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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邓布利多在魔法部的大厅见到正等候在此的金斯莱,后者非常公事公办地与他握手致意,假装他们并不相熟。

      “格林德沃被关押在第十层, ”金斯莱说,隐秘地递来一个略显担心的眼神,“我只负责为您带路,稍后审讯事宜会另有人接洽。”

      邓布利多点点头,希望自己的情绪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这会对接下来的审讯极为不利。格林德沃向来擅长洞察人心,而面对邓布利多时,他似乎有点太擅长了。

      “请上交你的魔杖,”安全检查处柜台后的男巫喊道,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没精打采,“我们会为您暂时保管。”他的脚边和身后堆着五六个破破烂烂的箱子,里头乱七八糟地塞满了魔杖,邓布利多看出那堆箱子上施了反招来咒。

      “今天早上刚刚颁布的新规定, ”金斯莱解释,“为了加强魔法部内的安全保护,除了执勤中的傲罗,其余所有人不允许在部内携带魔杖。”

      “相当独到的安保措施,或许那些妄图攻破魔法部的食死徒们会乖乖接受安全检查。 ”邓布利多说,坦然将自己那根大名鼎鼎的魔杖递给男巫,看着对方把它扔进手边那个破箱子里,然后将写有魔杖信息的羊皮纸条子塞回给邓布利多。目前被关押在第十层的那位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气得跳脚,邓布利多心底小小开了个玩笑。

      金斯莱对他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假笑,陪着邓布利多一起走向电梯,那里面现在塞满了人,每一层都有一大堆人在出出进进,比往常任何一刻都更为繁忙。

      “现在没有魔杖可使了, ”他们缩在电梯一角,金斯莱小声说,“许多原本一挥手的事务都得跑一趟。 ”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没有魔杖可怎么办呢?不少人连有魔杖在手时都用不出像样的铁甲护身来。电梯一层层下降时邓布利多想,哈利已经承受了太多了,他的黑魔法防御术远超大部分同龄人,可依然无法避免更残忍的命运降临。或许在今天,在去见格林德沃之前就向哈利坦白一切不是一个妥当的做法,但昨晚发生的一切超出了邓布利多的计划:伏地魔失去了□□。他被削弱了,是的,但同时也重归了之前十几年来那种隐蔽的状态,追踪伏地魔更加困难了,这使得销毁魂器的计划必须提前,而且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

      “叮!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司。”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失忆的年轻人。邓布利多在校长办公室内耗费了前半夜问了许多问题,甚至还动用了一点摄神取念(这真的不太礼貌,虽然对方大脑诡异的空空如也),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是的,我是和那位被押出来的老人一同来的;不,我不知道他叫格林德沃;我是在找食死徒的路上遇见他的,我知道他是一位预言者;不,我不常和他交谈;我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杀死伏地魔?我也不知道……

      他无法确定这位年轻人是否在讲实话。大脑如此精妙,它有时能够骗过它自己。

      “叮!七层,魔法体育运动司。”

      “只要让我和牠待在一处,我能保证牠不闹出乱子, ”询问结束后已是凌晨,邓布利多在前往凤凰社总部的路上终于在疲累的脑海中和格兰芬多宝剑聊了聊,对方这样向他保证道,但也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但是请不要让牠发现我在那里。”

      昨晚他在支开其他人后仔细检查了这件在外游荡了近一年的格兰芬多宝物。它看上去依然完好无损——除了到处粘满血迹以外——并没有受到任何黑魔法的侵蚀。这代表将它留在哈利身边没有危害,而且就战斗中实际表现而言还提供了相当可观的帮助,只是邓布利多依旧没有找到它突然在这一年开始活跃的缘由。

      “我能问问原因吗? ”邓布利多与它交谈,期间依然小心地封闭起了脑内大部分地方。

      “不能? ”宝剑有些俏皮地回答,“校长先生,有时候也得让您忍受一次被别人拒绝透露内情的心痒难耐吧。 ”

      邓布利多想笑一笑,但最终变成了一声叹息。

      “这么说你终于要告诉哈利了,他灵魂中那片异物的事情。 ”宝剑说,一点都不显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 ”

