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09、if线·行至歧路·第9章 将错就错

　　向原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额前似乎还能清晰感受到方才倒下瞬间与地面亲密接触传来的剧痛。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视野似乎漆黑一片看不清东西，眨了眨眼发觉自己脸上被蒙了块布，下意识想伸出手取下它，却猛然察觉整个上身都动弹不得，稍一挣扎便响起熟悉的摩擦声和魔法流动的痕迹，泛起一阵凉意。

　　“嘶，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才明白自己正被束缚咒语困住，幸而口中并没有被塞进什么东西，便尝试性喊了一声，希望这里能有人经过并注意到:

　　“有人吗？”

　　回声很快响起，仅凭高低能判断出所处环境似乎并不算大...向原心下一紧，猜测自己似乎还在昏迷前所处的收藏室内，但碍于手脚不太灵活，他甚至没法凭触感判断自己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身下坐着的地板额外冰凉。

　　“请问有人吗——”
　　“安静...”

　　一道声音无情地打断他，带着疲惫和不耐，似乎就在距离头顶上方一米远的位置响起。

　　岚站在距离坐着的向原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
　　发觉那家伙一听到自己的声音便陡然安静下来，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可惜...虽然看上去一动不动地相当冷静，但光看那略微颤动的下颌就知道他又在暗戳戳地咬唇，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在自己面前暴露了平静外表下的紧张，现在看来更像是吓傻后的应激反应。

　　但如果这家伙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就不会这么莽撞草率地冲进这里...

　　岚想着，无奈抚了抚额头，黑眸透过指缝看着地上惴惴不安的少年，正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久前，一切都那么事发突然。

　　按理讲向原不可能在没经过收藏室主人的准予下就能闯入里面...至于上一次，布莱登解释过这是安德鲁的手笔，一种直达对方隐私空间的传送魔法。
　　因此这次自己一察觉到不对劲，便做好了直接面对那人的准备，甚至进入房间看到向原模样的他，第一时间也认为这都是安德鲁的易容伎俩。

　　结果就这么狠狠重伤了他...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岚决定还是先捋清楚头绪，万一向原闯进这里是因为又惹了什么大麻烦，到时候肯定少不了受罪，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对眼前人一绝的闯祸能力已经是相当谨慎。

　　然而眼前的少年依然在沉默，只是将身子略微往后靠了靠，背部碰上了木制衣柜门，发出不小的动静声。

　　或许是缘于此刻的境况，向原的思维从未像现在这般敏锐而警觉，尤其是当那个声音询问自己如何进来的时候，他便在脑中构思着措辞，企图把控话语权:

　　“...你先说为什么对我动用禁咒。”

　　向原率先鼓起勇气质问，想着要是到时候两个人协商无果，起码还能用这个威胁一下...就是不知道对方怕不怕了。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到底谁才是恶人！”

　　向原挣扎着，此时他也不顾自己穿过门后莫名其妙误闯他人收藏室的事了，毕竟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被找上门来狠狠折磨了一顿...何况还有衣服的事要问他呢！

　　“嗯，误伤你了，抱歉。”

　　这句直接了当的道歉令向原有些意外，但他心下还是很不服气，同时也不理解那人平淡间带着些许闷然的语气，明明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那你解释一下衣服的事。”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到你了。”
　　“......”

　　向原再度默不作声，二人间陷入了僵局。

　　岚逐渐等得有些不耐烦，先前的愧疚感也快被坐在地上的少年得寸进尺的态度耗空。
　　同时心想着不知何时起这家伙就变得如此棘手，竟学会看碟下菜了。

　　“未知全貌，我劝你不要妄下定论...”
　　“哼，那禁咒的事我可就...唔！”

　　脸前突然扑来一阵风，向原只觉得下颌泛起丝丝冰凉的触感，紧接着被一股不小的力道抬起，却只能直面眼前的一片昏黑，连带口中说到一半的话也被打断。

　　“讨价还价可不是好习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岚眯着眼的脸庞背过光看不清神色，喉间的声音低沉暗哑，仿佛在告诉向原这才是威胁。

　　当看到少年霎时噤若寒蝉，脖颈处被魔杖轻挑而展露出来的喉结动了动，显现出一瞬的慌乱，岚唇角微勾，受用地懈下力道，欣赏着耳边不时传来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猎物还是得有猎物的样子。
　　他可以纵容那人胡闹，但得时不时帮那只挠人的手磨磨爪子，免得下手不知轻重。

　　面对那人突然的发难，向原的心跳微微加快，从善如流地抿唇不语，直到那根刚刚重伤自己的魔杖离开颊侧，才心下有惊无险地回过神来。

　　实话说他确实害怕了，毕竟再怎么样自己还处于受困的境地，而那人方才下过毒手，钻心咒遍及全身的痛苦滋味还挥之不去，说不后怕是假的。

　　“说吧，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只是进了个门，里面就是你的收藏室。”
　　“看来你不愿意说实话...”

