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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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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对君臣的脑回路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时候,南疆前线,明瑞和傅灵安这对堂兄弟也没闲着。
兆惠并没有打算留明瑞和傅灵安在身边。就为了区区一个寒提的善后收尾工作,而耽误两个大好青年建功立业的机会,实在是有些不值当。哪怕是前世,兆惠也没让明瑞留下来把喀什噶尔和叶尔羌收拾完了再走。
至于具体措置,兆惠也早在给皇帝的奏折里写得清清楚楚了:让明瑞带着两千兵丁去追上接管寒歧原先城池的人马,汇合整顿完毕后再继续去追寒歧。
于实际情况而言,兆惠这样的调度也无可厚非。不过,明瑞还是有自己的意见:“恐怕我们不能先在城中整顿太久。”
明瑞继续说:“如今寒歧已经逃跑,在寒提通风报信之下,想必会携带不少可供逃跑时用的人或物,用于专心赶路。我们在后方耽误时日多一日,只怕寒歧就会更快一步在周边寻得水草丰美之地,重建游牧。”
听了明瑞的话,兆惠并不觉诧异,反而倍感欣慰:这与他们前世追击大小和卓时明瑞的选择,简直是不谋而合的。
在失去了那么多,包括本该有的经验之后,还能保持和原本已经收获颇多的自己一样的判断,这对于一个人而言,可以说是殊为难得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兆惠点头,“你是领队侍卫,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并非是你只听我号令,就可以安枕无忧。因而,具体如何行军调度,你自己撙节行事便是。”
“是!”
明瑞刚兴高采烈地应下,却听兆惠又道:“只有一点,你须得牢牢记住。”
明瑞忙道:“将军教诲,不敢不听。”
“前线不是一般的地方。你到了新城后,须得和已经先到那里的领队侍卫和衷济事,断不可因一时意气,行军不管不顾。”兆惠委婉地说完,又觉得繁琐,不由得自己也笑了,“总之,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但是要打好招呼。”
对兆惠的意思完全明白了的明瑞也是一笑:“将军,筠庭明白。”
明瑞本是性情温和之人,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挑衅同僚。因此,他极为痛快地应下了。
兆惠说完,也觉得有些可笑:人小孩脾气本来就好,还用得着他指指点点?
看来是在现代管教福康安多了,对他哥也不免教育上了。
于是兆惠很快止住了话头,只是道:“具体如何,你明白就好。此行殊为不易,多加小心。”
明瑞还在默默咀嚼着兆惠随口吟的那句诗,听到他后面的话,连忙郑重点了点头。
“去吧。”
骄傲的海东青,终究是会重新踏上属于他们的飞翔轨迹的。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明瑞刚拜别兆惠,后脚就带着自己的队伍,预备出发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夕阳西下,面对着眼前的两千余人,明瑞再次翻身上马,和身边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傅灵安相视一笑,眸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他遥遥一望身后的军营,手中长鞭一挥,冲着日落的方向,带领手下的兵丁,策马奔向属于自己的新战场。
留在后方的兆惠,依旧在勤勤恳恳地收拾残局。
寒提动的歪心思留下来的烂摊子,却要兆惠来收拾。
一如前世大小和卓向西逃窜后,他接管叶尔羌和喀什噶尔后留在大后方坐镇,料理残局一样。
……嗯?
“……怎么来到这里后总在收拾烂摊子?”
帮他办理文书的笔帖式没听清兆惠在嘀咕什么,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将军,明大人已经率部向西进发,我们是不是应该写信知会新城那一头?”
刚刚那个吐槽的将军似乎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威严的统帅:“的确,此事应当告于新城方面相知。来人,召几位参赞和副将军来军帐议事。”
如今留在此处,也只是为了善后寒提之事,一旦办理妥当,兆惠也是要向西继续处理寒歧留下来的……烂摊子。
兆惠:“……”
他也进了循环吗?
“如今已命新城方面发兵,待新城安定后,与侍卫明瑞共同追击寒歧。”兆惠先说了一遍已定的决策,“我意,如今寒提方面既定,则我领大兵继续向西至新城招抚,新城位置紧要,交通发达,一有消息,也可飞马送递至后方。至于后方经营以及粮运等事,留驻两三位参赞与副将军在此处办理,亦是足矣。”
底下的参赞和副将听了,思索片刻后,纷纷点头。也是,这是清军好不容易才收入囊中的新城池,据新城方面的报告,里面还有不少寒歧丢下的寒部老百姓。如果他们也对这些人不闻不问,不有所表示的话,人心可没那么好收拾起来。
不是寒歧丢下了他们,他们就会自愿归顺清军。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不做点实际行动出来,又怎能令寒部老百姓信服?
