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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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梦野看到又来个人，还被谢明息称为“师兄”，顿时联想起传闻里那个人。
虽然道统不同所学不同，但傅家也是好几代传承的出马堂口，多少听过华夏各家大大小小不好惹，或是不能惹的玄学势力。紫霄观是小，不巧，刚好也在这个名单上。
本来紫霄观这一代的两个弟子，穆澄惟常年不在华夏，简直是个浪荡子，存在感已经很低了，还有一个苏磐，更是彻底贯彻了算盘的本性，不拨就绝不动，稳如老狗，连庙里屋顶漏水都不管。实力与底蕴当然还是在的，只是有这么“不成器”两个人在，紫霄观明面上的声势确实大不如前。
但从谢明息来了之后情况变得不太一样，谢明息本身倒不是爱找事的性子，但他不找事事来找他，修行界也很多年没出过类似叠云岭上的那种事了，搞到最后自己一战成名，修真界猛然惊醒，虽然华夏立国百年已无战事，可修真界还并非一片太平。
自此，各家对自家弟子看管也严格起来，生怕又出个清文一般的不肖后辈。
可是这传闻中说，没事绝不主动出门的这位，怎么自己过来了？
傅梦野一瞬间想了很多，却没露出一点：“原来是苏道长……此间事了，不知道苏道长说的契约是什么？堂口只有出马弟子与仙家的契约，和普通人签契是不可能的。”
苏磐还是站在门口，视线一直往谢明息身上飘：“当然不是仙家与出马弟子的契约，算是我玄门不传之秘，贫道为见证，两方达成协定，在契约完成之前不能解除，白仙可无后顾之忧，至于具体是什么，那贫道就不能说了。当然，立下契约之后内容也不能随意变更。”
常先生脑子还在转，常女士已经先应下来了：“还能这样？太好了，这位，呃，这位苏道长，什么时候可以……？”供奉什么的都好说，请这位苏道长出手，只要报酬不高到离谱那也好说，她就怕白仙是动物成精，出尔反尔，日后又闹出幺蛾子来。
“现在，只要你们确定好协议内容。”
白仙缩成一团不太敢动，胡大奶奶也耷拉着脸忧伤地叹了口气，头发好像都没那么红了。
“我、我的要求就这些，你们确定好了没？”
缩成一团的白仙从刺里钻出半个黑黑的鼻头，常女士点点头：“这事我能拍板做主，不过白老太太，我想问问我父亲的身体……”
“立下契约之后就会恢复了，你以为我是你们人类吗，尔虞我诈，不讲信用。”
白仙又不太高兴地抽了抽鼻子，苏磐看两方商量完了，点点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明息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算盘珠拨动的声音，闻到了松散飘荡的檀木香……
他一瞬间似乎变得无比高大无比厚重无比威严，白玉珠跳动间，裁判世间的天平。
“人算不如天算……”
是谁在说话？谢明息小幅度四下张望，自家师兄仍一脸庄重地闭着眼，嘴唇抿起；常先生又畏惧又好奇，认真地看着，动都不动一下。
根本没人说话，那声音也不是师兄的声线，他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成了。”伴随着苏磐清朗的声音，常女士常先生还有白仙都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多了什么，又像是少了什么。
“这就成了？没了！”
白刺猬伸出两只爪子扒拉，那张刺猬脸上竟然也能流露出几分“不高兴”的情绪：“没了！还要怎么样啊？”
随着它爪子的动作，躺在床上几乎人事不知的常老先生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啊……冬生，冬生！”
常女士赶紧凑到床边抓住常老先生的手：“爸我在，我在，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
常老先生嘴里不停地呓语着“冬生”，快九月底的寒凉秋天里，额头出了一串冷汗，很快声音又小了下去，没声音了。
“爸，爸？”常先生也赶紧凑过去，手上不敢用力，只敢轻轻推两下。
“别嚷嚷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现在是痛太久累了睡着了而已。”白仙的黑豆眼翻白，团成一个球滚到傅梦野脚底下，不动了。
傅梦野脸上端着笑，从包里拿出一块小木牌刻上白仙的名号，说道：“这样就算解决了，日后常家只要每年不要忘记供奉祭拜就好，我也该告辞了。”
“哎？傅大师留下来吃个饭吧？辛苦傅大师了，还有谢道长苏道长……那个报酬已经准备好了，嗯，谢道长人呢？苏道长你又要去哪里啊！”
请了师傅来驱邪做法，之后除了报酬之外还要留下来请客吃饭，常女士本来连酒店都订好了，没想到一眨眼人已经先跑了。
……自己家里是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为什么几位大师都跑得这么快……常女士一时间愣在原地，伸着个尔康手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
