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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蓝色冰凌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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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吗?
对于她来说,那算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吧。像她这种满手血腥的人,能够得到那神圣的幸福吗?
她就像是一个企图从地狱中得到解脱的恶魔,即使上帝再仁慈,也不可能原谅像她这样冷血的恶魔吧!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为什么玡坚持要她幸福。像她这种随时都可能会死的人来说,有什么权利去争取那些奢侈的东西?
……
有人问我/什么样的女孩才是天使/我却无法回答/每个女孩都曾是一个无泪的天使/只有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时才会拥有泪/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是上帝的宝贝/却只有一个是为你而落泪
……
也许让人觉得很自恋吧,但她却是很喜欢这首歌。
稍愣了一下,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谁会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对方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请问……”
“冰玲么……?”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对方悄然开口。
“你……”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声音中那熟悉的音调却令她不禁红了眼眶。
一家由法文命名的西餐店。
或许是身份过于敏感,她们选择了靠角落的一个位置。不过这个位置也是相当的好。
在它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高雅的古典名作,价值不菲,在世界上,能拥有这一系列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而过道的设计,也令人眼前一亮。不似其他餐厅的守旧,它的设计则是一条浅浅的小溪,浮凸的怪石便是它的阶梯。顺着水流的反方向看去,源头隐匿于一方葱绿之后。
典雅、静谧的气息成为了这家餐厅的特色。
“玲,你过得还好么?”雪儿对面的人压抑着心底早已澎湃的激动,关心她这些年的情况。
“晴,有关我的话题,大街小巷比比皆是,你这样问,可会让我以为你是在找话题哦!”也许是见到了年少时的好友,她也不禁变得开朗起来。
看着他们这些年都过得很好,她就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你……和他见面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但她仍然想听她亲口回答。
雪儿静静的望着她。
她不自觉地对上雪儿那深如寒潭的黑色眼眸,像是有股魔力般,似乎要将她的灵魂深深地吸引进去……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便消失了。
“嗯。”不止一次。可她不想告诉她。晴一直以来都反对他们走的太近,现在恐怕也是一样的。
“玲,你……”
“你放心,该还的我都已经还清了,以后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像是怕自己会反悔般,她以快得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语速说出自己的决定。
“还?用你的身体?”
明眸霎时一黯。眼神中的困窘也令她有些不自在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咖啡。
“天啊!”余晴不禁为她的行为感到愤怒,“玲,你根本不欠他什么!即使是陆瑶欠他什么,也不用你来还!你为什么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之后,还要回到他身边?!你难道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么?他能给你的除去伤害不会再有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呢?!”
一连串的责备与质问,雪儿压抑着握紧指骨。
她说的这些,她都明白,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可是五年的思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去的……
她承认,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无情,即使他曾经伤害过自己,她也无法无视他的安危……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
“晴,你来找我,不会只想说这些吧?”算了,过去的事她已不想再忆起。她端起咖啡轻啄一口,已恢复到以往淡漠的表情。
余晴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已没有耐心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她苦涩的笑了,“玲,回来这么久,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联络呢?”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了你们的联系方式,我……”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露出一个艳美的笑容,“可是我们还是见面了,不是么。”
“呵……也对,只要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那一天,一个下午她们都在谈一些过去的现在的一些事,不时的也会娇俏一笑。当冰玲从余晴那里得知丁柠早在一年前就嫁给了一个加拿大帅哥时,也惊愕的直摇头说这丫头变心变得真快。那时冰玲就在想:如果这五年她没有离开过这里,一直都过着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普通生活,那么那些所谓的幸福她是不是也可以轻易的就能得到呢?
也许吧……事实上,即使是让她重新选择,她也别无选择吧……或者是从翻启那一张塔罗牌的时候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被写好了……
*** *** ***
来人对着门阀打了个暗号之后,便匆匆的向主屋跑去。在到达主屋后,他并没有见到自己欲见的人,之后又了然的向着左侧弓形门后的庭院奔去。
“居然下雪了啊……”像是惊喜又似叹息的声音在月桂树下幽幽吐出。
“冰岩少爷,郁宸求见,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走进那个正在玩弄白雪的男子,恭敬的低身禀报。
似乎被这突来的事烦扰了心神,黑衣男子气恼的掸去身上的浮雪,之后便大步走向身后古朴的老屋,“让他来见我。”丢下一句话后,他头也不回的掀开棉帘,钻进了暖和的老屋里。
刚刚的来人也顾不得满身的风雪因他的慌张而抖落一地,他急急的跑到那个黑衣男子身边俯身耳语。
乍听他的话,黑衣男子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震惊,“他们查到了什么吗?”
“还……还没。”退到冰岩面前的郁宸不安的低下了头。
冰岩冷哼一声,随即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既然他们要查,那就让他们查一些我们想要他们查的。”
“您的意思是……?”
“告诉银鹰,让她好好为林氏‘效力’。”
“是,属下立刻去办。”郁宸明白了冰岩的意思,不耽误片刻便起身离去。
窗外白雪如絮般在空中飞舞。
阴暗的老屋内,黑衣男子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刚刚在月桂树下弄雪的安宁姿态此刻在他身上已无片影。
沐浴后的冰玲在梳妆台前吹干自己的发丝,之后依照惯例在额头的疤痕上涂上薄薄一层的药膏。她有时甚至怀疑这个疤痕真的就能这样被抹掉吗?就如她心中的伤口一般。
萧玡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偌大的公寓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仿佛要将她吞噬的清冷。
她和玡的婚约也已经解除了,她现在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如果……如果就这样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吧,直到尸体腐烂,化作灰土,也不会有人知道吧……那多好,这样她也不用再被世事纠缠,反正她也不过是一个……一个多余的……
……冰玲,我希望你幸福……
萧玡的话不经意的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她霍然抬头,望着镜中苍白的自己,然后伸出手轻抚着自己美丽的脸庞……
这张脸孔早已在死亡谷里被摧毁。她清楚地记得在她从死亡谷里活着出来时,在水波中见到的那张脸孔——脸上是大大小小的刀伤,还有被子弹划破的焦伤,满脸的血污,敌人的血还有自己的血,那一刻她竟恶心的呕吐不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洗去满脸的血污,因为她的双手也同样沾满了鲜血!
她一直吐,吐到自己几乎再也站不起来,几乎以为自己就快死掉了……可是当她再次清醒时,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脸上也缠着纱布……就是这样,和原来同样的一张脸,却再也不是她原来的脸,唯有那额头上的疤痕才是完全属于她的过去……
她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沾满了血污,不知道以后还要沾染多少鲜血,又有多少人会死在自己的这双手下,而这些人当中又会不会有自己在乎的人呢?如果有,那她又该怎么做?!
她痛苦的抱住头,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静的流泪,终于忍不住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