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余生》银枪蝴蝶

78、第 78 章【重置版】

　　林向野和程驰送离欧青岩，林向野站在路旁愣了很久。

　　他远远地望着地平线上一团似血般的云朵，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

　　程驰把他抱在怀里，静静地听着他小声啜泣。

　　回到家后，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程昀风一直在对林稷山说感谢，帮他把心里的毒刺拔了出来。

　　“大风，你有一个优秀的儿子，我这次也就是充当一个小配角。毕竟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是该让他们自己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程昀风点头，“也是。”

　　林稷山瞥见一旁的林向野情绪低落：“向野，怎么不高兴了？”

　　他抱住林稷山：“欧青岩把一切都告诉我和程驰了。”

　　林稷山叹气：“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只有努力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才能让你母亲安心。”

　　“爸爸，我知道了。警察说孙通天会怎么判？还有曹冉，她自首能不能从轻量刑？”

　　“这个不好说。”林稷山说：“因为警察还要在他的嘴里套出他背后的组织的相关消息，还需要时间处理。至于曹冉，警察已经从轻判刑了。”

　　林向野看着林稷山：“曹冉是个可怜人她有她的无奈。孙通天这个畜生进了监狱，为社会铲除掉了一个潜在的罪犯。也算安慰妈妈的在天之灵了。”

　　“向野，”程驰安慰他：“她一定希望你开心的。”

　　林向野对程驰露出一个笑容。

　　白玲珑揉着林向野的头，“你的母亲希望宝贝好好地活下去，她现在一定在天堂和你的哥哥姐姐过得很幸福快乐。”

　　“嗯，爸爸和小妈还在我身边。”林向野拉紧爸爸和小妈。

　　林向野看着林稷山，“爸爸，欧青岩是说他...”

　　林稷山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他之前在咖啡店就给我看过他的诊断书了，大概也就这几个月了。”

　　“虽然他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他也算无辜。我想表姐如果能看他一眼，他也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雯雯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听听她的想法。”

　　欧嘉雯打开门，她盘起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和工装裤，皮靴，怀里还抱着头盔，英姿飒爽。

　　“你们好。”欧嘉雯寒暄，白玲珑看着她：“雯雯是不是又瘦了？去国外几个月怎么没吃好吗？”

　　“哪有，我可是有好好吃饭，就是运动量很大，比赛日程很紧，吃得多消耗得多。阿姨，倒是您，怎么变得比之前更漂亮了。”

　　“小丫头嘴甜着呢。”白玲珑宠溺地看她。

　　欧嘉雯看着程驰和林向野站在一起，像是在参观景点，在他们的周围绕来绕去，“哎呦，哎呦，两个人站在一起我还以为是在拍偶像剧出来了呢。”

　　“姐，你太夸张了。”“你们相处得不错？”

　　程驰笑，“何止不错，我们都...”

　　林向野脸红，捂着程驰的嘴。

　　欧嘉雯调侃，“你们小两口还挺甜蜜啊。想开了？”

　　林向野点头，“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爱程驰。”

　　程驰亲了林向野的脸颊，众人一阵起哄，说要看他们亲嘴。

　　林稷山也在一旁“拱火”。

　　程驰笑着搂着林向野的腰，“各位，我们今天可是来吃饭庆祝的，再不吃，这么美味的大餐变凉可就不划算了。”

　　欧嘉雯在一旁看着他们，一脸的欣慰和羡慕。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其乐融融。而自己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扫地出门，母亲去世，林稷山和白玲珑尽力弥补欧嘉雯缺少的亲情，但始终还是隔着一层。

　　她的父亲也要离开她，她是真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

　　“姐，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吃这个虾球意面了吗？”

　　“向野，他给我打电话了。”

　　林向野和欧嘉雯离席，两个人来到他的房间里说话。

　　欧嘉雯是一个很骄傲很豪爽洒脱的女孩子，但是面对亲人的离开，她懦弱而不知所措。

　　“之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林向野握着欧嘉雯的手，“他是被人利用的，被人催眠当成傀儡在作恶多端。他把你们赶出去是为了保护你和你母亲的安全。”

