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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尾声 ...
“来,韩道长往那边扫一下,对对,这边这边,赶紧处理完不然被人看见了我解释不清楚!”
处于南方的凉山十二月没到就下大雪,还边下雪边打雷,引起的轰动堪比六月飞雪,而紫霄观内一夕盛开又一夕凋零的桃花则成了庙里不大不小的奇景。
万千花瓣纷飞的景色除了在场两人一猫一鬼没人看见,但第二天桃花凋零花瓣新叶全被吹落在地可是真真切切的……扫不干净。
韩鹤捏着扫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始扫地,谁让他十月十五那天不在庙里,而是在城隍庙那儿串门,愣是一点忙也没帮上呢?
谢明息下元节晚上接到了韩鹤的号码打过来的电话,可要用手机号冒充一个人太容易了,对韩鹤这种不常用手机人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偷。
艾伦来了凉山,第一件事就是在藏天的帮助下偷了韩鹤的手机给谢明息打电话,把他们钓回凉山。
这活儿如果由阴魂动手,很容易就会被韩鹤发现,可活人不一样,没有提防的韩鹤就这么不知不觉被顺走了手机,背了好大一口黑锅而不自知。
可这也没法怪韩鹤,没人想到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恶鬼,也不是走火入魔离经叛道的修行人,而是某种意义上与神明等同的存在。
藏天,从人间欲望中诞生的生灵,也可以说是欲望的化身,只要还有一个人存在,他就不会消亡。因此他也天生就是挑拨人心的高手,如果他想,可以随便放大一个人无尽的欲望与贪求。即使他什么也不干,常年和他相处,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影响,意志再坚定都难以避免,毕竟一个人怎么与欲望的合集所抗衡?
他想要暗中操纵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只有谢明息苏磐这种上面的重点关注对象,他怕被发现异常才不敢随意动手。
而且他不是本体,是分出来的一个化身,本体还在十八层地狱底下关着,实力不足,动手还当然有些拘束。也幸亏是这样,不然这烂摊子可更难收拾。
这些都是上面出了事,藏天布下的结界被打破后气息外泄,马后炮赶来的城隍冥差说的。
谢明息听得一愣一愣,小狸的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甩得啪啪响,对这种马后炮行为十分不满。
孟平阳满脸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同样觉得十分无辜。城隍有监察一地之责,可看押藏天并非他们的责任,甚至关于藏天的存在,上面都瞒得很死,就怕消息走漏出去动摇人心,他们都只有收拾尾巴的命!
谢明息满脸尴尬地抱住小狸,不满就不满吧,知道你猫大爷厉害,可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孟平阳只是个负责解释的人,凉山一直没露过面的正经城隍爷和省城隍都在边上看着呢!
小狸被抱住,又不满的踢了两下,这么瓷实一只狸花猫趴在胸口跺脚,压得他胸口一闷,差点再次被压出一口血。
于是它不动了,可谢明息胸口还是闷得慌。
孟平阳最惨,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谢明息叹了口气,看在这位阴阳司公也算是对自己多有照顾的份上给她找了个台阶下:“您先缓缓再说,至少也得和我说明白,这前因后果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
这又要从何说起呢,如果追溯,能一直追溯到万物生灵的起源。
所有生灵的本能都是求生,由此衍生出各种欲望,不过这些欲望都在本能限制之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天道平衡。
但人类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仙,从人,从山,人入山中修行,得长生逍遥即为仙。这个过程中,人的其他欲望都被生欲压过,也是一种平衡。可能够这么做的人少之又少,于是人类开始向外求。
文明、科技,都是人类种种欲望下的产物,而这些又帮助人类更好地生存下去,将族群繁衍壮大。
与科技文明与同时发展的不仅有人口,还有人心不断膨胀的欲望……
铺张、浪费、剥削、奴役,欲望永无止尽。这样的欲望是好是坏并不好评价,但早就超出了“求生”的范畴,藏天就在这种种浓厚的欲望中诞生,伴随着欲望的膨胀而膨胀。
