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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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干什么？”
先前说话的那人哼笑了一声，双手在裤子上提了提身体便顺势蹲在了宋拾面前。
“我说了，你刚才撞到我哥了，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赔钱，要么赔命。”那人瞪着宋拾恶狠狠地说。
宋拾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被眼前的这两个人给气笑了，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撞到人，但就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人明显就是想敲诈自己啊。
那你们可真是看错人了，老子身上的钱加一块儿估计也就能买笼包子，宋拾心想。
见他不说话，那人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伸出手，看样子是想威胁宋拾，但没等他有所动作，一直站在宋拾身后的贺源苹便抢先一步出了声。
“你想要多少钱？”他看着宋拾面前的那人冷声问。
那人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随后冲贺源苹十分干脆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他说，“只要你肯出，这事儿我们哥俩就当没发生过。”
“五百……”贺源苹一哂。
他上前一步，视线顺着四周默默地扫视了一圈，先前还站在柜台旁的老板娘现在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走廊里空空的，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所以如果现在动手的话，就算宋拾帮不上什么忙，自己的胜算也还是蛮大的，贺源苹心想。
但想归想，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花钱了事。毕竟他才刚刚来到这里，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外面的景象，所以暂时还不想将事情做到那种不可挽回的份儿上。
而且贺源苹有些迷信，他总觉得不幸似乎会聚集在那些死过人的地方，所以他并不想在死过人的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
“好吧，五百就五百，我可以给你们钱，但我有个条件。”冷静过后，贺源苹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对面的那两个人说。
“什么条件？”那人一听他愿意给钱，立马迫不及待地问。
贺源苹哼了一声，伸手将宋拾拉了起来，眼神随即落在了地上那半个已经沾满了灰尘的包子上。
“我想请你们拿了钱就走，换个地方住，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贺源苹轻声说。
“苹果……”
一听贺源苹真的要给那两个人钱，宋拾的手立马便搭在了贺源苹胳膊上，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被贺源苹给制止了。
“别说话。”贺源苹在他一旁轻声说。
“我已经在试着用我能想到的最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所以别说话，别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可是……”
宋拾顿了顿，但最终并未再多说什么。他识趣地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贺源苹将钱从兜里掏了出来。
“都是男人，一口吐沫一个钉。”给钱的时候，贺源苹又对着对方说了句。
“那是自然，你好说话我们自然也好说话。”先前那人嬉笑着说。
但不等他将钱收走，一直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那个人便突然开了口。
“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替他掏钱。”对方问。
被他这么一问，收钱的那人心里也跟着泛起了一丝疑惑。
“对啊，这可不是小钱，你为什么替他给？”
为什么……贺源苹侧过脸看了看宋拾。
“因为我跟他的关系就跟你们两个一样，你带着你弟出来干这个是为了讨生活，而我跟我弟，只是想花钱保个平安。”
“当哥的，总得有个当哥的样不是……”贺源苹望着宋拾的脸淡淡地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源苹跟宋拾长得实在不太像了，对方看起来明显不太相信他们两人竟然会是兄弟。
“他是你弟？”沉默寡言的那人皱着眉头盯着宋拾的脸问。
“对啊，不像吗？”
贺源苹一脸的嬉笑模样，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抬手搭住了宋拾的肩。
对方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几秒，尽管还是有些怀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不多时，两人数完钱之后便越过贺源苹跟宋拾径直走去了外面。
他们前脚刚一走，宋拾后脚就抓住了贺源苹的衣领。
“你钱很多是不是？多的话你可以给我，或者实在不行出去分给路上那些乞丐也行，为什么要给他们这种人？你明知道我根本就没撞到他们。”宋拾情绪有些激动，红着眼低吼道。
贺源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他伸手握在了宋拾手上，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宋拾在他眼里看到了一股极其明显的凶狠之意。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杀了他们？好啊，没问题，只要你说你希望我那么做，我现在就可以追上去杀了他们，你知道的，比起忍着，我其实更乐意做个疯子。”贺源苹勾着嘴角说。
他脸上的笑看起来很瘆人，眼角红红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只发了疯随时随地都会冲出去咬人的凶兽一般，让人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对不起，我……”