      “是啊,和他相处不过几个月就确定了,但就像你一样,我什么都没和他说, ”宝剑喃喃道,声音跟着书包的摆动一摇一晃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怕什么呢?为什么每一次战争牺牲的都是年轻人的鲜血…… ”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自己心中说。

      邓布利多知道异样感在哪里了。这不像是一个魔法物品——它们会说话,甚至表现出情感,但绝不思考——这把剑更像是一个人。

      “叮!九层,神秘事物司。”

      “恐怕我们得在这里下了。 ”金斯莱说。他们一起挤出电梯,前来神秘事物司的人真的前所未有的多,以至于黑漆漆的厅堂都不再显得寂寥。伏地魔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被焚烧,成为死刑厅后架子里的又一个罐子,但案发现场依旧布着警戒线(会击晕任何试图跨越它的人),而地面上的血迹也没有擦洗干净。

      他们一起走下楼梯,去往因人迹罕至而连电梯都不通的第十层,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人,于是金斯莱终于找到机会传达了一些魔法部里的消息:福吉干不长了。昨晚太多官员看见了伏地魔飞走的魂魄,有几个甚至还吓进了医院,这下他们全都坚信伏地魔还会卷土重来,而把消息隐瞒了一整年的福吉无疑是身边最明显的罪魁祸首。连预言家日报都倒戈,开始痛批魔法部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麻烦总是接踵而至,不是吗? ”邓布利多抖了抖袍子,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来自早餐的糖粉。他在下楼时不免想起了昨夜格林德沃艰难走下死亡厅那几级台阶的样子,时光对待他的故人显然更为无情。

      邓布利多在这样的思绪中打开审讯室的门,他一生最大的美梦和噩梦就在门后。

      “你甚至吝啬到不肯让我多看一件你的袍子,阿不思,”这是格林德沃的开场白,“还是魔法部把你拖累了大半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我想这句就不用记在审讯记录里了。”他转过头,和蔼地对缩在审讯室一角的书记员说。那还是位年轻人,抱着一大卷羊皮纸,握着羽毛笔的手在不停抖。

      “把他弄出去,阿不思, ”格林德沃命令道,“我说了我只和你一个人谈。”

      “恐怕你弄错了形势,亲爱的老友, ”邓布利多冷淡地回答,“你身处英国魔法部,今年也不是1940年,这里没有人听你号令。 ”

      “当然,当然, ”格林德沃笑起来,接着瞬间收起笑容,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一点叙旧记录对我能有什么伤害呢?但我怕里面会出现一大堆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

      邓布利多直面他的目光。他们相互凝视着。格林德沃依旧有着猛禽一般的双眼,五十年的牢狱生涯,为什么他的目光依旧如此锐利而凶狠?他一眼就能洞穿邓布利多积累了百年的修养。

      “或许你想去楼上喝杯茶吗? ”邓布利多回头问书记员,他服软了,“正好,也快到午饭点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会儿,规律进食是很重要的。”

      书记员如蒙大赦,用力点点头,一头钻了出去。

      “好, ”门哐当关上时格林德沃正色道,“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

      邓布利多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这并不代表接下来是场私人会话,格林德沃。是我在审讯你,我问,你答。 ”

      格林德沃又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如果你不愿意配合, ”邓布利多说,“那我立刻从这里走出去,而你将被直接移送至奥地利魔法部。 ”

      格林德沃抬了抬桌下的双手以示投降,镣铐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你总是知道怎么威胁我最有效,阿不思。在一切开始前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要一杯水不过分吧?关了一夜,一口水都没有。 ”

      邓布利多透过镜片观察了他一会儿,拿起桌角的羊皮纸变形成一只胖胖的白瓷杯,又加了个清水如泉。

      “你的魔杖呢? ”格林德沃问。

      邓布利多无视了这个问题。

      “英国魔法部将以涉嫌入侵行政机构的罪名起诉你——恭喜你光荣的世界魔法部入侵记录又多了一枚纪念章——相较于你过去的犯罪记录而言,这次的罪名较轻,鉴于明面上你并没有伤害除通缉犯以外的任何人,虽然我对此保持怀疑, ”邓布利多从文件上抬起目光,“过去半年中英国境内针对前食死徒的屠杀出自何人之手,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 ”