生于欲望必定死于欲望,不加节制的扩张并没有让藏天停下来反思,相反,他对“欲望”本身的欲望每日俱增。欲望就是他的根本,他的力量源泉,在这种情况下,他挑动起出于欲望的纷争来实现自我膨胀就成了一种必然。
纷争拉开了序幕,越是纷乱的世道,越是人心沉沦的时代,藏天就越强。他越强,终结的那天就越快来临。但这绝非好事,正如大楼坍圮时会损坏周围的建筑,在通往终结的过程中,他的所作所为会对一切都造成巨大的破坏。除了反社会分子,阴阳两界中有远见卓识的存在都不愿意见到那副景象。
《道德经》云:“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
藏天可算是把“人道”发挥了个淋漓尽致,地府为了限制他,常年派专人看押。可藏天怎么甘心,几千年下来,他和地府公务员们不知道玩了多少次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成功出逃过,所幸最后都抓回来了,而人间的破坏还没到不可弥补的地步。
他最近一次出逃是在二十一年前,地点正好对应晋安叠云岭。因为人间,尤其是华夏,这几十年又是一个高速发展期,他的力量同时也跟着水涨船高,于是这一次出逃不仅造成了百年未必一见的大地震,还顺带对地府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恶鬼出逃,扰乱命格,地府为了抓他简直是下了血本。
可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藏天玩了几千年的猫捉老鼠,终于学聪明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被抓了回去继续坐大牢,暗地里则分出了一个化身去阳间。
为了瞒过地府那边的盘查,他这个化身也弄得很用心,甚至在人生前十八年都封印了记忆,彻底活成普通人的样子。再加上藏天特意弄出来故布疑阵的操作,地府那还真一时半会没想到。
成功逃跑的藏天溜出来不是为了当老实人的,他还勾搭了一批天资不错却心性不佳的修行人,又半是胁迫半是利诱的让赤天魔王给自己打工,一方面是为自己打掩护,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
尤其是出了谢明息这么个大补的阴阳眼,怎么才能把这顿“大餐”安全的吃进嘴里,他为此搞了不少小动作,清文就是最成功的那个。
只是可惜被罗舒横插一手,他笼络勾搭的那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内部矛盾有严重,最后花了二十年培养出来的特别加料版十全大补丸谢明息,自己长脚跑了……
谢明息跑了不说,还搭进去一个清文、一个法清,一个赤天魔王化身,把藏天气得够呛。
他怎么甘心呢,到嘴的鸭子飞了,于他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之事,恰好他的化身也已长成,干脆就亲自守在谢明息身边找机会。
但他也许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宁愿自己命不要,甚至拼了要魂飞魄散,也要护住另一个人安全离开。他更想不明白,谢明息一个入道不过一年出头,天分再高也没完全发挥出来的毛头小子,凭什么突破自己的封锁一朝悟道,真正掌握若缺。
“和藏天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你不会和试图吸你血的蚊子沟通,对吧?”孟平阳无奈耸了耸肩,把这一长串解释清楚可真够呛的!
“并非不曾沟通。”依旧看不清脸的省城隍开口了,像是打算亲自向谢明息说明。他的目光落在谢明息身上,谢明息便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沟通……?”
“藏天亦有智慧,可以交流,本来上面是想在范围之内与他和平相处,后来发现不行,便将他关在地府。你以为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都有在地府任职的高功大德为他诵经度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千年来从无间断,仍是无用,堪称冥顽不灵。人心不死,他也不会有回头的那天。”
那就是杀不死的怪物……想到这里,谢明息的脸又白了。
“不必担心。”一直静坐不语的苏磐出声安慰,目光柔和,“被灭去一具化身,下面经此一事必定会看守更严,元气大伤的藏天几十年内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
谢明息闭上眼叹道:“所以师兄你说,可怕的究竟是什么呢?我以前惧怕鬼怪,可回过头却发现最可怕的是人心。人心永不知足……对了师兄,你真的没事吗?”