宋拾讷讷地张了张嘴，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总之是我没能理解你，对不起。”他说。
贺源苹盯着他看了几秒，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的哼声。
他没再理宋拾，弯腰将先前掉在地上的那半个包子捡了起来，然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砰的一声，旅馆的门在宋拾面前大力合上了，声音震得他耳朵有些发麻，但没过多久，他却还是推开门抱着那件棉大衣追了出去。
……
“给，棉衣。”林子里，宋拾追在贺源苹身后边走边说。
贺源苹回头看了宋拾一眼，但并未多说一个字，他脚下的速度快得惊人，简直就像是要跑起来了一样。
“贺源苹。”
宋拾怀里抱着棉衣，胸膛不断地上下起伏着，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先停下来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天太冷了你会感冒的。”
宋拾自己都喘得像匹马一样，但却还在坚持冲着贺源苹的背影喊着。
贺源苹依旧没理他，脚下的动作非但没停，反而还更快了一些。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宋拾的那张脸，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宋拾会在林子里迷路的话，贺源苹大概早就已经甩掉他了。
见贺源苹越走越快了，宋拾也拿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跟他说话了，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地在林子里穿梭着，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贺源苹的身影才终于停在了一片结了冰的湖面前。
宋拾双手撑着膝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圈，他这才发现，原来他跟贺源苹早就已经不在林子里了。
那片被雪压弯了的墨绿色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现在，他和贺源苹正站在一块儿位置刚好了卡在林子和湖泊中间的空地上。
“贺源苹。”宋拾开口唤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突然涌上了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贺源苹太长时间没跟他说过话了，这令宋拾产生了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就好像站在他身前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贺源苹了一样。
他没再犹豫，不等贺源苹开口便冲了上去，在看清贺源苹脸的那一刻，宋拾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宋拾喃喃自语道。
他很害怕自己会将贺源苹弄丢。确实，对他而言，贺源苹明显是一个太过不确定的存在。而且一直到今天为止，宋拾也依旧还是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贺源苹似乎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将他放出来的想法。
“把这个穿上。”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之后，宋拾不由分说地将他从旅馆带出来的那件棉衣披在了贺源苹身上，贺源苹低头看了一眼那件棉衣，表情明显有些嫌弃。
“你怎么不穿？”他问宋拾。
宋拾瞥了贺源苹一眼，但手上给他扣扣子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我是北方人，北方人不怕冷。”他说。
“是嘛……”贺源苹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没再跟宋拾多计较些什么，自从见到这片冰湖的那一刻起，他全部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那些冰上。
这里的一切，贺源苹都曾经在一张相片里见到过。
饱经风霜的墨绿色树叶，常年不化的白雪，包括这片不知道已经冻了多少年的湖面。
这里的一切全都和相片上一模一样，这令贺源苹的内心产生了些许的波动。
也许……当初一起谈论这张照片的时候，那个人其实并没有骗他。
也许……他也没有真的到过这里，至于他亲口告诉贺源苹的那些，可能也只是他从别人那里听说的罢了。
贺源苹的记忆随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白渐渐地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了男孩儿举着照片给他小声讲故事的那个中午。
“源苹，那里很美，我以后大学毕业了一定还会去那里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我带你去看雪……”
贺源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他没再管宋拾，自顾自地发了疯般地朝着冰面上跑了过去。
真可惜，真可惜你没能活到大学毕业，最后和我一起来这里的也不是你，贺源苹心想。
他承认他的确很在意那个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贺源苹心里永远都会给他留一个位置。
但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是会发生一些让人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难以接受的事，贺源苹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犯什么错，最起码贺源苹并不认为那些人那么对他是他的错。但最后，他却还是“有幸”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最罪大恶极的那一小部分人。
贺源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