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漫漫人海里》三予

10、风吹过漫漫人海里

　　“纪怀风。”舟杳喃喃，眼里情绪复杂，还不等她他去探究，就听到她问，“你怎么知道？”
　　她又重复一遍，“你怎么会知道？”

　　“你手机壁纸设置的不就是这个吗？”他指了指她的手机。
　　舟杳已经放弃质问纪怀风怎么又看她手机，小声嘟囔了句，“该买个防窥膜了。”
　　“......”

　　冯意在旁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舟杳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右边这个男生，有点跟不上别人的速度了吗？”
　　舟杳顺着看过去，确实是慢了一些。

　　舟杳对这些没有兴趣，低头看着手机开始找兼职。
　　同时还特意往边上挪了挪，把手机屏幕调暗，又回头看了眼纪怀风，眼神警告。
　　纪怀风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都是凑巧。

　　本来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兼职信息。
　　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手机壁纸。

　　是她当初随便存的一个图。
　　上面是壁纸上插画的一色颜色，写了四个大字——狠狠的画。

　　纠结片刻，随便从相册选了一张当成壁纸。
　　是在Q市她竖着拍着的光影。

　　那几天相处，让她意识到纪怀风拍照很好看，于是拿起手机，尝试自己拍了拍。
　　结果拍的什么也不是。
　　只有这张，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叶，在柏油路留下斑驳光影，而那天的蓝色裙子也被风带起，占据图片的左下角，而纪怀风的影子，留在右边。

　　这晚结束，军训休息一天，宿舍几人把衣服都洗了，陈玥洗之前还闻了闻，冀疏在旁边提醒：“别闻，不然自己会嫌弃自己的。”
　　阻拦的声音远没有陈玥的动作快，果不其然蹙着眉把衣服扔进盆里。

　　舟杳笑出声，“冀疏是你的前身。”
　　两人的盆子还挨着。
　　陈玥趴在床上，“好臭，我这一周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忍一忍，就过来了。”

　　冯意趴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舟杳刚要问她怎么了，手机忽然有条消息。
　　纪怀风：【周鉴问你明天要不要出去吃？】
　　舟杳：【他还没开学？】

　　纪怀风：【开了，他明天也休息，所以让我问你明天出来吃饭不？】
　　舟杳纠结一瞬，同意了。

　　她朋友很少，遇到纪怀风和周鉴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况且三人出去，总比她和纪怀风两个人出去，要少很多尴尬。
　　周鉴定的位置，舟杳和纪怀风商量好，在宿舍说了声，明天中午不在宿舍吃饭。

　　几人瞅她，舟杳也没藏着。
　　听到要和纪怀风一起，也没有当初八卦那样问东问西，许是舟杳每次回答的都太坚定，让众人完全联想不到他俩能生出什么暧昧心思。

　　因为是午饭，舟杳十点才开始准备，用防晒的时候，冯意忽然想起来什么，在一旁拆着快递。
　　“这个给你。”
　　舟杳看着面前忽然多出来的防晒，不解回头。

　　“这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用你的防晒吗？我网上买了新的还你，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老用你的。”
　　“不用呀，本来就是消耗品，用不完的。”

　　冯意还是坚持。
　　舟杳无可奈何，还是收下了。
　　只是盯着那支全新的防晒，忽然冒出来一句，“可惜了。”
　　冯意：“？”
　　可惜什么？

　　舟杳回过头看她，“早知道你非要还我一个，就应该让你攒着明年在还我。”
　　冯意啊了声，“舟杳你真的坏！”
　　舟杳弯唇，还是决定化妆。

　　几人都无所事事，搬着凳子凑到舟杳面前，冯意过来的晚就在后面站着。
　　刚在脸上点了几块粉底液的舟杳：“......”
　　“你们凑这么近干什么？”

　　“过来偷师。”
　　“......”

　　舟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
　　只是到眼线的时候，却怎么都画不好。
　　踌躇片刻，还是看向旁边几人，“你们能不能先回去？我眼线有点画不好。”

　　几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更何况刚刚舟杳在那里画了擦擦了画，多少能知道是被她们影响的。
　　舟杳出宿舍楼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四十了。

　　纪怀风蹲在宿舍门前树荫下，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也没给她发消息。
　　察觉到她出来，主动跑到她面前，“走吧。”
　　舟杳不知道周鉴定的哪里，只好跟着纪怀风走。

　　她今天穿了长袖长裤防晒，头带着顶渔夫帽，“远吗？”
　　纪怀风摇头，“他连出去玩的规划都不做，吃饭能选多远的地方？”
　　舟杳笑出声，“你俩经常一起出去吗？”

　　“也不是。”纪怀风微微低着眼，她今天也化妆了，口红比那天要红了些，“Q市是我俩第一次去远方，抚连的话，我俩是高中才认识的，一旦出去就是买练习册。”
　　“这一暑假也没有出去玩？”

　　“暑假在打工，没有时间。”见舟杳抬头，他垂下眼，“出去玩的相机，是我新买的。”
　　舟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总不能你原来的相机都是你自己买的吧，你家里人不给你钱？”
　　那他父母就真的太差劲了。

　　大学城这边有条河，两人正沿着这条河道走。
　　傍晚的蚊子格外的多，它们像是知道寿命已经没有多久，带着赴死的心，比夏天要毒。
　　哪怕舟杳穿着长袖，也被咬了几个包。

　　“那倒不是。”纪怀风声音很平静，窸窸窣窣在口袋里摸着什么，“只是我想着早点摆脱他们，早点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些独立的话语权。”
　　舟杳胸腔震动，还有没由来的酸涩。

