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变成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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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围绕周身的巨大噪音消失时，困意如潮水般褪去，加莱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眼神中是平常难得一见的恍惚。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目之所及都是大火。
火燃烧一切，在远处的天地相接处，是一片橘红。
它不停歇地生长，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随风四处乱窜，穿破了天际。
他看到天地正在崩塌。
停机坪建在这栋建筑的顶楼，他一路乘电梯往下，到达地下一层。
电梯门响，忽略走廊两边人看向他时的惊恐，他大步迈向最里面的实验室。
验证身份后开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名长相憨厚的亚裔男人，旁边站着一名金发女子。
两人皆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讨论着什么，神态姿势亲密。
是宫野厚司，宫野艾莲娜。
旁边有一道视线观察着他，他敏锐地扫过去，在下一秒明白了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Boss。”他微低着头，目光望向身前的地面。
坐在旁边休息室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整套高档的西服，旁边靠着一根头部雕刻着乌鸦样式的手杖。男人有一头银色的短发，蓝色的双眼，看面容年纪大概在中年，但实际上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虚假的表象。
Boss微笑着，周身温和的气质显得他温文尔雅，看着加莱诺，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这是加莱诺第一次见到Boss的真容，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两位是宫野夫妇，是一项药物的主要负责人。”
他说着标准的英式英语，示意宫野厚司将手上的资料交给加莱诺查看。
“Gin，这是一项已经成熟的药物实验，它能让人停驻在时间长河里，并在将来的某一天，逆流而上。”
加莱诺快速翻动着手上的资料，这是他未曾涉足的领域，很多实验数据他都一知半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实验的内容。
又一块拼图浮现，一道谜题被揭开。
在漫画里的琴酒永远保持着年轻的模样，永远锋利而冷酷。
因为他的时间已经被暂停了。
而曾经他预想的洗脑，也将在无尽的人体试验中一步步兑现，用□□来折磨灵魂，用药物来控制精神。
“你不接受的话，也可以现在离开，Gin。”Boss轻易地说着温和而亲昵的话语，就好像他真的是这么虚伪地认为的。
这是上位者的惯用套路。
可加莱诺知道他走不了。
在踏进这座建筑时，在接到Boss电话时，在他获得代号时，在他加入组织时。
这样的结局就是注定的了。
他的身上缠着数不尽的隐形的锁链，捆绑着他，拽着他进入荒芜的黑夜。他时常觉得喘不上气，因为锁链太沉，太重了，让他无法抵抗。
“这是新生，Gin，”Boss微微一笑，“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恩赐，让我们距离永生能更进一步。
新生意味着涅槃，虽然伴有疼痛，但是一切都值得。不要抗拒上帝的恩赐。
还是说，你想看到六年前的那场闹剧再次上演？”
在无尽的沉默中，他脱下了外套，卸下武器，躺在了手术台上，引颈就戮，任由宫野夫妇操作。
同时撕开了那冷酷的皮囊，敲碎了尊严，变成残破的躯壳。
周遭的空气似乎被抽空，失去了氧气，他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刺眼的灯光变成不断晃动的星辰，搅扰得他心烦意乱。脑海里的思绪犹如断了线的浮萍胡乱漂浮，落不到实处。
他被锁在了手术台上，双手双脚被紧紧地禁锢住。
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冰冷的金属接触身体带来凉意，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机械同化，血肉在被吞噬，灵魂即将超脱□□。
原本身上虚幻的锁链有了实体，变为真实。
当针管里冰冷的液体注入时，他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自己真实的活着，然后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寒意如毒蛇般缠绕着脊骨，滚烫的热意如岩浆般顺着血液流向五脏六腑，身体，乃至心灵，都有强烈的被割裂的感觉。
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撕裂又重组，胸腔内的心跳声震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束缚。
在生与死的边界，虚幻与真实交缠中，
他又看见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是的，他迎来了新生。
实验结束，在朦胧中他感受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游走在他的脸上，擦过他被汗浸湿的发梢。那抚摸不带怜惜，只是对所有物的评估和欣赏。
愉悦的目光几乎要刺破他此时脆弱的皮肤，看透他的内在肌理，将他的一切都牢牢掌控。
满足上位者的病态的掌控欲。
“不要再去做一些可爱的小动作了，对他人施以愚蠢的善意，只会伤害到自己。
Gin，我希望你是无坚不摧的。”
是的，他变成了独属于Boss的银狼。
“琴酒，好久不见。”门口传来女人调笑的声音。
“贝尔摩德。”琴酒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
从各种意义上看，实验都很成功。
他的时间永久地停在了22岁，人体的黄金年龄段，他成为一把永不生锈的利刃，为组织扫清一切障碍。
药物让身体的代谢更快了，毛发的生长也更为旺盛。
不过三天，他的发梢处的头发已经从闪耀的金色变成了更为柔和的银色，估计不出一个月，他就不再拥有那抹闪耀的颜色了。
曾经的痕迹，正在一步一步地被抹除。
绿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模样很熟悉，他曾经在漫画中见过。如今，礼帽的来源也有了去处。
——上位者作为安抚的礼物。
贝尔摩德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在琴酒看来，十分令人作呕。
她的头发也是银色的。
这就是她被称为Boss偏爱的女人的原因
——因为他们是同类，是被动同化的怪物。
如今，他也变成了怪物。
相当于献上了自己的自由，脖子上被套牢了锁链，成为了忠诚的家犬。
可他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感觉怎么样？”贝尔摩德走到他身边，语气轻松而惬意，吞下了所有真实情绪。
“明知故问。”琴酒从镜子前离开，语调冷酷，话语简洁，丝毫不留情面。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
缓缓上升的无声的白烟遮盖住了他的面容，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未来的一个月你都要待在这里，接受各项数据的检查，这是‘观察期’。”贝尔摩德也不恼，依旧笑吟吟地说着，像是幸灾乐祸，像是同病相怜。
琴酒没有去问自己手底下的任务怎么办，在自己步入实验室的那一刻，自己的任务应该就被转接了，转接给谁，不重要。
但是在自己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刻，他的权限将会拉的更高，与在Boss身边跟的最久的朗姆平齐，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用沉默回答了贝尔摩德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变成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