他没睁眼,然而抓紧了苏磐的手,像是怕他师兄随时会消失。
苏磐不回答,更用力地回握住谢明息,手依旧温凉,指尖却有奔流不息的脉动。
咚咚,咚咚。
喧嚣,有力,永不停息。
“……”省城隍默默挪动了下身体,将目光移到正殿那座高大的泰山府君像上。神像高大威严,目光慈和地看着每个进入殿堂的香客。
“你们……很好,紫霄观交到你们手里,确实可以放心了。”他看了一会神像,依旧没转过头,继续解释道,“苏磐没事,你反而应该恭喜他。”
“可师兄的本体……那个角上……”
苏磐额心多了一条疤,黑红色的,虽然看着似乎很奇妙但完全消不掉,而他的算盘烧坏了一个角,也永远没法复原了。
就像是无瑕美玉遭到破坏,即使弥补,也再也回不到过去。而美玉碎了便碎了,师兄是个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为了救他而自焚受损,他怎么能不担心?
“……你们这些小辈啊,”省城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还是好脾气地解释,“他已经褪去器身,修成人身了,这难道还不是好事?从此以后就算本体彻底损坏对他也没有影响,也算是因祸得福。”
谢明息顿时欲言又止。
……师兄为什么因祸得福,为什么烧了自己之后反而修出了人身,回想起三竹曾经和他说过的话,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那是一层窗户纸,可他不敢去碰。
师兄还记得下元节晚上藏天说了什么吗?师兄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不敢问,更不敢赌。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随时可能倾覆。一想到这里,他甚至觉得自己从天灵到脊柱,到脚趾尖,都开始一阵冷一阵热地瑟缩。
一双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令他不自觉想靠过去。
“不要怕,你只管……认清本心就好。”苏磐的嗓音如溪谷清泉,清朗出尘,莫名就安抚了他躁动不安的心。
孟平阳面无表情地盯了两人一会儿,忽然觉得十分萧瑟,她的钛合金狗眼!欺负一个牡丹一百多年的老人家这合适吗,这不合适。
“反正现在,就算皆大欢喜了。下面估计会改进藏天的看押程序,至于陈天石,他是赤天魔王化身,不归我们下面管,得看上面的意思。因为他身份特殊,其实不太好办,甚至都不能说他哪儿越了规矩……不过没有藏天,他也没道理再找你俩麻烦,以后多注意就好。嗯,给你们一点小道消息吧,也是好消息,那个……”
她指了指满头柳叶的柳灵童,不去看气氛十分和谐又十分微妙的两人,笑道:“也托你们俩的福,生气充盈功德圆满,如果愿意的话,下面给登记上就能去转世了,也是不容易啊。”
木木本来正趴在小狸身上揪猫毛,听到孟平阳在喊自己,先是茫然,随后就是呆滞与震惊,喃喃道:“我、我能去转世了?可我、可我……”
他卡了很久,也没说出什么来,功德圆满脱离鬼身转世是每个耳报神的追求,可当惊喜真的来临,又显得太不真实。
他满头绿莹莹的柳叶都耷拉下来了。
小狸回头舔了舔小木人,轻轻衔住他,在柳灵童的惊呼中把它塞进了孟平阳手里。
“啊?别、别……我好痒哈哈哈哈哈、别……”
触觉极度不敏感的小木人挣扎了一下,忽然愣住了,他怎么会觉得痒……
柳灵童是不应该有这种知觉的,毕竟他的身体只是柳木雕刻,不是活人那种充满生机的皮肤。
“喵——”狸花猫叫了一声,又舔了一口小木人,像是在叮嘱什么。
孟平阳有些吃惊地看了一会小狸,又看向谢明息与苏磐,谢明息脸上挂着鼓励的笑意,苏磐倒是平平淡淡的,说道:“你能顺利转世,也是师父想看到的,你被这具身体绊住太多年了,应该有自己的前程。去吧,师父那里我会解释的,几位请?再过些时候应该也有人要来了,庙里说话,可能有些不方便。”
孟平阳松了口气,回头一瞧,自己的两个顶头上司早就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受苦,悲催极了。
也只有面前这两个人,能让两位城隍都纡尊降贵亲自过来,然后自己这个负责跑腿与解说的就倒了大霉。
“确实也该走了。”省城隍“站”起身,慢悠悠地飘了起来,“外面正好有人要找你们。”
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两人一眼,无声叹了口气温和道:“你们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有些责任,就要靠你们来承担了。”
谢明息骤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他是从正门走的,顺便打开了那扇从晚上就没开过的正门。穆澄惟正好带着几个人过来,被阴风一吹,脸白了三分,眉头跟着皱起。
“小师弟,算盘?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你修成了?恭喜。”
谢明息看他身后几个自己不认识但是挺眼熟的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苏磐静静看着他,问道:“几位……不在省城,来我紫霄观又有何贵干?”
