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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慷慨陈词怒终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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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防有心人再做手脚,对于柒湛远所食之药,从采抓至煎煮,虚莫桓皆是亲力亲为,时时小心,刻刻盯紧。

      正当虚莫桓寸步不离地守着那药炉之时,柒宝在一旁翻着账册,不住感道:“王爷真是下了血本!都是私房钱呀!虽然王爷睡着,他的钱却是流水一样地被花出去了!”

      “钱都花了?”虚莫桓听了柒宝所言,扇着炉火,竟是脱口而出,“给我剩了啥?”

      “再这样下去,确实剩不了啥了!”柒宝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而啪地合上账册,语出惊人,“王妃,咱们不如撂锹子不干,携款潜逃吧!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是一个空壳王爷了!”

      “好主意!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虚莫桓极是应景,飞快答道,改那武火为文火,“怎么不早点儿说?药都熬到这个份儿上了!”

      两袖浮灰,药味满屋。

      二人虽是嘴上抱怨着,颊上却皆是泛着淡淡笑意,对柒湛远安抚民心之举,深为认同。

      你快些好起来吧!——虚莫桓倒药入碗之时,心里这般默念着。

      身为医者,能为柒湛远做的,虚莫桓皆是做了。余下的,便是只剩这般期许与等待……

      “那个……本王的血有点儿老,不知道能不能行……”弗伊王叔不请自来,颇是有礼地弓身行了礼去,把柒宝着实吓了一跳,“本王早想来道谢了。可湛远病重,你们焦头烂额,本王也不好再来添乱。如今,听说痊愈者之血可以救人,本王就想出一点力……”

      “王叔……”虚莫桓惊讶不已,一时语塞,百感交集。

      弗伊王叔已是痊愈,却仍是蒙着面纱。虽不甚看得出其表情如何,但闻其声音,却是同过往大不相同——听得出谦卑感恩,亦有愧疚悔恨。

      “过去,本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别同本王计较。在本王心里,你就是一个好医者。湛远给了本王安身之处,你则救了本王的命。本王无以为报,这点老血,若能用,本王愿给。”弗伊王叔说着,抬起臂来,伸向虚莫桓,“以后,本王再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王爷的心意,在下自当领了……”虚莫桓正婉言谢绝,未等说得完话,便见柒苒笙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不好了!城门口有人闹事!”柒苒笙急急喊着,见弗伊王叔在此,便是不由自主地从他身后绕开,躲到一边去了。

      这般小心翼翼,自是源于她晓得,之前虚莫桓为了救自己,置苏茵缇公主于不顾,如此便是大大得罪了王叔,芥蒂之深,可是难消。

      虚莫桓来不及同柒苒笙解释弗伊王叔来意,只一刻不停地跟着她跑出去了。

      柒湛远病着,便有人出来闹事,怎会这样巧?

      “跟坐牢一样!我们要出城!关着我们等死呢么?”一人站在人群中央,颇为激愤,煽动之意显而易见。

      “怎么是等死?发给你的钱粮都够你坐吃山空个把年头了!你在此胡说什么!”厉擎风提了皮鞭,指着闹事之人,又转而向众人保证,“没领到钱粮的,找本侯便是!”

      “御擎侯爷,你是御擎之人,我是湛仁之人,你管得太多了吧!”此人显然有备而来,不仅不惧厉擎风手持皮鞭之威慑,甚而振振有词,险些堵得厉擎风说不出话来。

      “他不能!我能!”虚莫桓高举“湛仁令”,从人群中走来,立定于厉擎风身侧,掷地有声地道,“新城中疫病流行,未防更多人染病,封城实为情非得已。”

      “你是谁?凭什么借湛仁王爷的名号说话?”闹事者被虚莫桓这突如其来之举打乱阵脚,却仍知事到如今,退无可退,只针锋相对地对虚莫桓之身份提出质疑。

      “他是湛仁王妃!”厉擎风见虚莫桓这般,便是满心倾佩,忽而底气十足,“本侯管不得你,‘湛仁令’还压不住你么?休要在此滋生事端,扰乱民心!”

      “王妃?”那人不禁得意,虽是半路杀出个什么湛仁王妃,却是把余下说辞同眼下场景连接得天衣无缝,“搬出王妃,莫不是湛仁王爷抛下我们,自己跑了?”

      此为其早已准备好之说辞——提及柒湛远弃城民不管,便是动摇民心之最大利器!

      “我能作证!湛仁王爷就在新城,同我们共患难!他把唯一的一粒药,给了我儿子!我儿子,只是逐渐新城的一名普通工匠!”顾母站出来道,“我也领到了不少银钱!我打心眼儿里感谢王爷!”

      顾母声音落下,顾勤便是即刻站了出来,“是的!我的命就是王爷救的!王爷就在新城!”

      “觉得王妃份量不够!再加一个弗伊王爷呢?本王住在新城,染了疫病,是王妃救了本王的命。本王出资,再给每位城民加一份礼。谁有异议,不领便是!”弗伊王叔于他们母子之后站出来,如压轴之戏一般,感怀而言。

      弗伊王叔尊位在上,加之承诺又有新利可领,城民听闻,便是欢呼起来。

      “多谢弗伊王叔!湛仁城的人,都谢谢你!”厉擎风很是一惊,随而笑道,“莫桓,你的娘家人又多了一位!”

      “过往诸年,本王见惯了太多无谓争斗,深感太平可贵。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本王无家可归之时,是湛远收留本王,保留爵位,于这新城安家享福。如今,新城有难,本王也想同你们一起,挺到最后。”弗伊王叔颇为动情地道。

      眼看煽火不成,那闹事者便是急了,“现在要钱有什么用?湛仁王爷根本不在新城!此疫根本无药可医!我们被关在这里,只有等死!他抛下了城民!”

      “谁说无药可医?我便是重病好了的!”陆勤又道,着实看不得有人信口雌黄,污名柒湛远。

      “你娘都说了!是湛仁王爷救了你!怎么?王爷能救全城的人吗?他根本不能!”那人又找出破绽,高声反驳道。

      “本王是不能!”柒湛远的声音响起,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这么多工匠为了新城流血流汗,顾勤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在此次瘟疫中,本王确实只救了他一个人。可本王的王妃,同城内的医者们一起,救了很多人。谁说此病无药可医?本王深染重疾,如今便是好了!困于城中之人,有太多像顾勤一样的工匠。无疾之时,他们为新城添砖加瓦,流血流汗。疫起之时,本王自会念及他们往日付出,好生对待他们!”柒湛远从虚莫桓手中取过“湛仁令”,至于‘湛仁令’,是本王亲手交与王妃!疫病袭城之时,王妃本可弃城远去,却甘愿留此,被一同封城,救死扶伤,‘湛仁令’之容尊他自是担得起!本王会带着全城之人一起撑下去!至于福民之银,自当再涨!”

      虚莫桓看着柒湛远向他大步走来,竟是不觉于袖管中抬起手来,眼映华光,唇角轻扬。

      柒湛远当着众人的面,把“湛仁令”重又放回虚莫桓的手上。

      他似看到一个高大勇武的身影,于那万般荆棘中无畏前行,不落痕迹地挥舞利剑,削铁如泥,最后,把战利品交到自己手上。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故意闹事。操着一口闵北口音,振振有词。”柒湛远病情稍轻,却不敢掉以轻心,“得好好盯着他……”

      “闵北口音……”厉擎第一个想到了某人,“跟闵震尊是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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