　　冰冷、危险的语气近在咫尺，但向原眼见机会来了，咬咬牙干脆豁出去坚持道:

　　“你先做出保证，等我说完你就要讲衣服的事！”

　　话音刚落，又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向原咽了咽口水，眼前一抹黑的状态让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更不清楚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而等待的煎熬感也随时间不断放大...几乎击垮了他的信心。

　　直到片刻后，压抑的氛围被一阵低笑声打破，向原如释重负般缓了过来，却又有些不安，他不明所以地面对那人的反应，蹙了蹙眉头。

　　然而正当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猛然间感觉身子上的束缚加紧，平衡感被一阵天旋地转打破，立时惊呼出声——

　　“你?！”

　　下一刻他倒是稳稳落在什么地方上，凭感觉判断约莫是大腿，但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刁钻，膝盖无法着地的悬空感和头朝下的状态根本无法很好地应对突发情况。
　　向原尝试着挣扎，突然被一只手扣住了腰际，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放开我...啊！”

　　回应他的是耳边一声脆响，疼痛从.臀.部蔓延开来，让原先气势汹汹的人瞬间焉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羞耻和恐慌感蔓延在心头，向原更加激烈地挣扎，吃痛之余不服气地叫道:

　　“等我出去就告状，你这人...嘶！”
　　“然后告诉他们自己被欺负了?和谁说呢...埃尔芒么？”

　　岚不慌不忙地遏制住身下动弹不安的人，每说几个字就落下一掌，声音逐渐盖过了少年原先还算口齿清晰的痛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腿上的人不再挣扎了。
　　向原垂下头，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溢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但牙关仍然咬得死死的，既不求饶也不妥协。
　　尽管他能感觉泪水粘连着眼睫模糊了黑暗，还濡湿一大片盖在眼睛上的布。

　　期间向原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但不敢再吭声反抗...原因无他，眼下这人估计是铁了心要折磨自己，而先前被视若无睹的警告就酿成了如此后果。

　　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三个字——“埃尔芒”。

　　向原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句无意间暴露出来的信息，他心下十万分地肯定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鸠。
　　可剥开了那层温润清冷的外表，直面这样的他，向原只觉得冲击感仅次于.肉.体.上的疼痛，同时心下万分恐惧这漫无止境的惩罚何时是个尽头...只能乖乖就范。

　　待那人总算不再施予几乎麻木的疼痛感，向原得以喘了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岚好整以暇听着这句再熟悉不过的威胁，默默转了转手腕，感受着有些许发热的掌心和方才的触感...竟有些回味无穷。
　　至少是丝毫不逊色于那日榻上.欢.好的快感。

　　这样时机不妥的念头刚升起，他又兀自定了定心神，垂眸看向自以为抓住把柄的人。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说漏嘴了吧?
　　也好，那就将计就计，把误会进行到底...

　　看着那块表面上安然无恙，实则惨不忍睹的部位，岚笑眯的眸中划过一丝玩味，伸出手轻轻拂过。
　　果不其然，指尖下的.肌.肤.触之即颤，本以为就此结束的向原猛然绷紧了.躯.体，弓.起.身.子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如果猜错了怎么办？”
　　“......”

　　岚不打算给身下人喘息的机会，而是力度稍小地把他卸下.腿.部，同时不出意外听到了一声落地吃痛的.闷.哼。
　　随后他步步紧逼，凑近向原耳边启唇轻声道:

　　“敢下个赌注么。”
　　“啧...你也要下赌注。”

　　向原恨恨地逞强，尝试调整坐姿缓解痛楚，又忍不住垂下头.嘶.气，不愿让自己狼狈的模样展露在那人面前。
　　事已至此...直面真相是唯一的办法。
　　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有求必应屋的么，赌就赌！

　　眼瞧向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岚感到有些好笑，只可惜攻守之势异也——
　　他俯下身再度执起魔杖，看着那个战战兢兢的人脸上覆着的布条浸透了泪湿，被咬得有些发红的下唇与苍白的脸色相衬，反差感鲜明异常。

　　见此，岚唇角的笑意略减，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用杖尖微微翻开缚在向原耳后的黑布，露出下面一片潮湿的痕迹，注视着淡然开口:

　　“如果你猜错了，就给我离得远远的，消失在我眼前。”
　　“...一言为定，如果你真的拿了我的衣服，就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二人话音刚落的瞬间，布料摩挲发丝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一抹黑色飘落在地。
　　岚这才发现向原实际上紧闭着双眼，还在不断颤抖着，眉心紧蹙。

　　“看到了么？”
　　“......”

　　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他在心底叹息，眼底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而是自唇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狠然又决绝地伸出手捏住向原的下颌。

　　“再告诉你一个真相，那是我的衣服...”

　　......

　　向原最终还是睁开了眼。
　　梦中的银发垂落在身前人的颈侧，披散着挂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眼底是熟悉而深不见底的墨色，与鸠如出一辙。

　　他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带着兵败如山倒的气势压垮而来:

　　“记住你的承诺，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