然后她就看见傅梦野也揣着包跑出去了，跑得特别快，追都追不上。
苏磐脸色带着一点不自知的从容笑意堵在门口，一手抓住谢明息，挡了傅星垂的路，“和蔼可亲”地问道：“师弟，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被苏磐挡了路的傅星垂也不好过，直接让傅梦野抓了现行，跑也跑不掉，半真半假的现了形哭道：“姐……”
常先生常女士听到一声鬼哭，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傅梦野脸上蒙着一层寒霜对两人说：“两位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今天我还有点家务事要回去处理，实在失陪，对不住。”
苏磐拽住谢明息领口，同样说道：“不巧，庙里有点‘家务事’没处理完，得赶紧回去，你说是吧，师、弟？”
他与谢明息凑得很近，如珠玉琳琅般的清朗声线钻进他耳朵，让他从头到脚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有一捧火热升起。
糟、糟了！他忘了他师兄是个妖孽！
胡大奶奶拖着下巴笑了一声，手里还捧着白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二位告辞，对了，这是药方，老先生被折磨多日损伤元气，也该好好调理一番，才是颐养天年之道。傅小姐请，若暂且无事，可往紫霄观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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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息被拖回了紫霄观，傅星垂……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
紫霄观后院，三堂会审，傅梦野抱臂而立，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从常家出来，傅梦野就一直保持板着脸的样子。傅星垂想装哭，被傅梦野一瞪，又咽回去了。
“哭什么哭哭什么哭！傅星垂！你一走十来年现在就剩一个魂，甚至不回龙江，全家都找不到你，招魂也招不回来，你有脸哭！你有脸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了？”
紫霄观里胡大奶奶不敢露头，只有尖尖的嗓音传出来：“梦野丫头，星垂小子不是新丧魂，至少死了也有七八年了。”
傅星垂低头不说话。
傅梦野又是一声冷笑：“死七八年了都不肯回龙江，你还真是我的好弟弟，要不是我突发奇想接了江夏的这个单子，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
傅星垂头压得更低了，开始当锯嘴葫芦。
“傅星垂！别装死，说话！”
好一出狗血的家庭姐弟伦理剧。
谢明息抬头望天，转手把傅星垂卖了：“他是我师父捡回来的，不是他不想回家，是他回不去。傅小姐你知道我最初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他语气幽幽，说道：“我有天晚上回来晚了，看他满大街乱逛还要挨饿，当了一回好人，给他施了食。第二次见他……呵呵，他是清文的手下。倒霉催的死了之后被清文抓去做苦力了，饭都吃不饱。第三次是清文死了回凉山后，趴紫霄观墙头，被我师父逮了下来，没地方可去，就留在了紫霄观。不过他没说到底死在哪里尸身何在，我估计是尸骨无存了。”
傅星垂又戴上油彩面具，整个人差点钻进地里。
“别说了……”
“你……你怎么会与清文那种人混到一起去？你怎么会？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跟着他会害死自己的啊！”傅梦野听完，话都说不清了，清文现在就是标准的反面教科书，几乎没有哪个修行人不知道的，一些比较大的宫观寺庙甚至还被当地民宗委给好好敲打了一番。
谢明息赶紧把着急上火的傅梦野拦下来：“那不是没办法么，傅星垂是不是清文的对手，你当姐姐的难道不清楚？不过还算幸运，没受什么磋磨，也没跟着干什么真正损功德损阴德的事。你看现在这不挺好，这么多年还是姐弟团聚了。”
傅星垂恨不得捂上谢明息的嘴然后原地消失。
傅梦野盯着傅星垂，慢慢摸出了一副面具戴上，浓墨重彩，精美异常，与傅星垂的面具……虽然样式不同却异常相似。在戴上面具的一瞬间，谢明息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傅梦野眼角滑下。
谢明息想跑了，这俩姐弟的修罗场……他可挤不进去，也不想挤进去。
“哈哈，你们俩叙旧吧，我先……”脚底抹油。
苏磐依旧挂着淡定从容的笑意站起身，视线却没离开谢明息半分：“傅小姐请自便，有什么需求向外面的韩鹤或者风吟休说一声就好。”
谢明息：“……”
完了，天要亡我！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