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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载一年月 ...

  •   光阴似水,岁月变迁。嬴政有了许多个孩子,他已经不是当初父王唯一的孩子了,没有变的只是他的长子身份。
      公元前230年,嬴政最小的孩子胡亥出生,在众多儿女中,父亲除了他和嬴阴嫚公主,最疼的便是他了。
      这个弟弟一出生便夺得了自己原本许多的宠爱,但至少嬴政身为皇帝,并没有喜新厌旧,他仍旧是嬴政最看重的一个孩子,只是胡亥的出现让原本把一门心事放在国事与自己身上的父亲冷落了自己。不过这也没关系了,只要大秦很好,母妃很好,那便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这日父王又平定了乱贼,母亲带着他去见父王。嬴政即使不坐在龙座上也仍是意气风发,威武至极。
      父王在和一个大官谈话,母妃便没有和他先进去。母妃真的善解人意,为何父王一直不肯立母妃为后呢?
      他从母妃身边跑开,借口说他要去玩玩,郑妃焦急道:“扶苏,不可以在这里乱跑。”这是皇帝的住处,赶来的都没有多少人,更别说敢在这里面打闹的了。
      “母妃,我不会乱跑的,我很乖的。”扶苏当初学会笑就比他人要晚许多,现在年龄尚小,说话却很流利。他现在很想见见父王,自从胡姬生下胡亥之后,父王每日又要陪他又要上朝,很少有见到父王了。一个白绸绿锦的小团子蹑手蹑脚的跑到嬴政的屋旁,靠着墙窃听屋内的声音。
      “陛下还是要早些立后,我秦国是华夏的大国,大国无后,怎能帮你分忧?”
      “罢了,这些事朕自己能处理,还不需要你们来提醒朕。”
      后面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他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听着听着屋内彻底没有了动静,抬头正好和父王对上眼。他欢快的站起身,跑到父王怀中,想让父王抱一下自己。“父王,终于见到你了,有了弟弟妹妹,父王就不喜欢我了吗?”
      嬴政微微蹙眉,在听到他这番话后也许是真的感觉冷落到了他,俯身将他抱起来。“怎么可能不喜欢扶苏?咱们扶苏可是最乖的孩子,父王身为一国之君,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但父王一直都很喜欢扶苏。”
      “那父王为何不肯多来看扶苏几次?扶苏平日都见不到父王了。”他看上去委屈极了,在嬴政怀中都快要落泪。走来的郑妃看见这一幕许久不见波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往日的笑。“扶苏,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父王抱呢。”
      “不管,不管,就要父王抱,谁让父王这么久不来看我一次。”扶苏紧紧搂住嬴政的脖子,生怕被放下去。
      嬴政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或许应该是对他们母子俩久违的笑。“父王不会再忘记来陪你的,扶苏要听话。”
      扶苏满脸幸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父王真诚的发问:“父王你为何还不立后,母妃不就是父皇最爱的人吗,母妃就是全天下最善良最贤惠,最漂亮,最深得父王喜爱的人,父王怎么还不立母妃为后?”
      郑妃和嬴政听后都愣了一瞬,郑妃的眼神担忧,还隐隐带着些许失落。“扶苏,天下贤良女子众多,母妃是比不上的。”
      嬴政没有再抱着他,将他放回在地上,敛住了笑意。“一国之后要担任许多职责,爱妃身子弱,扶苏你想看母妃劳累吗?”
      “扶苏不想看,可其他的人说了,当了一国之后才是父王真正的妻。”
      “成为真正的妻,不一定是要成为父王的王后。”那一次父王急匆匆的走了,一如当年,可那时的父王与现在的父王已经大不相同了,面容上,性格上,各种……
      郑妃带着他往回走,扶苏盯着一直没有发话的母妃有些紧张。“母妃,你怎么了,是我和父王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你今日脸色如此差?”
      郑妃停下来,扶苏这才注意到母妃的脸上挂着泪水,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母妃便搂住了他。“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会一直爱着我,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他食言了。帝王是没有情的,他根本就不懂得我为何一直想要这皇后之位,他不懂……”
      母妃仪态端庄,温文尔雅,今日却抱着他大声哭泣。夏风拭去了母妃脸上的泪水,可母妃止不住哭泣,言语苦涩,母妃再也没有平日那般的威严。
      “母妃不要哭,是父王让母妃不高兴了吗?那孩儿以后不再去找父王说话了,只陪着母妃。”
      他说的这些话没用,郑妃身份尊贵知道她不能失了面子,不然会闹笑话的。没过一会儿自己收拾好了情绪,拖着泛红的眼眶拉他回去。
      这是第一次看见母妃哭,扶苏从那以后就真的与父王生疏了许多,可父王也不管,想起了就来装模作样的看看他们,忘了就忘了,做着他自己的事,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这样淡忘了他们也好,他们可以安心的活下去,就是现如今最好的。
      扶苏为人宽厚,温和善良,不少的公主公主们都爱来找他玩。但胡亥与他是真的一点儿都玩不起来,两人相差十岁多,之间没有什么可交谈的。或许是因为父王宠爱他,扶苏对他也莫名的排斥,但最多也是不和他说话不同他玩,倒是没有什么过分的事儿。
      可是胡亥却总是想靠近他,明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却还能和他玩得上。
      “长兄,父王说今日要来看你和郑妃娘娘。”胡亥在路上看见了扶苏,开心的像朵花一样。
      可扶苏的态度却不同,他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什么,明明是带着笑,却没有喜悦。“正好母妃也想见见父王了,多谢。”说完便想走,他不太愿意与这人多待。
      胡亥却不满他这回答,拉着他的衣摆不想让他这么快的离开。“长兄,陪亥儿说说话嘛。”
      扶苏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当年他似乎也是这样求着父王能多看自己和母妃几眼的,可父王早就抛之脑后了。“好?”沉默了半天,也只吐出来这一个字。他和别人说话时不是这般,可胡亥不同于别人。
      胡亥老是缠着他,他自己空余的时间就被占了许多。在芳春时,扶苏亲手为他摘泥土中的花。在槐序时,扶苏撑着自己的袖子为他光。在素商时,扶苏为他捡地上的落叶。在岁馀时,扶苏偏着伞为他挡雪。他也不想,可是谁是自己的亲弟弟。
      这日,在宫中游逛时他有幸结识了一位好友,名林徽下。他和一群男子们在读一本有关儒学的书简。扶苏心中大惊,父王如此抵制儒学,竟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在宫中看这些。
      他虽然不喜父亲冷落他这么久,但反抗父亲的,他也不会容忍。扶苏走上前,林徽下抬头,眼中却没有因为犯禁被抓包的惊恐。扶苏道:“你是何人?你明知我父王排斥儒学,还敢在空中大摇大摆的读这类书。”
      “吾名林徽下,敢问这位公子是?”他不仅不慢的回答,甚至还问了扶苏的名字。
      “我是父王的长子,公子扶苏。”扶苏上下打量他,他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大官,却有着傲人的气骨。“奉劝林徽下大人,快把你们这些儒书给烧掉,要不然父王大怒,被烧掉的就不只是这些了。”
      “扶苏公子,你的气节广为流传,尔等都知你善解人意,为人正直。”
      “这位大人,你是要说什么?”