      格林德沃笑了一声,试图用一种优雅得体的方式把水杯放下,但镣铐太重,杯底咚的敲上了桌面。

      “此外,我个人认为你还涉嫌袭击并欺骗了一名青少年, ”邓布利多缓缓说道,“利用这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进行针对伏地魔的自杀式袭击。”

      这次格林德沃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 ”

      “你认为我对那个小哑炮使用了夺魂咒?遗忘咒?还是什么前所未有的新型铁甲咒——我不信你没试图对那家伙用过魔法——你没发现任何咒语都无效吗? ”格林德沃愤然道,“说真的,在所有人当中,居然是你来指责我利用青少年去击败伏地魔……” 他冷笑了两声。

      邓布利多心中一阵刺痛,但他没有让表情出卖自己。

      “这确实是个疑点, ”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张麻瓜式照片,“但我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地方。 ”他把那张不会动的照片推向格林德沃,后者低头看去。

      那上面是格林德沃见过多次的黑色短剑,小哑炮拿着杀食死徒用的。“这有什么? ”格林德沃问。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指向靠近剑格的剑身末端,格林德沃顺着看去,那里刻着两个不太清晰的字母:“G,G? ”

      格林德沃挑起快要秃掉的眉毛。

      .

      哈利独自坐在会议室里。自从礼貌地请求小天狼星让他一个人呆着后,他说不清已经过去了多久。哈利知道小天狼星和他一样痛苦,甚至比他还要痛苦,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

      他突然听到几声敲门声。

      哈利不耐烦地吼道:“我说了我不—— ” 但门已经被推开了,哈利见过的那位灰发的无名氏走了进来。?
      “那位跟你很亲近的男人说这里有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牠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去看看,但他现在只顾着和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抱头痛哭。 ”

      “那是我的教父, ”哈利机械地说,“另一位是韦斯莱夫人。”

      “哦。 ”无名氏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感兴趣,牠的目光又转向哈利:“我听见他们边哭边说伏地魔的灵魂粘在你身上了,怪不得我总是在你身上闻到特别浓的味道。”

      “那你要杀了我吗? ”哈利冷漠地说。就像你昨晚捅向伏地魔那样?哈利如今再回想起那种画面竟然不觉得恶心了,他只觉得麻木。任何人走向死亡的模样其实都大致相同,不是吗?

      “杀了你也不一定能消灭掉那片灵魂,”无名氏说,“魂器一般都是用无生命的器物制作的,所以就算你死了他也能把你的尸骨继续作为魂器。你知道你教父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在哪儿吗? ”

      “它就在楼上, ”哈利起身,感觉腿一软,扶住椅背才好些,“我带你去。 ”

      他们刚走出会议室,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就跑了过来,但是都停在走廊另一端,犹豫着不敢上前。最后哈利说:“我们想去看看巴克比克。 ”

      小天狼星看起来欲言又止,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眶也红着,泪沟似乎更明显了,哈利有些不忍地别开目光。他想说什么安慰小天狼星,但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假话,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带着无名氏绕过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开始往楼上走去。奇怪的是去找巴克比克这个任务让他心里暂时轻松了不少,好像他只要先着眼于手头的事,而不用去想可怕的未来。

      但那个灰发的无名氏跟在他身后不断左顾右盼,不时仰头嗅闻着。“我总觉得还有一个,”牠指了指哈利,“魂器,但你身上的味道太浓了,影响我判断方位。”

      “你不是要看鹰头马身有翼兽吗? ”哈利没好气地问。

      “是啊,但这座房子里到处都是味道,这里有一点,那里有一点…… ”