　　“是吗？这么说他不是杀人犯？”“他不是罪犯，他只是一个很爱自己妹妹的平凡人。”

　　欧嘉雯语塞：“可是我无法原谅，他这么多年都从没来都没看过我和我妈妈。”

　　“你可以不用原谅他，不用勉强。”林向野说，“他就是想看看你而已。他寿命将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我妈妈当初为了养活我，患了肺病高一的时候就去世了。”欧嘉雯深深呼吸一口气，“妈妈的体温在我手里一点点消退，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他跟我他也活不久的时候，我甚至立刻赶过去了想看看他。向野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我妈妈，我怎么能原谅他？”

　　林向野给欧嘉雯擦眼泪：“姐，你去见他并不算背叛，”

　　欧嘉雯平静情绪，林向野看着他：“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们想再见带给我们伤害的人不代表我们原谅他了。我们是在与过去受伤的自己和解。”

　　欧嘉雯听得仔细，林向野说：“我们可以抛弃旧的过去，过好实在的当下，迎接美好的未来。姐，这就是一个机会，你去见他不是为了原谅他，是为了与自己和解。”

　　欧嘉雯明白林向野的意思，她还需要时间考虑。

　　欧嘉雯和林稷山白玲珑还有其他的长辈告别后，抱着林向野，嘱咐程驰要好好照顾林向野，她戴着头盔，骑上摩托车离开了林家。

　　欧嘉雯还是那个酷酷的女孩，一点没有变。

　　在回去的路上，欧嘉雯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像是沾上了水雾。她停下车，在路边摘下了头盔，抱着自己，掩面哭泣。

　　她在听到林向野说到自己父亲不是杀人犯的时候，她有喜悦。她庆幸母亲爱的男人没错，庆幸父亲还是一个正直的人。

　　可是，自己要怎么面对他？母亲的死和父亲的沉冤得雪，为什么人生要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得到一个就会失去一个，人生的天平从来没有真正公平过。

　　欧嘉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有力气骑车到家，她只想要问问自己的母亲，自己应该原谅欧青岩吗？应该抛弃过去吗？

　　林向野说得没错，与其说是原谅他，不如说她是到时候与自己的过去和解了。

　　在除夕前两天，她穿着黑色风衣捧着一束菊花来到了母亲的墓地，他发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比她还早到，身材瘦削，感觉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在地。

　　男人回头，枯黄消瘦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和欧嘉雯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大相径庭，头发用发胶弄得一丝不苟，身体强撑着直腰。

　　“雯雯。”男人开口，有些气喘吁吁，他勉强露出一个笑：“你来了。”

　　欧嘉雯掐着自己的大腿，把那句已经到嘴里的“爸爸”咽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欧嘉雯看着欧青岩，眼神不友好。

　　“我想来看你妈妈”欧青岩说。

　　“你不出现就是对她最好的尊重。”

　　“对不起，雯雯。”欧青岩有些站不稳，慢慢靠近欧嘉雯，眼前一阵眩晕：“我知道有些晚，你不会再接受我，我也不求你原谅，我就是想再看看你。”

　　欧嘉雯躲开欧青岩的手，欧青岩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他解释：“我那个时候是为了保护你们，我们不能再让你们出事。”

　　“是吗？”欧嘉雯把自己手里的菊花放到母亲的墓前，摩挲着母亲的照片，她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是。”欧青岩，“我没想到你的母亲会...很抱歉。”

　　“我母亲很爱你，她都没有和我抱怨过你，她一直觉得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你是有苦衷的。”

　　“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和她结婚是我的福气。”欧青岩心脏突突地跳着，欧青岩每说一句就感觉肺部被抽走氧气，像搁浅的鱼静待死亡的降临。

　　欧嘉雯咬牙，仰天舒一口气：“我们走走吧。”

　　欧青岩额头渗出汗珠，点头，“好。”

　　欧青岩听着欧嘉雯说了这么多年她和她母亲的生活，为了给母亲一个好的生活，可惜她高一母亲就得了病去世。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她会给餐馆打工，一点一点攒钱，后来考上大学她又拼了命的可以争取到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后来还去学了骑摩托，考了证书，第一次代表国内队伍就赢得了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十万美金。