那种语气,可以说是十分微妙。
那几人中为首的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不理会苏磐稍微有点不客气的语气,笑着说道:“按照规矩来走动一二,苏道长想必不会赶客?这里有几份东西,想请二位看一眼。”
苏磐有些恹恹,低下眼:“穆师兄既然在,何必来找贫道。”
领头那个笑道:“穆道长虽然也是修为高深,到底不主事,可这份文件是一定要给主事者看的,苏道长还是看看吧,绝不会令你失望。”
谢明息扶了下眼镜,远远看到封面上写着“计划书”一类的文字。
果然他又说道:“因为一些原因……虽然不能扩建,但可以进行内部装修,所有设备都可以换成全新的。”
谢明息看到他师兄似乎睁了睁眼。
“没有条件?”
“条件当然有,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前人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在我们这一代,决不能使有功者寒心。这一笔款项会以捐赠的名义由道协拨款,不会有程序上的问题,只需要签字就好。我们做不了更多,只能尽可能在物质条件上进行帮扶。”
他严肃的表情又变得柔和:“虽然我们与道协的想法并不完全一致,但在大是大非的立场上,我们是同一战线的战友。这也是我们给得一点小小便利,是对之前孙佳璐的错误行为的道歉。”
孙佳璐就是孙副主任。
谢明息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这几个人是谁了,他在谢至元的升座典礼上见过,市民宗局局长!这可与和王志国暗通款曲的孙佳璐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绝对的实权人物。而这么一位实权人物,居然亲自——把捐赠文书——送了过来,还来向自己道歉?
天上掉下来一块好大的馅饼……
谢明息耳朵尖红了,有功不假,但他用心不纯,这“捐赠”拿着也烫手。
苏磐却没张口吃下去这张馅饼,而是笑了笑说:“多谢,不过——”
“远远有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的人,如果上面执意要给,就请再走一次程序,把它捐给更需要的人吧。庙里全部装修至少需要几百万,而几百万,能做的远不止于此。紫霄观是修道奉神的地方,如今这样就够了。”
谢明息恍惚觉得自家师兄身上闪着一种神圣的光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父?不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一定是的……
民宗局局长的表情定格在了错愕上,他拿着企划书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才说:“苏道长高风亮节,那这一笔款项之后会转接别的部门捐赠出去——以紫霄观的名义。这是二位应得的,好名声应该对两位有一些帮助。”
穆澄惟在一边并不说话,也不阻止,而是玩味地看着苏磐。苏磐不再反驳,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局长又说:“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们会很乐意知道,包括穆道长。艾伦·安布罗修斯被捕了——以非法入境、非法传教,还有盗窃的罪名,这也是他应得的。据我所知,穆道长在海外传道,应该和安布罗修斯家族有一些矛盾,这一次的教训应该能让他们消停很长时间了。”
穆澄惟也愣住了,哈哈笑道:“都是历练,历练,我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有劳费心,多谢。”
民宗局的领导们没坐多久就走了,穆澄惟本来也是奔着艾伦来的,既然事情解决了就不多留,同样立刻订了机票回英格兰。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同道从天南海北赶过来,基本都是各地有名的高功法师,可算是好好长了脸,谢明息感觉自己应酬都应麻了,访客才陆陆续续减少,消停了,只有罗舒一直没回来过。而送走了客人紫霄观也不能立刻开门,庙里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尤其是藏天搞的破坏!
