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拆家 ...
-
的确有人来厨房了，却不是曹操。
来人一身酒气，靠在门上，染成灰白的大波浪随着她抬头一摇，在灯光下晃眼极了：“小舅妈需要我帮忙不？”
杨女士心说，醉鬼帮什么倒忙，便也给她盛了一小碗汤：“正好帮我尝尝味儿。”
“浓郁鲜香，过年我都就盼着您这一锅汤！”季檀最爱喝汤，每次都得来上两碗。
杨女士调侃道：“你这一身酒气，我可不敢让你帮其他的忙，去楼上小客厅歇着吧，最好直接走左边电梯，就别从客厅过去了。”
三楼一整层除了他们几个小辈的卧室之外，还有一个专属他们的小客厅。
季檀快要感动得泪眼汪汪：“还是小舅妈疼我，我刚刚才在楼下客厅被轮流批斗了一番。”
郁予书端着自己那碗鸡汤慢慢喝，也没出声。等季檀走了，杨女士才说道：“咋不打招呼呢？”
“她喝了酒，脑子不清醒，说不定压根没看到我。”郁予书耸肩道。
“人家小檀啊，我做什么好吃的，反应都给的足足的，”杨女士看见郁予书还在那小口小口地喝，想起每次让她吃饭都像上刑一样，“哪像你，挑嘴挑到天边去了，吃个东西跟猫一样，一点一点的。”
郁予书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第无数次澄清：“我只是有部分东西不吃而已，而且在家不需要进行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所以胃口较小。”
季檀刚走两分钟，厨房又来人了，这回也不是杨女士盼着的做饭搭子，而是被催着回家的郁弛。
“幺婶做饭辛苦了，”郁弛一开口就是慰问，“我朋友去藏区顺道给我带了点虫草，年后让唐姨给爷爷奶奶泡水喝，他们让我放厨房，搁哪合适啊？”
“放这边柜子里，你记得自己和唐姨说啊，别忘了。”杨女士叮嘱道。
郁弛看见坐一旁的郁予书，招呼道：“安安也在呢，两年多不见，怕不是不记得我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我的小哥，咱家唯一一个海归，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我爹说你开了一个诊所，那我有咨询心理问题找你咨询可以直接免费吧。”郁予书一开口就是一连串，她先提问，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杨女士直接打断：“大过年说点吉利的，你能有什么心理问题，别胡说八道。”
“那我毕了业去给你当前台，反正我们天坑专业找不到工作。”郁予书接着道，“诶我妈炖的鸡汤里放了虫草花，虫草花和冬虫夏草有什么区别啊？”
“冬虫夏草是一种真菌寄生在蝙蝠等昆虫幼体上形成的珍贵中药，虫草花是一种人工培育的一种真菌。”郁涵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郁予书的疑问。
“大哥，你博学的样子真帅。”郁予书装作花痴脸。
“你少贫。”郁涵脱下裁剪利落的大衣，交给身后的人，只留一件羊绒衫，拿起挂在墙上的围裙，一边穿一边和杨女士交流进度，手脚麻利地就要开始干活。
帅的人穿花围裙也是帅的，郁予书感叹道。
郁从心跟在郁涵身后，扎着低双马尾，乖乖的齐刘海下是一副纯黑的圆框眼镜，手上还抱着郁涵的大衣，进厨房后便像向杨女士、郁弛、郁予书问好。
“幺婶我回来啦，您又在忙活年夜饭呢！”
杨女士停下手上动作，笑道：“回来就好，正好和你姐姐玩。”
“姐，我跟你说，你之前给我收的本子前天到了，赶紧和我一起鉴赏鉴赏。”郁从心看见郁予书简直两眼发光。
“心心你带着你小哥和姐姐出去玩吧，厨房人太多了，耽搁我和你哥哥干活。”杨女士看见厨房里杵着这么多人，大都是不干活的，于是毫不留情地将郁弛郁予书还有郁从心赶出去，把地方腾给自己和郁涵做正事。
郁从心是个老二次元，沉迷某部番剧的cp不可自拔。她过生日郁予书问她要什么礼物，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她入坑前出过的热本，郁予书便去海鲜市场高价收了本，就是她刚刚说要给看的本子。
郁从心今天背了一个书包，上面挂着她cp的徽章展示挂件，一人一个。郁弛走在最后面，手一直痒痒，终于在上楼梯时忍不住了，手贱扯了一把。
“小哥你干嘛！”郁从心大叫起来，连忙把书包取下，确认东西没事后才狠狠剜了一眼郁弛，“小哥最讨厌了！”
郁弛便道：“我就看它好看，想逗逗你，对不起嘛小哥给你道歉。”
“哼！和你们现充无话可说！”郁从心把书包抱在怀里，连同她哥哥的六位数的大衣一起，噔噔噔跑上楼了，留给郁弛一个看不懂的背影。
“你们二次元也挺不可理喻的。”郁弛还挺郁闷。
