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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虫草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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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的大家长郁良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同时代的洪流紧紧相连,童年时期受灾挨饿,读书时期停课革命,步入青年后下乡成为知青。等到了改革开放,又一头扎进事业里,做生意开公司,搞得风生水起。
进入新世纪,他老人家到了四十来岁,正是搞事业的最好年纪,他却激流勇退,将公司“铭晟”甩给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大儿子,自己在C市城郊的风景区旁边买了块地皮,修了座别墅,又在周围包了几块田地,携手妻子归隐田园。
在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里,郁良和他的妻子王净秋养育了4个孩子。
大儿子郁明继承家业,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取名郁涵,如今年近三十,大学毕业就进入公司,眼光毒辣,在他的主导下,铭晟的股价翻了好几番。女儿叫郁从心,才16岁,人如其名,半分不从别人心,自小成绩优异还有十分有主意,升学时想读哪所学校就自己考,半点没让父母操心,目前还在读高中。
二儿子郁晖是外科医生,妻子是医药公司代理,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郁驰。他从小一路跳级,去年刚留学回国,自己开的心理咨询机构刚刚起步,也才24岁。
小儿子郁旸则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妻子也是同校的老师,他们唯一的小女儿郁予书23岁,现在国内某985读大四。
至于大家长唯一宠爱的小女儿郁晴,在大学毕业后和深爱的同学火速结婚当家庭主妇,生下一个女儿季檀。可惜她所嫁非良人,季檀还没到一岁的时候二人就离婚了。郁晴从小顺风顺水,从未遭过如此打击,至此一蹶不振,陷入抑郁,连基本生活能力都近乎丧失。二老心疼女儿和外孙女,就把他们接回自家,一直养着。季檀和郁驰同岁,可表现却有云泥之别。她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幼儿园的时候就因为欺负男同学被请家长,初中时是学校有名的小太妹,到了高中才被看不过去的大伯一家拘着学习,送去全寄宿学校,压抑3年考上省内最好的财经院校后重获自由,于是又疯了四年,但也好歹拿到毕业证,毕了业就进入铭晟财务部安心蹲萝卜坑。
再说回郁良在城郊风景区旁的那栋别墅,在他的授意之下,后来的铭晟将那一片都开发成田园别墅区,老爷子亲自取名“逸园”。
郁家的小辈里,除了郁从心外,郁涵、郁驰、季檀和郁予书的从小的寒暑假都是在逸园渡过的。郁涵和郁驰是因为父母工作繁忙,季檀本就住在那,郁予书则是因为自家父母忙着在假期里享受二人世界,借口说哥哥姐姐们都在那,一起玩热闹,一放假就把她送回去。
郁从心之所以是个例外,是因为太过于有主见,假期人家都要自己安排,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下。
郁家最大的传统就是过年一家人都要回逸园。这不,2028年,郁予书扳着手指头算,这即将是她在逸园过的第23个新年,虽然她也才活了23年多一点。
往年爸妈都是带着她在腊月二十八左右就回来了,今年她在放假后去了一趟云南,多逗留了几日。到了除夕当天的下午三点,她才拖着行李箱,站在院子外的大门口按门铃。
还好来开门的是自己妈妈,暂时不会有其他长辈来“审讯”自己,郁予书稍稍安心。
“妈咪,我可想死你了。”郁予书丢下东西就抱上去了。
杨醉云女士看到自己女儿赶紧伸出手和她拥抱,罢了又接过她手中的包,好让她专心“对付”那个大行李箱。
“说除夕才回来,可让我好等,想好待会怎么和爷爷奶奶解释了吗?”
母女俩一边往里走一边闲聊。
“想好了,就说我没买到票,出去玩的人太太太多了。”郁予书觉得自己机智极了,“对了,不会就我一个人才刚回来吧?”
