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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明明是宋氏他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过的,他说会救我母亲,会帮我筹银两的!”
      男人一瘸一拐地捂着胸腔,慢慢靠近宋景玉,他声声质问在前,堵着人的话开不了口。
      “可他却做了什么?”
      “他背信弃义,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还想要写折子向圣上告发我!”
      任云直许是也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命不久矣,神态上早已没了身为人臣的畏畏缩缩,他一股脑就将心中多年堆积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所以我有什么错!不过是想救自己的母亲罢了,我有什么错!”
      “既然朝廷和天子都看不到脚底下的疾苦,那我便是再大胆些又有何妨?”
      渐渐的,他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神情也变得恍惚荒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毒辣着脸道。
      “只是可惜了,本最应该死的人却没死。”
      这话的意思旁人或许不知,但宋景玉却分外清楚,可他显然对任云直的满腹仇怨无动于衷,只一下一下地轻眨着眼睫,面目迷蒙空洞,启唇再开口的话带着些荒诞的可笑。
      “居然是因为你这种人,竟然是为了这种可笑的事。”
      男人脱口而出的语气太过于淡薄无情,轻易间就再次点燃了人燎原的怒火。
      任云直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宋景玉的衣领抵推到了树干上,他力道极大,一出手就像是要夺人性命般。
      “我这种人?宋氏,到底我能伪善过你吗?”
      老树上细弱的枝条因男人的大力推搡,在不断簌簌地落叶,宋景玉没有出手反抗,整个人被困在任云直的手臂下,背部也被摩擦着隐隐发痛。
      任云直步步逼近,紧咬牙关,胸膛剧烈起伏着,俨然是一副随时能爆发的样子。
      “若不是当初你那般言之凿凿地向我夸下海口,我又怎会对金氏的钱财犹豫再三,我母亲又怎么可能因为得不到药医而身亡?”
      “对,都是宋氏害我,都是宋揭云害得孩儿没有及时救下您!”
      任云直的手一下子脱力,双腿踉踉跄跄地退了半步,又恍惚着面庞像是在自我说服一般。
      忽而,风中不知何时突起了一阵难闻的焦烧味,桓月最先抬眼,分神望去,原是先前案上的烛台泪到了尽头,正一下一下地燎着黑烟。
      常膳及时一个眼神抬去,一旁的小厮又适时抬了几盏红烛上来,四下又一瞬间静悄悄地亮了几分。
      那头席间的桓月,穿着不太合身的丫鬟装久蹲在地,双腿早已麻木到僵硬,她轻捏了捏小腿,眉眼又多了几分不耐烦的燥。
      一直到任云直那句“宋氏,你合该是欠了我的!”出口的时候,女子终于是再也不愿听下去,她一步从席间站了出来,腿筋忽地一下狠抽了番,搅得她险些站不住。
      “真是好大的脸面!”
      人群中乍起的一声叫人注目,顷刻间双双眼睛都朝向桓月的方向望去,女子虽然也有一刻怯弱,但她到底也不想让宋景玉孤身一人。
      更何况这任云直的话实在是荒谬难言,桓月是越听心下越怄得慌,她上前一步打断男子的质问,寒着脸,轻飘飘一句回问道。
      “怎么?难不成你任氏的母亲还要让宋大人来赡养吗?”
      桓月的声音定定,整个院子内的朝臣无一不听入了耳,便是宋景玉也没想到桓月会出声发问。
      女子一直盯着任云直的脸,紧接着又鄙夷地轻嗤了一阵,再缓缓刺了他一句。
      “还是说你所承受的苦难一定要附加在他人身上,拖着不相干的人一同入水?”
      桓月站得不近不远,离宋景玉的距离刚好是他一个手能轻易将人圈住的位置,故而那阵风来时,他一时没躲藏住,迎面接了个满怀。
      女子身上丫鬟的布衣料子太过粗糙,风卷来时衣摆恰好划过宋景玉的手背,男人当时只觉痒痒的,可又好似说不出来一样,并不是痒在手心。
      宋景玉的唇瓣微动,眼眸深处如墨,在光影的暗处愈显晦涩难辨,但一旁的桓月却浑然未觉,依旧在张嘴质问着任云直。
      “任大人的漂亮语能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你自己。”
      “你并非是在恨宋氏没有帮你救人,而是在狠他太过于帮你,让你拘束着,以至于你不能,也不敢生旁的心思!”
      “况且,任大人难道不知沉疴难医是什么意思吗?”
      女子笑得很淡,声音也轻的好像能被风随意吹走一般,她敛了敛眉,叹道。
      “你身为人子,对自己的母亲都尚且不会关心问候,一直到病入膏肓才迟迟后悔,眼下不觉得自己再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非常可笑吗?”
      “身为朝臣,不为君谋,做一县之主,不为民算,还食民脂,刮民膏,用尽一切手段贪污敛财。”
      “所以你这样一个对双亲不孝,对君主不忠,对百姓不义的人,又哪里来的脸面敢指责他宋景玉!”
      桓月的阵阵追问落下,一时好半天的时间里,席间都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
      宋景玉垂下眼,在一旁轻挠了挠自己的手心,而后又兀自放任着那股痒意在自己心间骚动着,蔓延着,直到自己甘心,完完全全地接受下它的存在。
      任云直也被女子这一连串的责问给喝住心头猛震,他进退不得,又语气冲冲地说起了其他。
      “可…可即使是宋氏没有救我母亲,但他又为什么要绝我后路,向圣上写折子告发我!”
      “那时我已尚且不易,他又为何要落井下石,恐怕也是好为了自己能升官加爵吧!”
      谁料,此话刚出宋景玉却忽而一瞬抬起头,他眉眼阴沉,字字句句开口,语气坚定到刺人。
      “他并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你胡说!”
      任云直闻言,突然尖利出声,好像被人拿捏住了心中最痛恨的那根筋一样,狠狠嘶吼了一句。
      “你胡说!那封折子我已亲眼看过,他根本就是人面兽心,根本就是打着帮我的幌子在为自己筹谋!”
      “没有这样的折子”
      突然,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从几人上头传来,不知何时元帝早已从座上站起,他拧着眉,神色有些难言复杂,重复着话。
      “朕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折子,是宋卿他不曾呈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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