      “你觉得这栋房子里还有一个魂器? ”哈利停下脚步,他们正好站在了楼梯转角处的一个平台上。

      “对,除了你以外, ”牠瞟了一眼哈利,“还有一个。我们可以先去把它找出来劈了,虽然我不确定这把剑能不能破坏灵魂。 ”牠从长袍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短剑,哈利认出就是昨晚划开了伏地魔胸口的那把。

      “我能看看吗? ”哈利问。

      “你看吧, ”无名氏随手一递,“昨晚邓布利多也看了,还拿着个方盒子对它发出奇怪的闪光。”

      哈利接过短剑。入手触感冰凉,但是十分光滑,这把剑显然被精心清洗擦拭过了。哈利摸着它,仿佛还能感受到昨晚伏地魔的血液淌过剑身。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被这把剑杀死,他想,不只是一道魔咒,一道绿光,死亡的概念忽然具体起来,有了切实的重量。

      他的手在剑格前一点摸到了一点凹凸,那形状不像是污垢,倒像是某种铭文。哈利借着二楼走廊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仔细辨认:“G.G?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无名氏说,“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我大脑的某个地方好像在告诉我它们就该在那里。”

      “这会不会是你的名字? ”哈利灵光一现,开始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能想到的同首字母名称,“额…… 盖勒特格林德沃? ”

      无名氏挑起了一边眉毛。

      “不是! ”哈利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一声怒吼,宝剑的声音闯了进来,“那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缩写!哈利,亏你还是格兰芬多学院的! ”

      .

      “五十年, ”格林德沃摇头感叹,“五十年而已,我以为你不至于忘掉我的字迹。 ”

      “我并没有说这是你刻上去的, ”邓布利多收回照片,“但几十年前你的那些追随者们就经常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描绘你的标志,那些沉浸在欢呼中丧失了判断力的人们。 ”

      格林德沃坐直起来,背部发出咯咯的响声,他沉痛地叹气:“阿不思…… ”

      “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盖勒特,找一个野心蓬勃但涉世未深的孩子,把你荒谬的狂想包装成一个美好的未来讲给他听,让他敬仰你,崇拜你,这样他就会为了你赴汤蹈火……”

      “你能不能别给每个人都安上这一套心路历程?就因为你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一路对我的敬仰、崇拜——哦,还有沉沦。 ”

      邓布利多冷着脸,他尚且平静地姿态终于出现了裂痕。

      “我当年确实犯下了错误,”他说,“为此我也将耗尽余生来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求能弥补它,哪怕只有一部分…… ”

      “错误? ”格林德沃苦涩地问道,接着又无声地笑起来,“当然,你一直都那么想。”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看着他,喉头滚动了几下。

      “对,对,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格林德沃说,“一个野心家,一个欺诈犯,一个不择手段的、残忍的、卑鄙的、冷血的罪魁祸首。把所有悲剧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吧,把我扔进大牢里,扔进你目力所不及的黑暗里,这样你所有隐秘的愧疚就能跟着我一起朽烂了,这样你就能继续站在高台上,假装自己是所有人撑天拄地的英雄。 “

      ”我没有。 ”邓布利多轻声说,但格林德沃并没有听到,他还在自顾自说着,把心底反复酝酿了五十年的苦酒一口气倒了出来。

      “你的样子,你的表情,对,你一走进来我就注意到了,你几天没睡觉了?阿不思。怎么?你知道自己要死了?你被人误解了?你的高尚被玷污了?你的自尊被践踏了?”格林德沃大笑,“得了吧,你这老圣人,老混蛋,你只会在一种情况下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得眼睁睁地看着某人去死,却无能为力。”

      邓布利多沉默不语。

      “你总是这么自大,狂妄!”格林德沃几乎要发怒了,“你以为自己强大到可以掌控一切,所有人都是你的责任——”

      “够了。”邓布利多全力克制着自己,尽量得体地起身离座,“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只有一句话。”格林德沃对着他的背影说,听起来也在强忍着怒火,“你不要——”

      审讯室的门砰地关上,邓布利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Tbc.

      我尽全力在使一个搞笑梗正经起来,首字母重名梗这么好玩,不玩白不玩。
      gg(格林德沃):我人在牢中坐,锅从天上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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