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人融化后一定是甜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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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听到了枪声，只不过这一次，它不再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而是在我的耳边炸开。
我，要死了……么？
虽然，其他时空碎片里的“我”早已有几个死去过，哪怕，我就这样化为一滩糖浆，总会有另外时间线上的我还存在着——
我，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死去。
在来班多利之前，我曾多次萌生出轻生的念头，当然，想想人类对生活与生命的热爱，我也会为这样的念头感到羞耻，接着，又为这样的羞耻而愈加厌恶自己。
我想过死。可我又不能死。我，想要摆脱抑郁。却又无法摆脱。这让我愈加痛苦。
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思绪似乎变得不那么混沌了。渴求变得愈加强烈：
我，想要逃，想要走出迷局。
我，一定要回去，同那些同伴站在一起。
我，想要弄清楚真相。
我，想要活下去。
想要此刻的我，有着这样内心的我，活下去。
我，几乎要呐喊——像漫画里处于生死关头的角色们一样。
我……
……
……
……可我……
……还是倒了下去。
我，落到了埃文刚才凿的小洞里，滑了下去。
能通过那只有一对手掌大小的洞的，应该，只有糖浆了吧。
原来尸体化成糖浆，竟然一点疼痛都没有，只是，困得厉害……
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
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耳畔是埃文那熟悉的声音：
“伽玛大人，‘紫眼球’今天又押了什么赌注呢？”
“今天赌场休业，”伽玛在惺忪的视野里摆摆手，“反正他也赢不回什么。”
是伽玛没错！终于，我们三个又重聚了。
我正要问伽玛什么时候上了船，这时埃文向我递了样东西，我好奇地接了过去——嗯，手臂之类的身体部件一切正常，不是
流动的糖浆。我到底死没死啊？还是，突然夺舍了另外时空里的我？
埃文对我醒来并不惊讶，伽玛也是。看来，很可能是后一种情况。死去的我在另外的时空碎片里“重生”了。
“晕船药。”埃文向我解释。
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这个？是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吗？
我只胡乱思考了半晌，便反应过来周围的异样：我们三人的确是在“一一号”上，可是，“一一号”却并非像之前一样泊在岸边，而是行驶在水面上！
我掐了掐自己——疼！这不是梦！
是突然到了之前没有遇到过的时空里吗？
可是，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我不可能坐上这艘船航行——我早已跟伽玛明确说过“下次再渡”的。难道说——
这便是“下次”？是我回去寻秋吉林奈他们之后，再来渡船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应该在我们三人破除了时空迷局之后。
理清楚这点后，我向二人道：“伽玛，埃文，还记得我们上次被困在时空迷宫里了吗？”
“嗯。”伽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埃文，那次我被‘蝴蝶’杀死之后，来到了现在的船上，然后在这副身体里‘重生’了。”我一字一句地说，期待着埃文能分享些我死后的事。
“‘蝴蝶’？”埃文念叨着这个词，半天没吐出别的句子。
伽玛笑了：“你这故事不错嘛！接着讲完它，船票就凑齐了！”
他们对我被‘蝴蝶’枪杀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最终走出迷局的伽玛和埃文并没有见证过我的死亡？
也就是说，最初我遇到的埃文、刚才看着我死去的埃文、最终走出时空迷宫的埃文这三者不可能是同一个埃文。
那我呢？会是同一个我吗？
对未知的揣测让我冒出许多冷汗来。风吹皱水纹，又往我的脖子里钻，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现在姑且聊聊“蝴蝶”吧。埃文曾说过，“蝴蝶”的传说就是伽玛讲给他听的。
“我不会是第一个遇到‘蝴蝶’的船客吧？”我故作随意地说。
“当然不是，不过，其他的乘客都是糖浆形态，”伽玛道，分不清究竟是不是玩笑话，“人类还是第一次。”