　　欧青岩说，“雯雯，爸…我很庆幸你没有因为我一蹶不振，你成长得很好，我别无所求。”

　　“你也会这么想吗？”“当然，你只要健康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欧青岩惨笑，有些体力不支，他看着长椅，“我们坐一下吧。”

　　欧嘉雯看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瘦得太多了，感觉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

　　“我你...”欧嘉雯说，“你好好养着，过了年一切都会好。”

　　“雯雯，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欧青岩脸已经变得惨白，笑感觉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还没准备好原谅你。”欧嘉雯闭着眼：“但是向野说得对，我不能拒绝与过去的自己和解，毕竟，你养活我几年，我需要时间。”

　　欧青岩笑，“向野是个好孩子，和你姑姑一样，都是明媚自由的人。”

　　“你好好活着。”欧嘉雯颤抖着开口：“你得活着好好为我妈赎罪。”

　　欧青岩轻轻依靠着欧嘉雯的肩膀，说话喘着气：“雯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嗯。”

　　欧青岩缓缓叹气，如释重负，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可以安然地离开。

　　欧青岩缓缓闭上眼，刺眼的阳光和彻骨的寒意慢慢在他周围消失，渐渐地他被一阵黑暗笼罩他的五感，手刚要触摸欧嘉雯的脸，却无力地垂了下来砸在欧嘉雯的身上。

　　“爸爸。”欧嘉雯的眼泪砸在父亲已经满是皱纹的手上，握紧了那双余温消散的手掌。

　　急救室里，医生尽力抢救，可欧青岩的血压一直在下降。戴着呼吸罩的男人强撑着疲惫的眼睛，吐出来两个字，“妹妹。”

　　欧嘉雯穿着防护服看着欧青岩，欧青岩对他笑，说，“雯雯，我去找你姑姑了。你要健康幸福，爸爸，……去找你妈妈，还有你姑姑，我们会在天上保佑你。”

　　“爸…”“哎，”欧青岩眼泪滑出应答：“谢谢你，女儿。”

　　欧青岩让医生摘掉了呼吸罩，他本来疲态的双眼，看着此刻面前亮起一束光也变得炯炯有神。

　　时光穿梭回到他和欧静的青春年少，17岁阴郁的少年露出无奈的笑，看着自己调皮明媚的妹妹。

　　“妹妹。”欧青岩缓缓抬起双手，面前的少女背着一双翅膀，伸出手接住了欧青岩的手，笑得甜美：“大哥，来陪我荡秋千吧。”

　　“妹妹，我终于来到你身边了。”

　　“大哥，我们以后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好。”

　　欧青岩被欧静的翅膀笼罩，一瞬间一个病态的中年男人变回17岁的少年，同样长出翅膀，和欧静一起看着哭泣的欧嘉雯。

　　欧嘉雯泪眼朦胧，仿佛看见天使，抚摸着自己的脸。她的爸爸终于可以放下了包袱，和自己的妹妹永远地生活在幸福国度里。

　　机器声的嘀嘀作响，血压逐渐平缓，欧青岩没有了气息，他毫无遗憾地离开了人世。欧嘉雯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心上，最后一次感受父亲的温暖。

　　那天是大年二十八，欧嘉雯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葬礼是程驰操办的，按照欧嘉雯的要求把他爸爸身上的一缕头发剪下放到了欧静的墓前，再把他爸爸和自己的母亲合葬。

　　林向野安慰着欧嘉雯，“姐，你做得很好了。”

　　欧嘉雯点头，她拿着那束菊花放到墓前，给她的父亲母亲鞠了躬。

　　程驰说，“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对你父亲的诬告我也会澄清警察和法院年后就会对孙通天处决。”

　　“嗯。谢谢你们帮我。”

　　林向野抬头，看着天空，好像看到了长发的天使领着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旁边是一个少年，在和他们一家人告别。

　　林向野笑中含泪和他们挥手。那一定是他的妈妈和哥哥姐姐，旁边的少年向自己点头，

　　林向野看过照片，那个阴郁温柔少年，是他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