“湖边？”

　　俞礼略微回忆了下，随即挑挑眉，“想看小情侣散步？”
　　姜桃底气不足，“湖边空气好，想去吹吹风。”
　　“吹风啊”，俞礼往下扫了眼，掠过姜桃细腻双腿，“不冷么？”
　　担心俞礼又改了主意，又害怕他觉察到自己的小心思，姜桃坚决道：“不冷的。”

　　两人并排漫步在校园小路上，暖黄灯光倾泻而下。
　　姜桃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每个夜晚，俞礼嘴上高贵声称，实则以夜跑的名义不厌其烦接她回家的场景。
　　遥远的好像上个世纪，引人怀念。

　　入了夜，气温回落，湖边的湿气增添了这份凉意。
　　竞先湖边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对小情侣，在月光下你侬我侬，诉尽绵延不绝的爱意。
　　姜桃旁敲侧击：“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俞礼回的很快。

　　相对无话后片刻，俞礼开了口：“今天不开心吗？”
　　姜桃冷不防一怔，状似沉静开口：“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自己明明掩盖的毫无痕迹，俞礼不可能看得出来。

　　俞礼盯着小姑娘双眼细细审视，到姜桃开始心虚，“没有吗，可能我感觉错了吧。”
　　姜桃“哦”了声。

　　“不过，遇到什么事有不开心跟我说，听到了没？”
　　“哦”，姜桃拨弄着衣角轻声回。

　　要怎么说呢？
　　小女生内心的喜欢和吃醋，被他知道的话，是会被讨厌的吧。

　　他好心收留了她，她却还想一步步要的更多。
　　想要管着他，想要他惯着她，还妄想霸道的——霸占他的情感。
　　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得寸进尺了。

　　他有名牌大学光环傍身，广受女生欢迎的漂亮面孔，温柔治愈充满力量的清澈嗓音。
　　还有一个善良温雅会照顾无家可归自己的菩萨心肠。
　　世间最美好的词汇用以形容他都不为过。

　　反观自己呢，高中辍学的背景，无家可归的漂泊，所有不好的一面都在他跟前暴露无遗。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污点。
　　被她逃避的隐匿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是不愿回忆和提及的噩梦一场。

　　人尽皆知的天壤之别。
　　姜桃不敢有非分之想，能拥有偶尔的陪伴和开心，她应该满足的。
　　把最深层的情感埋在心底，当好她的寄住房客才是她该有的本分。

　　校园夜晚逐渐寂静，凉飕飕的小风股股吹过，带起了姜桃原就不长的棕色裙摆。
　　那风，带着湖边树叶沙沙作响，似是有规律的呼吸吐纳。
　　姜桃没提要走，俞礼也不催她。

　　湖边木板搭建的木质湖景台偶尔吱呀轻响，寂寥无声的环境将声响放大的清晰可闻。
　　木质长椅上坐着一对小情侣，女生靠在男生肩头，交握处的双手十指紧扣。
　　女生似是轻轻吸了下鼻子，男生敞开夹克外衣将她拥裹入怀，伴着距离拉近温柔在她唇上轻点。

　　姜桃呆呆望着那方向。
　　原来亲吻应该是这样的画面，眼里只有对方的两人浑身放松温柔愉悦，满是会带给人快乐的柔情蜜意。
　　心之所向的自愿亲近对方。

　　愣神的空当，俞礼顺着小姑娘目光，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视线被他的躯体填满，随之而来的清新的木质气息勾起了回忆，好久没离得这么近了。
　　还是正对他胸口的方向，姜桃呼吸微滞，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

　　俞礼似笑非笑的拖着调子：“不是看小情侣散步？”，一字一句往外蹦，“是、想、看、小、情、侣、谈、恋、爱？”
　　浓重的黑夜模糊了俞礼面部冷冽又棱角十足的轮廓，那神秘莫测的目光激起了姜桃心头更深的波澜。

　　倏然拉近的距离让姜桃似乎被他的冷冽却温暖的气息包裹。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不远处的画面，包裹在他的外套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小姑娘静了半晌还没答话的意思，俞礼温声笑：“好看么？”
　　姜桃舔舔唇，声音里含了一丝哽咽：“他们好幸福。”

　　“？”
　　行，他还怕小姑娘没见过这阵仗，担心吓到她。
　　不过人家似乎看的还挺津津有味。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挺羡慕？

　　俞礼甚是无奈，勾了下小姑娘肩膀把人往远离湖边的方向带。
　　是个稍稍超过安全距离的动作，俞礼却只是下意识拉她，并没想太多。

　　手臂搭上姜桃肩膀后还没来得及使力，却发现小姑娘动作幅度极大的颤了一下。
　　好像是搭上她才开始的。

　　意识到动作些许出格，俞礼赶忙放下了胳膊，垂眸问她：“没事吧？”
　　姜桃脸色挂着一丝不正常的惨白，呼吸还略显急促，努力镇定：“没事。”

　　俞礼心头涌现了点后悔的情绪，犹豫了下，向她解释：“我是想带你往那边走走，对不起啊，我——”
　　“真的没事”，姜桃打断，微微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就是稍微有点冷。”

　　俞礼眉间微松，小心的伸出食指，在姜桃眼皮底下缓缓向前，贴上了她指尖。
　　她这次没躲。
　　小姑娘的指尖是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他身上只有个无用武之地的单件卫衣，不禁想来之前应该带上件厚衣服的。
　　俞礼为他的粗心无可奈何，明知她贪玩，也不顾夜里凉，自己也没控着她，的确失职。
　　心里不停跟自己较劲，声音虽有点紧，但出口仍是克制了些：“走吧，该回去了。”

　　回到宿舍楼下，俞礼让姜桃站在原地等他，他上楼一趟。
　　姜桃乖乖点头。

　　没转瞬功夫，他提着一件过膝连帽风衣快速回来。
　　俞礼动作风风火火，风衣往姜桃身上一兜，连脚踝都盖的严严实实。
　　似是还嫌不够，他手拽了下风衣帽子一溜烟扣在姜桃头上，眼见额头隐匿在帽子里，小脸也被挡住了一小半。
　　弄得姜桃像是直接裹了一床被子，才勉强算是满意。

　　俞礼垂眸睨着她，出声道：“还冷吗？”
　　姜桃努力扬头扶了下帽子，露出一双眼睛，“不冷啦。“
　　确认她暖和后，俞礼才眯了眯眼，如释重负般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