“‘糖浆乘客’坐船时会粘在船板上吧，岂不会很危险？”我没有直接说可能有火灾隐患，毕竟心有余悸，我也是烧过伽玛心爱之船的人。
“换个座位就好了，”伽玛眨眨眼睛，“船上有的是水桶。要么像冲浪板一样坐在船后面。”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到我面前。我谢绝了她的好意，因为这次确实有点晕船。我将手上的晕船药吞了下去。
伽玛这次指尖夹的香烟上是一团绿色小球，她像往常一样轻轻弹了弹小球，点燃了香烟。她看着那小小的火焰，对我说：“这跟那些‘糖浆’很像，对吧？据说‘蝴蝶’会用融化之人的‘糖浆’制作烟球。”
“这……”埃文的嘴咧到了一边。
“可是，烟是又苦又涩的吧——”我看着飘在空中的烟圈，说道。
“人融化后就一定是甜的么？”伽玛笑了。
我摇摇头。
所谓“糖浆”，也不过是嗜甜的班多利对黏稠液体习惯性的统称而已，我竟然差点忘记了。
突然，埃文站起身，拿着望远镜向远处望去：“又搬来了跟上次一样的机器呀。”
“谁？什么机器？”我来了兴趣。
“‘紫大叔’呗！说是连接到海里的生物，就能转换成能量什么的。”“紫大叔”自然指的是杰夫·德勒兹。
“蛋壳鱼脑袋！是河里！”伽玛大喝道。
“嗯，总之，”埃文依旧不慌不忙，大概已经对伽玛的训斥习以为常，“就是河里那条大鱼。放出能量输送到岸上的能量站。”
——大鱼。是了，伽玛曾提起过：德勒兹最近经常来捕鱼，就是为了将水里的一条大鱼捕上岸。
“那家伙可厉害着呢，应该有很多能量吧！那次‘鱼风天’害我差点把命给丢了。”说起“命丢了”，伽玛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鱼风天’？”我只知道，不久前，这里曾经有台风过境。
“我是这么叫啦！其实，它比台风还厉害呢。掀起的浪——嗯，差不多有塔那么高吧。” 伽玛站起身，将烟头抛进船中央的匣子里。立在河岸上的“翅欢塔”几乎算是班多利最高的建筑了，按伽玛的形容，大鱼掀起的巨浪甚至算是能够淹没这片区域的存在了。
“这么多年没有台风，没想到，来了个像是把许多次台风威力加在一起的家伙，”埃文夸张地说，眼睛还在望远镜后望着远方。
原来，之前的那次“台风”，并非真正的台风，而是跟这条大鱼有关。为什么德勒兹他们要说谎呢？这条大鱼，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往能量站走了。”埃文继续分享着视野中的变动。
上次“满月大会”来到河岸，我一点也没注意到这里竟有能量站的存在。
“能量站？”我忍不住询问。
“官方的宣传应该是什么‘欢塔’，说是庆典用的。”伽玛解释道。
“是‘翅欢塔’。”埃文补充。
“嗯，反正就是个名字乱取、胡说八道的塔。怪大叔他们才会叫它真正的名字：能量站。”伽玛不屑地说。
“说是以后的主要能源就靠它了，要发展’核能’什么的。修建的要求也到了顶级标准，因为是‘持续千年的大工程’。”埃文继续道。
“哈哈，赌徒的话你也信？”伽玛撇撇嘴。
“当幻想故事来听嘛！”埃文收起望远镜，盘腿坐了下来，“伽玛大人，这算是‘犯困的故事’，还是‘不犯困的故事’呢？”
“呵，不配做故事。”伽玛瞥了一眼河岸，说道。
“这么刻薄吗？”
“看对什么喽。”
“所以，那条大鱼究竟是什么来历呀？应该不是普通的鱼吧？”我又提起了之前不解的话题，追问道。
“你觉得嘞？”伽玛反问道。
“哈？”我没有任何头绪，“神明？从海洋飞来的异生物？”
埃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笔记本，记了起来：“嗯，飞来的异生物，来自海洋……”
见我一脸懵，伽玛解释道：“那家伙出现后，我们讨论了许多关于它的猜想，也向乘客们收集了一些想法。可是，好像都不太……那条鱼真狡猾呢，谁都猜不到……”
关于鱼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不知道是不是乘船的缘故，困意突然向我袭来。我望着二人随船漂荡的背影昏昏欲睡：
伽玛的背影挺拔得像是一棵树，仿佛下一秒就要抽芽长出叶子。埃文呢，则是慵懒的石头，仿佛下一秒头顶上就要落下一只鸟。
“埃文，你要是有那鱼一半聪明该多好啊。”伽玛恨铁不成钢地说。
埃文不搭腔，原来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伽玛转过头来看着我，“旅途愉快，我的乘客——”
说着，她一步跃到我面前，一只手掠过腰间，抽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我试着抓紧船舷，手臂却失了力气。
“当然是帮你了。”她扬起手中的弯刀，目不斜视，向我一步步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人融化后一定是甜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