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同集-小伢儿》moyx

5、神旁边的孩子9-10

　　Dancing.9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很是诡异。
　　乃木流架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大家别愣着先吃东西……没人理。Colin抽了抽嘴角，端起饮料小口小口地喝着，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身边的几个人。

　　日向枣一本正经地坐在Colin身边，紧紧拉着他的左手；乃木流架笑得尴尬，好像和Colin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乃木流架的妻子乃木萤虽带淡笑，看着却有些心慌。
　　然后这种沉闷的气氛终于被乃木流架一句淡淡的「对不起」打破。Colin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乃木流架，但是这男人的眼睛却纯净得很，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这句对不起呢？

　　乃木流架见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缓缓解释：「对不起，我之前吃了萤的发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多亏了萤呢，她这段日子一直照顾我。听说我和日向你以前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对不起。对不起……阿枣。」

　　Colin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单单只是被饮料呛到了而已。
　　Colin扫了其他三人一眼：乃木萤没有说话，日向枣也没有说话，乃木流架更是低着头不再说话。Colin突然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但还是咽下来了，低下头乖乖继续晚餐。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忘掉了就是忘掉了。日向枣和Colin只是路过，然后来这里蹭饭。日向枣和Colin只是朋友，然后Colin陪着朋友。乃木流架和乃木萤怎样，都与他们无关。一餐饭就因为这样，变得难熬。但走进乃木宅的那个瞬间就该知道，这餐饭会很难熬。
　　乃木宅四周围绕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开得正旺。

　　日向枣的车速不快，但那片向日葵花海还是很快就消失在了Colin的视野里。有些失落地缩了缩脖子，Colin抱紧自己的休闲包，里面装着乃木萤神奇的吃了可以忘掉一切的发明。不想丢掉它，因为想丢掉其他的东西。
　　Colin歪过头去看日向枣，他正一心一意地驾驶着，甚至还没有放音乐。

　　「我们认识多久了？」日向枣依旧专心地驾驶，他问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微微偏过头看副驾驶座位上的Colin。Colin突然觉得，日向枣看起来也很累。
　　反应过来问题是需要回答的，Colin于是理所当然地回答：「认识很久了。」

　　话一出口，眼眶竟有些湿润。

　　一个急刹车。日向枣丢给Colin一个水瓶，又指指Colin的包。Colin愣了愣，稳稳地接过那个还散发着热气的水瓶，抿着唇，看着日向枣。
　　Colin猜，日向枣也许会说忘掉也好。

　　但是就好比是把一张纸用一把火烧了，不是剪碎就可以拼起来那么简单，那些灰无法再拼成原来的那张纸。那些哭过笑过的记忆，忘掉了，就是忘掉了。
　　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Dancing.10

　　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日向枣蹙着眉在一片向日葵花海中醒来。
　　他的身边坐着Colin，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腿呆呆望着天空。偶尔有风吹过，之前被花海淹没的Colin和日向枣才露出一个头来。风和向日葵一样轻轻柔柔的，Colin摘下几片向日葵花瓣往空中一洒，于是花瓣飘呀飘呀，吹在脸上痒酥酥的。

　　这里好像是中国。日向枣的脑海里有一个浅浅的声音在告诉他，于是他有些傻乎乎地笑了，双眼迷蒙地看着Colin。他们坐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Colin睁大眼看着日向枣，好像有些紧张。日向枣于是伸出修长的手，温柔地揉了揉Colin蜜柑色的头。日向枣那双原本危险的眸子也微微眯着，像午后蹲在阳台上享受日光浴的小猫。

　　「日向枣，你以为也是这样对佐仓蜜柑的吗？」顿了顿，Colin突然埋下头这样问。
　　日向枣怔了怔，然后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Colin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失态的日向枣。然后日向枣突然又眯起眼笑起来，他歪着头问Colin：「唔，我叫日向枣吗？佐仓蜜柑是谁？你呢？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这一次，愣住的是Colin。日向枣依旧微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讨厌。Colin努力想笑，却感觉到眼角湿湿的。不行，不行，他不该哭。于是他站起身，扯着日向枣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日向枣，你忘了吗？你要告诉我你忘了吗？日向枣，你不能忘记！」

　　全然忘却。不带着所谓的爱恨，只有对待陌生人的客气与冷静。很客气，很冷静。日向枣还是日向枣，被逼得无路可退的是Colin，到头来只有Colin成为了疯子。
　　Colin忍不住了，于是他又大声地哭起来。

　　向日葵四季皆可，主要以夏、冬两季为主。
　　——Colin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关于向日葵的生长习性。明明是冬季，但是站在乃木宅门口看到这一大片的日向葵时，还是感到很温馨的。日向枣有些醉醺醺地说再怎么美也开不了多久，Colin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日向枣最近总是喝醉，但是心情却总是很好。有时候他会死乞白赖地搂住Colin的脖子，吐得Colin一声。还优哉游哉地说一句「你对我真好。」
　　Colin当即炸毛，跳起来就给了日向枣一巴掌，对着那红红的五个大指印吼着「别在那儿自恋了老子半年前还说咱俩完了呢！」。

　　Colin不再信神，不再使用爱丽丝。没有人会想着切掉他的舌头，没有人会想着得到他用声音轻易结束生命的爱丽丝。小卖部的大婶有时候还会满脸笑意塞给Colin一个面包，提醒他不要总记着照顾日向枣而忘了自己。
　　Colin失去了曾经的信仰，就不再是Colin。不再是那个嘴边总带着神的天真的孩子。他的世界里没有了Alan，没有了佐仓蜜柑，没有了复仇。

　　「日向枣——先洗澡！」

　　Colin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如果日向枣对酒味儿厌恶了的话，就更好了。半夜里被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抱住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有一次半夜里，醉意朦胧中日向枣咧着嘴对Colin说其实他什么都没忘。Colin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但是他没有跳起来炸毛。他有点累了，他该睡了。

　　Colin于是翻了个身，在窄窄的沙发上推了推挤过来的日向枣，微微地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他贴着日向枣的耳钉，轻轻地说：「晚安。」
　　「晚安。」日向枣翻了个身，紧紧抱住Co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