“将军放心,后方有我等在,料想那寒提余孽也无法兴风作浪。”其中有个副将率先开口了,兆惠知道此人,他勇武过人,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兆惠微笑:“好,有你和舒参赞在,一文一武,刚柔并济,我也放心了。”
另一位参赞听了,却皱着眉开口:“说到寒提,属下有一事尚未来得及向将军禀报。”
兆惠有些诧异:“说。”
“自阿提为寒歧通风报信事发,接到命令,属下便命底下之人将寒提及其家眷分别关押。其中也包括了寒提之女。”
兆惠穿越之后,就命令清军上下不许以“公主”称呼阿提之女寒香见。在他看来,也许这位姑娘值得整个寒部上下敬重,但对于清军方面而言,天无二日,名义上,皇帝之女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寒香见若是公主,那首鼠两端的阿提是什么?
“唔?”他不解,“难道是有人欺侮了她?”
总归日后也要被皇帝随意处置的,兆惠对这些阶下囚态度平平,但也不允许底下人刻意凌虐他们。
“呃,这倒是没有。”参赞咽了口口水,仔细想了想,观寒香见当时的神态应当不是被人虐待过,“只是此女在关押期间,总是要求要与您谈谈,说她能让寒部归顺大清。”
兆惠淡漠道:“你没告诉她,她父亲做了什么事?”
“……告诉了!”参赞很想挠头,“但是……她说她希望通过这件事,弥补她父亲的过错,也让大清放寒部一马。”
这下倒是勾起了兆惠的好奇心:“她打算干什么?”
“呃……”参赞尴尬地左顾右盼。
“有事说事,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兆惠弯起手指,在桌案轻敲,沉闷的“叩叩”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
“她说、她说,她愿意放弃过去的婚约,入京城和亲,以自己换取两族和好,以身抵其父罪愆。”
兆惠:“……?”
众人:“???”
——要是能放过我的部落一马,让我天天山珍海味、富贵荣华我也愿意啊!
兆惠在思考: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他环顾四周,见大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同样看到此景的参赞非常感动:果然,他就知道不止他一个人听了会怀疑人生!
还是那个直肠子副将,在一片沉默中愣愣地开口:“……她说的挺好。可是,咱打寒部,也不是因为她啊!”
难道不是因为大清与寒部边界之冲突与矛盾么?
为什么她会以为自己到了京城,矛盾就会自动消失。而清军就会撤回大军,不再管寒部了?
兆惠听完参赞转述的寒香见的话,被气得一阵头疼。他一向身体康健,少病少痛,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罕见。
“回去让人回绝了她,让她在看守处安静待着。”兆惠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森冷,“加派人手,对寒提及其家眷皆严加看管,免得他们又有异动。”
底下的副将和参赞面面相觑:看来,他们将军已然逐渐对寒提等人失去最后的耐心了。
参赞试探道:“将军,可否要先派人将寒提及其家眷送入京城?”
“此事先不急,再观望两天寒提等人有无异动。”兆惠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目前商议寒部的后续安抚工作更为重要,他也只能按下自己的念头,继续议事,“新城那边先头报称,目前根据寒歧丢下的官员口供说,如今的新城剩……”
这一次,会议开到了半夜三更,才将新城的后续招抚工作商讨得差不多。
一群人从午后议事到晚上,都没吃晚饭。兆惠干脆叫自己会做饭的家丁做了一桌菜,招待了几个人一块吃饭。
“毕竟是西域边远之地,饭菜不可与京城相比。我也不过随便吃点,填饱肚子便是。”兆惠微笑道,“诸位将就吃吧!”
几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饿极了,身为最高长官的兆惠也没有废话,所有人都在专心吃饭。
一边吃饭,兆惠继续琢磨着自己先前的念头:
被迫和亲,异域部落的“公主”,有未婚夫,接着引发了国仇家恨,虐恋情深……
……坏了,他不会穿越到关于章总的虐恋小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