　　多年来的习惯，让他能够毫无怨言说出这句话。
　　舟杳不知道该如何回这句话。
　　说他很棒？她说不出口。
　　说他对自己的人生有规划？可这也不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盯着脚底的路。
　　就连河道的路，都如此平坦，所以纪怀风到底凭什么该遭受这些呢。

　　前方忽然多出来个石子，舟杳想都没想，顺势往下提。
　　随后步伐停下，看着那石子落入平静水面，泛起一层有一层的涟漪。

　　那些不知道该怎样宣之于口的话，最终只化成一道声音很轻的，“纪怀风。”
　　旁人低下头看她。

　　舟杳的情绪太复杂了，怒意和委屈掺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甚至是心疼更多一些。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在看到纪怀风平静的目光，内心长长叹息一声，终是摇了摇头。
　　纪怀风这个时候也从口袋里摸到，舟杳看到他手里东西的时候，愣住。

　　“你还带了个扇子出来？”
　　纪怀风点头，把扇子展开。
　　“怕有蚊子，提前准备着。”对着舟杳那边扇，“结果发现，你好像更得蚊子喜欢呢。”
　　“......”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喜欢。

　　周鉴早就到店里等两人，看到两人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幽怨。
　　“你们怎么这么慢？”
　　“你学校离这里近，还怪我们过来的慢？”

　　周鉴把菜单放到舟杳面前，“你们再不过来，我就准备独揽大权了。”
　　舟杳笑出声，“给你这个权利。”
　　纪怀风轻嗤一声，“与其给他，不如给我。”

　　她没理会，还在上面选着，“周鉴的口味实在是难平。”
　　周鉴还是那副样子，“总比你那难喝的饮料强多了。”
　　舟杳随便选了几个，又把菜单推到身旁纪怀风面前，“你选。”

　　纪怀风扬了扬眉，多少能知道她此刻心里怎么想的。
　　他其实觉得没什么的，如果他在意，就不会这么若无其事说出这些话。
　　但她很在意。
　　她很在意。

　　这么想着，纪怀风忽地弯唇，在舟杳选的旁边，各勾了一个。
　　周鉴注意到他的动作，无语。
　　拿出手机给纪怀风发消息：【你是真的怪恶心的。】
　　纪怀风没理，把菜单推到对面周鉴那里。

　　周鉴觉得，这张菜单都在膈应他。
　　上面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
　　随便选了几个，确认够三人吃了后，就给了服务员。

　　周鉴是个闲不住的，就和舟杳纪怀风问东问西，纪怀风这个时候才回的周鉴消息。
　　纪怀风：【你这种钢铁直男，不懂。】
　　纪怀风：【哦不对，你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周鉴手机是能在锁屏界面看到是谁给他发的消息，以及消息内容。
　　目光略过手机，抬起脚，对着纪怀风的方向，踢过去。
　　意想中的闷哼声没传来，反倒是舟杳轻嘶一声，苦大仇深瞅着他，“我是欠你钱了吗？”

　　“没有没有。”周鉴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踢到舟杳，“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跷二郎腿，结果踢到你了。没事儿吧？”
　　舟杳摇头，动作很轻蹙了下眉。

　　一顿饭吃的很欢快，只是分开的时候周鉴感慨早知道当初也应该报考抚连大学。
　　这样的话三人还能经常一起。

　　返程的路线不再是河边，纪怀风换了路线。
　　舟杳纳闷，久违的紧张再次袭来，“纪怀风。”
　　声音甚至还有些颤。

　　“嗯？”
　　“这不是来的路。”
　　纪怀风点头，没过多解释。
　　“怎么忽然换路了？”

　　纪怀风忽然停下脚步，舟杳落后他五米远。
　　他忽地勾了勾唇，“怎么？”
　　他慢悠悠往前走，停在她面前。

　　两人距离很近，舟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此刻没有任何动作。
　　“你怕我把你拐走？”

　　她仰着头，看向纪怀风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她知道自己其实应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毕竟在Q市都没有任何事情，到大学更不应该，只是她下意识总会多想。

　　见舟杳连话都说不出口，纪怀风叹气，“带你去买药。”
　　“买药？”
　　他指了指她的腿，“不是被周鉴给踢到了？”
　　“没什么事儿。”

　　“那你落后我真么多？”
　　舟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是周鉴那一下确实挺疼的，短时间走路还好，二是她发现纪怀风换了路线后，主动走的慢了一些。
　　前者怕被对方觉得矫情，后者又怕让对方伤心。

　　见对方还是不懂，纪怀风直接攥住她手腕。
　　速度快到舟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跟着他走了。
　　快的只是动作，纪怀风速度还是放慢。

　　“去买药，这样的话明天不用太疼。”
　　说到这儿，他啧了声，“明天你就要去旗语队了。”
　　她被选去了旗语队，是一个单独的方队。

　　舟杳点头，“说是最后要有表演。”
　　哪怕到现在她都不知道qiyu是什么。

　　“那未来的一周就看不到你了。”
　　舟杳忽地，胸腔再次震动明显，鼓声让她耳朵短暂失鸣。
　　比正午的太阳还让人心烦。

　　“也不一定。”
　　“嗯？”

　　“在食堂的话，也是能看到的。”
　　纪怀风被她气笑了，“那在食堂我去找你吃饭。”
　　“那还是算了。”
　　“......”

　　“桌子是六人桌，我们宿舍一般都一起吃饭，没有你们地方。”
　　这一周以来，纪怀风也是和舍友一起吃的，舟杳见到过几次。
　　“怎么没有？”两人站在药店门口，门口有被晒得蔫头巴脑的绿植，哪怕到了晚上也没有任何回复的状态，“你坐最边上，这样我就能坐你旁边了。”