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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望闻问切思童症,救疾抚弱心永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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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唇圣童降世,为祥瑞之兆。于世间受享一番,赐予福禄后,再回神界。”柒湛远读完一段志怪小说的章节,便是疑惑,“本以为这只是书上的鬼怪故事,还真有这事?”
“小的听说,这个小孩长了蓝色的嘴唇,被供奉着。”柒宝鲜有地收起惯常那副眉飞色舞之神态,竟是语声低沉下去,几近嘘声,“但是,活不长……”
“这失去自由的孩子,怎么还长不大?”柒湛远叹息,“本王更喜欢不会喘气的神,石头的、木头的都好,寄托了人们的念想,至多收些钱财……”
在那庙堂至高处,层层烟雾缭绕中,嘈杂器乐吹打声里,满桌瓜果香烛后,一孩童穿金戴银,接受来人朝拜。
虚莫桓随众人进入参拜之所,悄悄绕到供台最近处的廊柱之后,于近处仔细看那圣童。他双唇泛蓝,气息虚弱,两眼微闭,手脚轻颤。
虚莫桓看那孩童模样,便是猜测,其脏腑恐有重疾。再寻了机会问那侧旁管事之人,又知其进食困难,恐不久矣。
当下之际,最紧要的,便是靠近那孩子,为他查病。若真如自己猜测,其身患重病,便不能耽搁,得早些为其治疗。
“给他些好吃的!把他引出来!孩子嘛!哪个不嘴馋!”柒宝不假思索地道,颇觉此事容易得很。
“他面前摆了那么多好吃的!你见他动了一下吗?何况,如果真如咱王妃猜测的,他得了大病,那就是病得根本吃不下东西了!你还指望他自己跑出来?想什么呢?”柒冉笙不屑地道。
“把他迷晕?”柒宝突发奇想地道,想着虚莫桓曾这般防身,若是用来救人,亦未为不可。
“恐怕不行。”虚莫桓回道,“他本就可能生病,再加上蒙汗药,怕会误了查病。”
“何况,那么多人守着呢!迷倒他一个人也不管用呀!”柒苒笙补充道,找出柒宝所提之法的另一处破绽。
“那就把他们都迷晕,只留圣童一个人!”柒宝未作多想,顺势又道。
“如果再进人参拜怎么办?”柒苒笙紧跟着问道,反驳了柒宝所提之昏招。
“那就把他们也迷晕!”柒宝犟嘴道,那挑高的音调,与其说是出主意,倒不如说在故意气人。
“我看最该迷晕的,是你吧!”柒苒笙看不得柒宝捣乱,“你快歇歇吧!净出馊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抢出来吗?”柒宝不甘示弱,“你行你上呀!”
“那也比你强!谁像你,就会添乱!”柒苒笙双眼圆瞪,顶了回去。
“王妃救你的时候,不知道你这么嘴巴不饶人!如果知道,就不该救你!让你去跟冥神拌嘴去!”柒宝使出看家本领,把那神力之词,都搬了出来。
“你才嘴巴不饶人!你以为冥神是你吗?这么碎嘴!”柒苒笙见招拆招,回呛道。
“你!”柒宝险些无话可说,“真是人如其名,嘴跟那乐器一样吵!”
他二人在一边拌嘴半天,见虚莫桓锁眉思考,没有动静,便也只互相瞪着对方,默不作声了。
虚莫桓心下揣度几番,想了些接近小孩的法子,却也觉似都不可行,又因怕拖延误了诊治之机,便是请柒湛远帮忙了。
很快,愿出大量钱资供奉的虔诚朝拜者,便可单独接受圣童赐福保佑了。
虚莫桓为那孩童仔细查了身体,终是确认,他身染顽疾。
见他这般弱小,罹患重病,虚莫桓着实心疼,便是即刻劝其父母,莫要那孩子再做何许圣童,当好生休养医治。
随后,虚莫桓写信给虚莫倾,详述其病状与为其医治之想法,顺便提及蓝唇圣童有关之难理之事。
见过孩童父母,虚莫桓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救那孩子。如果不能从庙堂上带走那他,自己便要留下来照顾他。
“谢王爷。”虚莫桓道,“若无王爷相助,莫桓实难接近那孩子,便难确认其病症。”
“该称赞的是你。本王靠的是权势,而你靠的是仁心。”柒湛远由衷称赞道,对那病童之症亦是关心,“查出什么了?”
“此非祥瑞之兆,实为幼孩身患重病。”虚莫桓径直答道,脸色却是沉重非常。
“怎么?你有难处?”柒湛远看出虚莫桓心事重重,便是关心问去。
“一来,此病难医。若不医治,恐命不久矣。若究治疾之法,则需豁其皮肉,胜算亦是寥寥。二来,其身份特殊。吾已访其家人,说明孩子病情相关之事,却是被拒。说辞便是,此为神性,非为病灶。”虚莫桓一针见血地道,“族人最大的病是愚昧,亦或,私心。”
“既然放手不管,他注定死路一条,那不如放手一搏,万一有救。你去想如何医治。至于其他,交给本王。”柒湛远关心道,自知虚莫桓可协调得好诸人诸事,却不想其过多分心,唯愿其专心研究疗治顽疾之法。
“蓝唇?神界?亏他想得出来!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祥瑞,还管他死活?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怎配为人父母?”厉擎风道,“你问婼氤寒,她给你画个绿唇也是轻而易举啊!”
“此言有理!”柒湛远灵光乍现般地点了点头,“擎风,你最 有才!”
“王爷,您可有法子了?”柒宝赶紧问。
几人商议着,夜深人静时,把那孩子带走。
刚要行动,却见有人前来。他们暂停行动,于暗处观望。
这是一邋遢妇人,对着熟睡的孩子又抱又亲。
虚莫桓见此情景,便是全都明白了。
“你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吧!”虚莫桓于她身后开口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
“我会尽全力救他。”虚莫桓真诚地道。
“反正就是亲生母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孩子卖了呗!反正看来也医不活!还能再生!”厉擎风既是愤怒,又是叹气。
医室内万事皆备之时,却有人前来寻事了——圣童名义上之母,拒绝虚莫桓为其治病。
“他是我的孩子!是圣童!我不准你们碰他!”她叫嚷着,“圣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想好!”
“这里没有圣童,只有一个生病的孩子。”柒湛远好生劝道,“没人告诉你,庙堂里圣童安好么?”
“我是他的母亲!我现在要带他回去!你们这些陌生人,离我的孩子远点儿!”她仍是纠缠不休,怕是因索要钱财不成,颇有几分气恼。
“你即使是他母亲,也无权决定他的死活!”虚莫桓终于抬起头,目光疲惫却坚定,声音深沉却有力,握刀的手未抖半下,救人的决心不容半分质疑,“现在能决定他死活的,只有我!”
“把她绑出去!”柒湛远大吼一声,却随而对虚莫桓柔声低语,“庙堂诸事,已经办妥。”
虚莫桓叹了稍长的一口气,一言未发,只听见柒湛远退出门去,重又吼声响起,“擅闯病室者,皮鞭伺候!”
虚莫桓的双手沾满鲜血之时,那庙堂里,已是一切如常,只
是那台前挂了一层巨大的薄帘,呛人的香火,已是应了孩子母亲的要求,皆是停了。
帘后,一个目光锃亮的半大孩子,啃着糕饼水果。
“目目!别吃撑了!”孩童的母亲轻轻地喊着,“晚些娘带你去见大恩人!”
这母亲眉目如画,气质出尘脱俗,特地带了孩子,为虚莫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