“不止,你们这些小辈都没回来。小檀好像是和朋友喝酒去了,你小哥不知道有什么事,反正二伯母打好几个电话没接,快气死了。”杨醉云想到刚才妯娌的脸色就想笑,“你大哥也没回来,说是心心有事,要下午才回来,他得留在家当司机。”
听到这话郁予书才放下心来,一会哪个长辈说她回来得晚,她就问候一下哥哥姐姐们。
果然,一进客厅就看到自己的伯父伯母们并着姑姑和自家爹都坐在那个长长的沙发上,坐了一溜,爷爷奶奶坐在旁边的两个独坐沙发上。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郁予书最先锁定目标,不等他们开口就急着说,“本来打算定前两天的票的,结果人太多了,只买到除夕的机票,不然我早到了。”
奶奶招手让郁予书过去,她要仔细看看这个她最疼的孙女。
“安安啊,你看你还是这么瘦,我摸着你的手都硌骨头,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奶奶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眼中满是心疼。
安安是郁予书的小名,她爷爷嫌弃郁旸起的名字拗口,自己精挑细选的“安安”二字只能做了小名。郁予书挺挑食的,从小为此挨了不少骂,但她不吃的东西还是不吃,逼着她吃她咽下去就马上吐了。
“没有没有,刚下飞机又坐好久的车,所以精神不好。我一直都瘦,有在好好吃饭的呢,待会我给您看我在云南吃的各种美食照片。”
“好啦,让安安回房间把东西收拾收拾,都一年没回来了。舟车劳顿一天了,也让她歇歇,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大家长发话了。
“谢谢爷爷!”郁予书感激不尽,虽然知道老头这又是在暗戳戳说自己暑假没回来的事。她谢完又跟伯父伯母们以及姑姑一一打过招呼,才看向自己爹。
“爸,好久不见,帮我搬个行李箱呗,我房间在三楼呢,这箱子老重了,我搬不动。”郁予书苦着脸请求。
郁旸笑着打趣:“你一回来就知道给我安排事。”说完就起身来给她干苦力活。
“这不没看到大哥和小哥嘛,不然我就求他们了,哪敢劳烦您啊。”郁予书笑嘻嘻地说。
父女俩说着往楼上走,杨醉云女士也跟上。
“你这箱子装的什么啊,这么重。”郁旸把箱子搬到目的地后,喘着气说。
“妈,我爸是不是最近又没有锻炼,搬个小箱子喘成这样。”郁予书火速告状。
郁旸好不容易把气喘顺过来,听完这话感觉自己气又不顺了。
“你能耐你自己搬啊,还小箱子,你看看这小吗!”
郁予书想到自己箱子里的一堆东西,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说:“这不给你们带了礼物嘛。”
说着拉开箱子,翻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首先,这是给妈咪的披肩,云南特色。”郁予书双手递给自己妈妈。
“谢谢宝贝,让我试试。”各式的民族风披肩杨醉云其实都有不少,但这是郁予书送的,所以她怎么看都好看。
她接过来就披在身上,然后在丈夫和女儿面前转了一圈,获得了二人的一致赞美。
送完披肩,郁予书又拿出自己在大理古城买的书,递给郁旸:“徐叔叔的店里买的,里面还有徐叔叔写给你的明信片,可以当书签用,希望你能喜欢。”
那是罗伯特·卖卡蒙的《奇风岁月》,是他最喜欢的书,他每年都会重读一遍。徐泽是他的至交好友,十多年前就在古城安家,开书店做民宿,他们有几年没见了。
“你有心了。”
“那可不,”郁予书扬起眉毛,她对自己的选礼物水平向来自信,“你们先下去吧,我收拾完歇会就下来。”
夫妻俩表示同意,携手出去了,将房间留给她自己收拾。
郁予书收拾完东西就下楼,此刻已接近四点半。家里的阿姨前几天就放假回家过年去了,按照惯例,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杨女士和大哥郁涵负责,杨女士承包炖汤和小炒凉菜,郁涵掌勺大菜。郁予书这么想着,也没路过客厅,直接溜去了厨房。
厨房里杨女士正在拿着厨房剪给鸡腿去骨,预备做个口水鸡。
“妈咪,”郁予书搬了个小凳子,嘴甜道,“派个活干呗。”
杨女士知道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指望不上她能做什么,便只让她剥点蒜,多剥点,反正这几天都是要用的。
郁予书便找了个小刀,拿了几个蒜坐在垃圾筒旁边开始干活,一边干一边问:“咱们今晚吃什么啊?”
“二十五我就和你大哥商量好了年夜饭菜单,趁着唐姨和张叔回老家之前,拜托他们帮我们准备好食材,不然到今天再来买多麻烦。”杨女士开始唠叨,“吃什么?我给你背一下菜单啊,卤牛肉、口水鸡、凉拌猪耳朵、三汁焖锅、豆腐丸子、白灼虾、清蒸鲈鱼、蒜香排骨、红烧肉、老鸭煲汤,十个菜,十全十美。”
郁予书听她妈报了一长串菜名,心说不愧是掌勺的,这么多都记得下,夸道:“鸡鸭鱼肉都齐了,好丰盛。”
杨女士手上动作也没停,头也不抬道:“那当然,过年呀。”
终于在郁予书剥完一整碗蒜,准备放到台面上去时,就听见中岛台上的手机响起。
“炖的汤好了,去帮我关下手机。”杨女士解释道,而后揭开砂锅盖,放入盐、鸡精和少许胡椒粉调味,又撒了一把葱花,利索关火。
她拿了一个小碗,盛了点汤,招呼郁予书来尝味。
刚炖好的老鸭汤,连浮在上方的点点油花都满是诱人的样子,一口暖汤入胃,郁予书感觉五脏六腑都得到了慰藉。
“超级香,这里面炖了什么呀?”郁予书问。
“山药、红枣、莲子、百合,我还加了点虫草花。”杨女士道,“怎么你大哥还没回来,我这菜都备好了,就等他回来掌勺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郁予书觉得好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需要一些鼓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虫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