郁予书旁观着，这下才出来说话：“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玩爷爷的核桃被他打了吗？”
郁弛点点头，毒打的记忆总是深刻的。
“那俩铁片对心心来说就像爷爷的核桃一样，别人碰不得。”郁予书类比道。
三楼的小客厅，L型的沙发上，季檀躺在贵妃榻上玩手机，郁从心还抱着她的书包，她哥六位数的大衣被她团在一边。
郁弛知道自己无礼在先，便过去拿了郁涵的衣服，想挂在二楼郁涵房间里的衣帽架上，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结果拿起衣服，看见有张皱了的便签纸，旁边郁从心也看见了，他心道这下多事了，但郁从心每吭声，他也就随手放回去了。
挂好衣服回到客厅，郁驰看见季檀还在低头玩手机，关心道：“酒醒没？”
“老娘从来不醉的。”季檀白他一眼，“你回国咋不找我喝酒庆祝一下？”
“喝不过你，丢脸。”
季檀嗤笑一声，懒得理他，尽装，不知道是谁出国前夕孤家寡人，非拉着她喝了一晚上，想要体验一把宿醉的滋味，结果几瓶烈的下去更没事人一样。
另一边郁从心和郁予书展示完了自己的本子，慷慨表示道：“姐过生日要什么礼物随便挑。”
“我什么都不想要，为了家庭的和谐，我只希望你能把那边走廊的AB海报撕了。”郁予书扶额，发出拆家的诉求：“你知道的，我磕的是AC。”
整个二楼除了小客厅就是他们这一辈五个人的卧式，她实在是不想看拆家的海报看十来天。
“那不行，这是我中考第一向奶奶要的奖励。”郁从心无情拒绝：“这可是我专门约的稿，再定制的烫金工艺的海报，专门贴在二楼走廊，好让我每次回来都能看到。”
郁予书无语：“这么珍贵，那你为什么不贴在自己房间呢？”
“你怎么知道我房间也有一副？”郁从心两眼放光，“你看不惯也可以贴你cp的海报呀！”
“那奶奶会掐死我吧，她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以前我和小哥用水彩笔把左边那面墙画了，气得她一天没吃下去饭，挨打不说，第二天她就把我们赶回自己家，还找人重新粉刷了那面墙。”
郁从心满脸同情：“原来这面墙有过这么惨的经历，心疼。”
郁驰见她俩聊天聊的快要死胡同了，便道：“安安，你下半年就要毕业了，有什么计划？”
郁予书还没来得及搪塞，郁从心就推了一下镜框，正色道：“小哥你怎么留学一趟回来变得跟那些大人一样喜欢问这问那的？”有成为七大姑八大姨的苗头。
“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我的好意？”郁驰郁闷道。
郁予书张口乱说：“没考研没考公，不想继续读书，也不想上班工作，只想躺着。”
“没关系，等两年我继承家业，你就给我打工，什么不做都行，我养你。”郁从心作为郁予书的好队友说道。
“心儿（xingr），还是你好！”拆家的仇来的快去得也快，郁予书一把抱住郁从心，“我们俩之间就靠你赚钱养家了，我给你端茶送水，开洗衣机点外卖。”
郁从心抱着平板打开柯南剧场版M7，投屏到电视上和郁予书一起看。
熟悉的配乐一响，郁驰感叹：“这还真是你俩的专属春晚啊，年年都看。”
“而且年年都看不腻。”季檀插话，作为一个完全没看过的人，她已经比毛利兰先知道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是同一个人了。
在工藤新一上线，郁予书和郁从心发出尖叫之前，季檀就被她外公请去书房喝茶了。
在time after time~响起时，郁涵上楼叫瘫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吃饭。
郁从心凑上去问：“你和幺婶做什么好吃的啊？”
“你去帮忙上菜不就知道了。”郁涵笑笑，轻易打发了自己的亲妹妹。
郁从心急急忙忙跑下楼，她哥厨艺一绝，但平时由于工作忙难得下厨，也只有年夜饭可以大饱口福。
“我也去帮忙。”郁予书跟着郁从心一起下楼。
郁驰想到刚刚在沙发捡的便签，坦诚道：“郁从心把你的大衣随手放在沙发上，我想给你挂房间去，口袋里的便签掉出来了，我给你放回去了。”
郁涵貌似不在意地笑笑：“多大点事，别放在心上。”
气氛有些凝固，郁驰只得点点头：“那行，走，下去吃饭，不好让他们等。”
鞭炮焰火里的春节很快过去了，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养老的接着养老。郁予书也回到学校，开始忙她的毕业设计。
在毕设答辩那天，她久违地接到了郁涵的电话。
“安安，快回来吧，你爸妈……出车祸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