*
谢明息躺在他师兄专属的竹榻上指挥韩鹤干活,自己眼睛一睁一闭,眼看着就要睁不开了。
“谢——谢道友,你受伤不干活我没意见,可那位——他受了什么伤不都好了吗,为什么只有我——”
谢明息迷迷糊糊闭着眼:“……什么,哪位,师兄啊……我担心……韩鹤你、你要是……”
他头一点一点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快睡着了。
苏磐静悄悄走过去,一把将谢明息从竹榻上捞起:“别在这睡,会着凉。”
谢明息不安地挣扎,表情有些难受:“师兄、师兄……”
“嗯?”苏磐低下头凑过去,谢明息一只手抓紧苏磐的袖子,另一只手却按在胸口上,“哇——”,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瘀血颜色深到近乎深黑,吓得韩鹤扔了扫把跑过来看,急着问道:“没事吧他?啊?怎么忽然吐血了?”
苏磐无声叹了口气,摆手道:“你继续,没事。”
支使韩鹤那是相当顺手。
韩鹤:……
就,很萧瑟,挺秃然的,感觉自己很多余。
*
苏磐抱着人走了,走得不快,很稳,一点没晃着谢明息,但谢明息抓着他袖子的手也一直没松过。
他略微一低头,就看到他师弟似乎有些迷茫的眼神,蒙着一层雾,不知道是因为没戴眼镜,还是冬天的水雾,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些原因。
可他的的神情与几百年前近乎一般无二,迷茫中又带着自己独有的坚定,绝不会变更或是退后半步的底线。
这样的神情,他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再忘。或许这才是一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愿意在深夜开门见客的真正原因。即使岁月模糊了他的记忆,他的本能也会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所以师父会说,就是这个人。因为彼此机缘都系于对方一身,因为自己其实从来不曾遗忘。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他,从此有了想要当一个人的想法。而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之物,不需多言,不必多问,自在冥冥之中。
他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放下谢明息,尽量平静地说道:“两天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谢明息清醒了,谢明息僵住了。
“啊,额,师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又该招人了?你看啊,风吟休走了,包庆标是藏天一直都包藏祸心,傅星垂被他姐带回龙江修行了,木木也转世了,现在庙里就剩下三个活人一只活猫,太冷清了吧?也忙不过来,我看韩鹤都要一个头两个大,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
他掰着手指期期艾艾比划道,又不知不觉中收了声。
苏磐的目光很凉,凉到他心坎里,让他不敢直视。
“师、师兄……”喉咙像是哽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最好。
他并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他只是一个愿望很简单的普通人,甚至现在连做大紫霄观的心思都没了。
能维持现状就可以了,他并不奢求更多。
他挣扎着扒开苏磐的胳膊,可那双近乎完美的手纹丝不动,急红了眼也没用,那根本就是非人的力量。
“你……罢了。”苏磐叹了一声,不敢直视自己师兄的谢明息只觉得脸上隐约蒙了一层阴影,有个温软的东西慢慢贴上来,在自己额头上贴了很久,很久。
万籁俱寂,天地间静谧无声,连风也是细而温和的。
而师兄在、师兄在……
师兄在做什么?
咚咚、咚咚。
一颗心脱离大脑的控制,在胸腔里跳动不息。他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咚。
他听到那个清透如山泉的声音慢慢说道:“明息,如果你能听见……师兄的心意,与你是一样的。”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从此以后,漫漫坎坷长路,我陪你走,人间万千风景……我陪你看。”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被用烂了,出自《世说新语·伤逝》
“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出自《艺文类聚》
到这里就正文完结啦!等我考完研一定开新文(狗头)
谢谢每个看到这里的小天使,有缘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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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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