      “公子扶苏,废除儒学并不是一件对的事,这让我们怎么活?这就是一个大错,难道陛下错了,你也要跟着错吗?”
      “我父王不会有错,这位大人,少在宫中说这样的话。”扶苏绕开他,不再听此人多言。
      “公子扶苏,你难道就真的如此吗?你父王的确做错了,你就不敢去指出来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背影,一个孤独的背影。
      再次见到父王,母妃和父王之间已经找不出话来聊了,他就站在门外,希望屋内的两人能够记起从前彼此的好,记住他们彼此的诺言。
      嬴政搂着郑妃,眼中有些心疼。“爱妃,你瘦了好多。”
      “你也是,处理那些政务就那般劳累吗。还真是,岁月不等人啊。”郑妃轻轻划过嬴政面上出现的皱纹,这些抵挡不住他俊美的容颜,可是容貌还在,原本的他们却不在了。
      嬴政听后捧住郑妃的脸,抚摸着,回忆着。多年前这张年没有这么冰冷伤感,这张脸曾经对着自己笑得十分张扬。
      脑海中回荡着初见时,郑妃唱的《山有扶苏》,声音是那般柔和,多么美好。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怀念吗?可已经回不去了。
      郑妃心中很清楚,嬴政很爱她,但他更爱江山,更爱后世子民。想要成为一位出色的帝王,就不能让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最常见的把柄便是心中挚爱。嬴政想要藏住她,让她能够安心的活着。冷酷的帝王不会表达,她也不争不抢,明明情投意合,可谁都没有踏出那一步。
      扶苏站在门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找来的胡亥,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也许母妃和父王,真的无话可说了吧。
      他们不是无话可说,只是当初没迈出的那一步,让他们如今都无法和对方开口。
      “长兄,你为何要躲在门外偷听,这可不像长兄的作风,以后长兄要常陪我玩儿,不然我就把这事给捅出去,看你的一世英名怎么办。”胡亥说着玩笑话,希望这能逗笑长兄,可长兄也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今天连笑颜都没有了。
      “长兄,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为何这般?长兄,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扶苏微微张嘴,这句话,与曾经他与母妃说的话相像。这孩子明明那么受父王喜爱,他自从长大以后,父王的政务繁忙了就从父王那失去了许多的宠爱,他的母妃也那般爱他,不用为什么而烦恼,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还天天来找他。
      “长兄,我今日听那些朝臣们说你以后会是太子诶,等长兄以后当上太子了,一定要给亥儿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扶苏终于抬起头,望着硕大的宫殿,说不出一句话来。说他当上了未来的皇帝,父王母妃就能安享晚年了吧?宫中人心狡诈,能不能顺利的坐上皇位是一件不易确定的事儿,皇宫太大,何时才能走得完这路?
      宫中总传母妃失宠,他也不例外。他们不知被多少人戳过脊梁骨了,胡亥还小,不懂这些,才会以为他活的很轻松,如万众瞩目吧。等到他长大了,应该就会懂了。在皇室,没有强大的势力,尽管身份多么尊贵,迟早也有一天会被人踩进烂泥里,成为一只可怜虫。
      “长兄,他们都说,等到以后你快要继位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暗中出谋划策帮其他的兄长和姊姊们伤害你,夺走你的皇位。”胡亥见他也不回答,只能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长兄今日不开心,连带着他心情都不咋好。“长兄不要担心,等以后长兄继位时,我会保护好长兄的,谁都别想伤害长兄,要不然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的。”今日听到工人们议论的时候,他还很吃惊,他还不明白一个皇位到底有何重要,至于伤害手足。
      “长兄,虽然不明白你平日你怎么都像是在强颜欢笑似的,但是我知道,长兄也有说不出口的话吧,长兄也希望郑妃娘娘和父王能够多见几面,让他们不要再有隔阂。可我的母妃说了,比起我的母妃,父王更爱长兄的母妃。连父王和郑妃娘娘都说不出口的,长兄你又何能说出口呢?你是父王的长子,比我们需要经历的事情都多了去了,但我会一直跟在长兄的身后。小时候是长兄为我撑伞遮风挡雨,长大后便让我来为长兄撑伞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一载一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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